第188章 以娘家人的身份来的
  去老宅?苏知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去老宅做什么?
  周慕岩虽然没抬头,却像是感知到了她的不解,又开了口为她答疑解惑,“老爷子准备处置韩恩可了,解决掉她,好过年。”
  苏知愉这才想起来,韩恩可这里还没解决。
  这些天很多事算是顺利完成,可心去了山上别墅陪着婆婆,若安和嘉禾哥,缓缓和纪流云的婚礼也都算顺利举行,双方家长安好,家里有慕岩,张伯张妈和其他下人,央央又很乖。
  所以,没有了什么事要她操心,于是她就特意把自己的心放空,专心养胎。
  心放得太空,甚至连这件事都忘了。
  可是,周慕岩后面那句“解决掉她,好过年”莫名让她觉得好笑。
  “什么解决掉她?被你说的像是要一刀解决了她的性命一样。”苏知愉笑了笑,说道。
  周慕岩并没有答话,牵着她走到早就被司机备好的车旁,打开后车门,先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吩咐司机开车。
  “其实……我去不去倒无所谓,这种场面,我不看也罢。”车开出别墅大门,苏知愉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说道,毕竟,孕妇看太血腥的场面不好!
  虽然行家法不同于杀人,但毕竟是见血的场面,不看也罢!
  再说,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看到韩恩可,想起自己当初受的侮辱。
  她记得当时自己曾经说过,如果韩恩可没本事把她弄死,那她一定会把韩恩可赶出周家,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现在别说让她生不如死,就连把她赶出周家都做不到了。现在去见韩恩可,岂不是明摆着让她看自己的笑话?
  “怎么无所谓?你是当事人,受害者,当然有必要亲眼见证侮辱欺负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周慕岩的手一直牵着她的,即使坐上了车也没有松开,此时他边说边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让苏知愉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笑话又如何,不笑话又如何?总之问心无愧的一方是她,何必跟一个奸诈小人计较!
  “慕岩,我想,过了年,送央央去上幼儿园吧,他也五岁了,现在家庭生活稳定了,其他方面也得跟上,特别是教育这方面,而且,他也需要和同龄人一起交流玩耍。”
  不想去想关于韩恩可的事情,她就想别的事情转换自己的思绪。央央上学的事情,她是早就想过的,可是前段时间央央刚到一个新环境,她想着先让他适应一下。还有就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就暂时搁浅了。
  现在的生活安定平静,刚好一个新的学期也即将开始,那这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好,”周慕岩点头,“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去安排。”
  “还有啊,医院那边我也好久没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
  她本想说她现在怀了孕,恐怕更不能去上班了,让他多操心一下。可她话没说完,周慕岩以为她的意思是想去上班,立时就微微皱眉,打断了她,道:“上班这件事你想也不要想,我不会同意。你也不用操心,我一直替你盯着呢。”
  你一直替我盯着呢?什么都不用我干,当初你自己直接当老板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让我顶个空头衔!
  苏知愉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番,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可说的了。
  她需要操心的事情本来就少,现在更是都被周慕岩大包大揽。
  那么,她的生活节奏要变成吃了睡睡了吃了吗?
  啊,想想,这种生活似乎还挺……无聊的!
  ………………………………
  到了主宅,下了车,周慕岩搀着苏知愉的一只手臂往客厅里面走。苏知愉觉得他太过于小心翼翼,她这肚子才刚刚一点大,根本不需要搀扶的。
  本来别人就觉得她仗着自己怀了身孕,就总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这肚子还没多大就让别人搀扶着走路,不更是惹人闲话?
  苏知愉不由得挣扎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可周慕岩却死活不松手。
  此时刚好进入主宅大厅,她怕越挣扎反而越引起别人注意,索性也就由他了。
  不过她怎么看他们俩这姿势都有些奇怪,周慕岩搀扶着她一直手臂,低着头,为了配合她的身高还微微弯了腰,如果她另一只手上再多一条手绢,是不是就更像太监搀扶着皇后了?
  苏知愉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直想笑,周慕岩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侧目有些疑惑地朝她看去,苏知愉看到他这副诧异地模样,忽然就觉得有些萌,如果不是因为大厅里有人,她恐怕要捏着他的脸叫一声小岩子了。
  “慕岩,知愉,你们来了?”
  周益海那略显老态却依然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两个人都抬头看去,只见周益海正端坐在客厅上位,慈爱地看着他们。
  而下面,坐着周立仁,梁吟秋,周可微,周慕扬和周慕成。只是,周慕成的神情明显有些木然。
  看到周慕成的时候,苏知愉有些微微的愣神,说实话,周慕成在周家的存在感确实有些弱,如果不是看到他,她几乎都忘了周立德和杨美娴还有一个二儿子。
  不过,他怎么会坐在这里,而不是和周家二房其他人在一起?哦,似乎她也听说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外地出差,所以,应该是爷爷相信他没有参与这件事,又鉴于他平时安守本分,性子淡然,才让他在这里坐了的吧。
  苏知愉收回心思,对着周益海开口叫了声“爷爷”,周慕岩依然像往常一样不说话,只是神情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嗯,知愉啊,你快坐快坐。”周益海看了一眼她明显有些突起的小腹,声音更加温和地道。
  苏知愉却是先跟已经坐在那里的周立仁杨美娴打了招呼,又扫了其他人一眼,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等他们坐下了,周慕成抬头看着他们,脸上虽无表情,但还是恭敬地打了招呼,“大哥,大嫂。”
  周慕扬也随后叫了声,“大哥,大姐。”
  梁吟秋皱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私底下乱叫也就罢了,这当着老爷子的面也叫大姐,成何体统!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怎么办?
