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大队人马顺着大街向南方快速奔驰。
  沿途可见,除了警戒、巡逻的士兵,还有大群身穿金色、银色、白色长袍的神职人员出没。他们带着大群军警,犹如猎狗一样四处梭巡,时不时的破门而入,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空中的战争飞艇上,更有一缕缕银色神光洒落。
  有圣玛雅大教堂的修女们登上了飞艇,正在施展神术净化整个市区。
  路边,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城狐社鼠,以及波图塞人被绳索捆成一串串的,被士兵们押送着,垂头丧气的向城外走去。
  这都是一群趁机作乱、趁火打劫的倒霉蛋……等待着他们的,是严苛的刑讯审问之后的严厉惩罚。这一次,帝国高层动了怒火,这群人能够被送去北边冰海上的小岛挖矿,就算是走运的了。
  在这些人当中,很有一些第一时间就蹦出来作乱的。
  他们很可能和幕后主使者有牵连……如果他们真被拷问出来,和这次的乱子有关系的话,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牵连九族,全家人整整齐齐的被枪毙,或者被流放。
  搞不好,他们全都要被教会送上火刑架。
  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了腐蚀之灵的异端!
  乔策骑狂奔,跑过了十几个街口后,牙带着一群家族护卫追了上来,带来了黑森、蒂法和薇玛的消息。
  乱子一起,黑森就找到了蒂法和薇玛。
  混乱中,黑森一行人顺利的撤回了阿波菲斯宫,除了薇玛受了点小惊吓外,倒是无甚大碍。甚至,蒂法还带着家族护卫,俘虏了一群在阿波菲斯宫附近趁乱打劫的波图塞人。
  得到了家人的消息,乔顿时放下心来。
  然后,他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薇玛受到了惊吓……很好,他和那个幕后主使者,结仇了。
  “亲爱的绯红哦,或许,你需要一点点应景的知识?”拉普拉希尖尖细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他吧嗒着小烟斗,细声细气的说道:“我这里恰好有不少价廉物美的追踪魔法阵的知识……”
  乔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牙,轻轻的摇了摇头:“等我完成了任务。”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心跳的速度也莫名的增加了许多——米亚和米可劫走了这么巨额的财富,若是乔能够侦破这个案子,将那些财富夺回来的话……话说,这奖金不能少吧?
  梅德兰大陆这么多国家,这么多大人物,大家不会吝啬的吧?
  甚至……
  乔琢磨着,如果他能用最快的速度破了这个案子,抓住幕后主使者的话,在新年庆典的宫廷宴会上,黑森的爵位,应该往上面再略微的提一提?
  现在萨利安允诺的是侯爵!
  黑森公爵?
  似乎,这头衔不坏啊!
  寒风从背后吹了过来,吹得乔身上的小披风‘哗啦啦’的乱抖。天空又有雪片飞了下来,一座座高楼上方雪亮的光柱撕开了空气,雪片划过光柱,莫名的让海德拉堡多了几分奇幻迷离的韵味。
  在海德拉堡的东南角,一座中等规模的码头。
  已经入夜,码头上却还颇为热闹。
  这里距离海德拉堡有十几里地,白天海德拉堡的动荡,并没有波及这里。
  之前说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兰茵河哪怕在最寒冷的冬天也不会冰封。
  河水依旧浩浩荡荡,兰茵河的水运业务在冬季依旧繁荣得很,靠着码头吃饭的水手、工人们也没有所谓的冬休期。
  恰恰相反,因为寒冷的缘故,沿河的各大城市都需要通过水运输送大量的粮食、煤炭、木材等物资,水手们、工人们的工作繁重了许多,更因为寒冷带来的不变,他们的薪水比其他月份还高出了不少。
  在码头上厮混的,都是一群粗鲁无文的粗人。