  她不由得朝周益海看去,见他似乎并没有不悦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可是关键时期,等把周慕岩和周慕川都挤走了,家主继承人就只剩周慕成和慕扬两个了。
  虽然周慕成不足为虑,但如果慕扬表现的太离谱,老爷子对他太不满意,而把家主之位交给周慕成也不是不可能!
  接着,周可微也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大哥大嫂,虽然嘴里叫着大嫂,但看着苏知愉的眼神里却明显带着怨恨嫉妒,善之哥就是为了去看他,才被周慕岩打得嘴角都流血了的。
  苏知愉,她到底要勾着多少男人?周慕岩,善之哥,还有个什么洛嘉禾,甚至连慕扬都被勾了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了!
  苏知愉自然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情绪,却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她知道因着温善之的缘故,周可微向来不喜欢她,但清者自清,而且周可微也不是温善之的谁,她无需向她解释。
  周益海扫了一下下面的人,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对着身后的管家微微抬了抬手,管家点了下头,大步走到门口去吩咐了一个下人几句,然后又返身折了回来,在周益海身后站定。
  苏知愉知道,这是要让人把韩恩可他们带过来了。
  不知怎地,她的眉心突然跳了跳。她低眉转身,端起手边小桌子上的水杯喝起水来。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她不由得抬头看去,韩恩可周慕川,周立德和杨美娴在前,二房的下人们在后,都被带了进来。
  当她看到前面四个人的时候,有些微微发愣,他们都显得很是憔悴,衣服头发也都显得比较凌乱,脸色比较苍白,
  除了杨美娴期间出来过一次去参加了温若安和洛嘉禾的婚礼之外,其他的三个人应该是一直被关在那间密室里的吧?苏知愉心想。
  四个人中,两个男人还好一些,毕竟是男人,心理承受力和身体的抵抗力都相对好一些,而杨美娴期间是出去过一次的,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差。
  所以,状况最差的,就要数韩恩可了。
  从出事到现在,过了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时间,说短不算短,但说长也不算很长,可韩恩可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年的时间一般。
  除了脸色苍白,头发衣服凌乱,她以前就很瘦的身形现在变得更加单薄,脸颊太过瘦削,就更加凸显了她本来就不算小的眼睛,在那种地方,睡眠当然不会好到哪儿去,她的黑眼圈很严重,眼窝凹陷,再加上脸色的苍白,看过去有些阴森恐怖。
  苏知愉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依然是事发当天穿的那套,看来,这些天,甚至连让她出来洗个澡的机会都没给她吧?
  当然,苏知愉并不可怜她,在她囚禁起来虐打自己的时候,在她想要害了自己和孩子性命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
  况且,她都已经答应了爷爷,也销毁了录音,放了她一马。比起自己受的那些侮辱,承受的那些痛苦,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最起码,她没有存了故意害她的心,最起码,她没有想过要求在行家法之前,也让她喝下一壶的茶!
  就在苏知愉的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的这一刻,韩恩可的目光扫了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脸上,猝不及防地,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苏知愉本也没想着要回避,今天她来了这里,就注定要跟韩恩可见面的,用眼神交战的情况自然也少不了。
  两个人相互看了两秒,忽地,韩恩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带着些得意的微笑。
  虽然这个微笑几不可察,而且转瞬即逝,但苏知愉还是看清了。她知道,韩恩可显然已经知道了爷爷要怎么处置她。
  果然,她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了吗?不能把她赶出周家,更不能让她生不如死!
  唔,苏知愉不得不承认,她赢了。
  不过,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不是吗?
  于是,对于韩恩可故意的挑衅,苏知愉就当没看见一样,面色平静,甚至还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移开了视线。
  韩恩可看到她的笑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她也就只能假装淡定了。
  其实也就是一瞬间,韩恩可就从她面前经过,到了周益海的面前,后面的下人一推,她一个不支,便在周益海的脚下跪了下来。
  她心里恼怒,却不敢有所表现,只能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紧接着,周慕川,周立德和杨美娴也都跪了下去,后面的下人们也都稀里哗啦地跟着跪了。
  一眨眼的工夫,客厅里就跪倒了一大片,看过去,很是有些肃穆壮观。
  周益海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又对着管家微微颔首,管家会意,让人从另外一个地方又带了两个人出来。
  苏知愉定睛一看,是那天押着她进密室的那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同样在周益海面前跪了下来,人都到齐了,周益海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眯着眼睛在那些人身上扫来扫去。
  气氛愈发的紧张,甚至有些胆子小的下人,害怕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
  又过了片刻,周益海才终于开口了,“你们两个,谁先说说那天的事情?”
  他指的是那两个最后被带出来的在密室里目睹了一切的男人!
  苏知愉一愣,怎么,爷爷还要走个过场,象征性地审一审吗?她原以为就是直接行家法而已的!
  不过想想也对,行家法之前总得审审的,让大家清楚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好让受惩罚的人明白明白自己的罪名。
  听到周益海的问话,那两个男人先是偷偷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争先恐后地磕起头来,“老爷,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遵照二少夫人的吩咐行事啊。”
  周益海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威声道:“只要你们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不是你们的责任,我是不会迁怒的。”
  “老爷,我先说……”
  “我先说……”
  听了周益海的话,一时间,两个人又争着要先说。
  “周老爷!”这时候,客厅门口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先恐后。
  除了跪着的那些人,剩下的人都朝着门口看去,苏知愉自然也本能地看过去。
  当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又是一愣,今天让她感到吃惊的事情还真不少。
  来人是洛嘉禾和温若安,只是,他们两夫妻来这里做什么?
  爷爷本来就不想把事情公布于众,自然不会让外人参与其中,那么很显然两个人不是应邀而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慕岩,后者脸上一片清冷,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除了周慕岩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他所有人看到洛嘉禾和温若安的时候,都是一脸惊讶,包括周益海。
  他皱着眉头,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会意,立刻低下头来凑近他。
  “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吩咐了,今天外人一概不得进入吗?”
  “老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要我请他们回避?”管家也是很惊讶,他明明吩咐过底下的人的,怎么就放他们进来了呢?
  可是还没等周益海回答,就听到洛嘉禾又说话了,“周老爷一定是在奇怪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不好意思,我是用了点小手段,拿自己的证件吓唬了那看门的人,才得以进来的。
  周老爷也不必急着要把我们赶出去,虽然今天是周家内部的事情,但我也不算是外人。我今天是以苏苏娘家人的身份来的,虽然你们可以说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怎么能称为家人?但实际上,我和我妹妹从小无父无母,姜阿姨和苏叔叔早就把我们当成了自己的儿女来看待的,所以,我也算是苏苏的哥哥。
  我的妹妹在你们周家遭受了这么大的罪,差点丢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我们家不吵不闹也就罢了,难道在这种时候,我们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吗?不管怎么样,我妹妹受了委屈,我们总是有权利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吧?所以,我和若安就代表苏家过来了。周老爷,这个身份,这个理由,您不会拒绝吧?”
  洛嘉禾平时也是不善言谈一类的人,今天一下说了这么多,还真叫苏知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
  显然,洛嘉禾的这一席话让周益海难以拒绝,他定了定神,说道:“你你们既然来了,又是以这样的身份和理由,我当然不能不近人情。但是,周某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洛队长答应。”
  说话间,洛嘉禾跟温若安已经走近了,只见洛嘉禾微微颔首,“您请说。”
  “我只希望,今天的事情二位不要外扬才好。”周益海的声音听似平静,却暗含威严。
  “当然!”洛嘉禾声音沉稳有力。
  周益海点点头,冲着管家吩咐道:“给二位添座。”
  “是。”管家点头,让人在周慕岩和苏知愉下首添了椅子。
  洛嘉禾跟温若安相继落座,洛嘉禾冲着苏知愉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苏知愉也感激地冲他点头。而温若安,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亦没有半点表情,似乎又变回到了高冷的她。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说了。”周益海又把目光转向那两个男佣,眯了眼眸威声说道,然后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你先来说。”
  “是,老爷。”那个被指到的人,也正是在最后关头给周慕岩打开密室门的那个,开口说了起来。
  “那天,二少夫人召集了我们,说是大少夫人犯了周家家规,要我们配合询问,我们知道她是周家主母,当然有权过问任何事情,而我们也只能配合。当时,二少夫人是这样安排的,我和大力事先躲进密室,而外面是周嫂和杨姐跟在二少夫人身边。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少夫人就到了,到了之后……”
  那人似乎还是有些顾忌韩恩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偷眼看了看韩恩可才又接着说下去,“到了之后,外面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反正又过了一阵,二少夫人带着大少夫人进了密室,我们就把她弄了进去……”
  那天叙述的很详细,随着他的讲述,苏知愉的思绪也回到了那天密室里,下意识地她的手抓住椅子的扶手,而且越抓越紧。
  虽然现在她已经平安无事,虽然噩梦已经过去,但回想起那个时候,她还是不寒而栗。
  屈辱,还有当以为自己要失去孩子的恐惧,一时间都涌上心头。
  周慕岩一直是在关注着她的,这时候,他伸手轻轻掰开她紧紧抓着扶手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臂放了上去,再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椅子扶手太硬,不小心会伤到她的手,自己的手臂不会伤到她。
  随着那男佣的讲述,屋里的人脸上神色各异,周益海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甚至有一刻,他都开始怀疑,他要饶过韩恩可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