  薪水涨了,这些家伙自然欢天喜地的大手大脚的挥霍,码头附近的酒馆、赌场、妓院等销金窝的生意,比起其他月份,同样也暴涨了一倍有余。
  码头边缘,靠近河道,一个档次不是很高的客栈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流莺们在客栈里出没,到处都是男人、女人的叫声、笑声和骂声。
  客栈配套的酒馆里,更是热闹喧腾。
  一张张长条木桌边,衣衫粗陋的汉子们挥动着硕大的酒杯,大声的叫着、笑着,或者怪腔怪调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酒馆正中的一个木台子上,十几个身材火爆的舞女正疯狂的舞动着。每当她们挥动巨大的裙摆,踢起长长的大腿,整个酒馆里就是一阵的鬼哭狼嚎,粗鲁的汉子们纷纷站起身来,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水,然后用酒杯用力的捶打木桌。
  穿过拥挤闹腾的酒馆,推开一扇老船板制成的木门,酒馆的第二进同样热闹得很。
  这里放了十几张大桌子,一群群怀里揣着金马克、银芬尼的汉子,正围着桌子比拼运气、挥霍金钱、排泄体内过多的精力。
  德伦帝国的皇储,海德拉堡亲王,以及拥有若干高贵头衔的费迪南·冯·海德拉堡,正坐在一张木桌旁,龇牙咧嘴的看着手中的三张纸牌。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脸上带着一层好几天没洗脸才会有的油光。
  他里面穿着一套皱巴巴的小翻领的正装,外面却套着一件起了球的、脏兮兮的天鹅绒大睡袍……乍一看去,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开门营业,专门从小蟊贼手上收贼赃的下三滥小当铺的老板。
  两个年龄超过四十岁,姿色只能算是看得过去,画了夸张的大眼影,嘴巴涂得好似刚刚喝了鸡血的女人一左一右的坐在费迪南身边,正精神亢奋的嘶声尖叫着。
  “这一把,我一定赢……哈哈……我一定赢……仁慈的穆忒丝忒,哦,我爱死你了……加注,我要加注……”
  费迪南的老脸扭曲,声嘶力竭的尖叫着,伸手在大睡袍的口袋里用力的掏了掏。
  犹豫了一下,费迪南掏出了两枚金马克,重重的拍在了面前。
  “两个金马克……你们这群该死的杂碎……有种就加注,哈哈,有种就加注!”
  费迪南极其猖狂的咆哮着,兴奋无比的尖叫着。
  他油亮亮的鼻头上,一滴汗水渗了出来,慢慢的,一点点的变大,险险的挂在了他的鼻头。亮晶晶的汗水反射着灯光,让他看上去颇为滑稽。
  围坐在木桌旁的一群汉子中,一大半人有点犹豫,两个金马克,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也有几个已经赌得眼珠通红的汉子大吼一声,毫不犹豫的掏出了口袋里最后的一点钱,重重的拍在了木桌上。
  站在桌边,手里捏着一把纸牌的荷官面无表情的,往桌上发了一轮牌……
  一小会儿后,费迪南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纸牌丢在了地上,跳起来狠狠的朝着纸牌踩了好几脚。
  他大声的,用最污秽的市井粗话问候了一通发牌的荷官,气呼呼的拉着两个女人就往赌场一角的小门走去。
  两个女人笑呵呵的摇摆着腰身,紧紧搂着费迪南的胳膊,跟着他进了小门。
  一刻钟后,小门重新打开,费迪南无比狼狈的从门里跑了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紧跟在他身后,挥动着尖锐的爪子,狠狠的抓挠着他的脑袋。
  “该死的老混蛋……给钱,给钱……”
  “你去打听打听,我莉莉娅是能白玩的么?”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个装财主,玩女人后不给钱的老混蛋!”
  “抓住他,抓住他……打他,打他!”
  一群赌得天昏地暗,已经浑然忘己的粗汉子纷纷叫骂,好几个输得精光、正气急败坏的水手蹦了起来,挥动着拳头朝着费迪南冲了过去。
  几个同样身穿粗陋的服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海德拉秘卫阴沉着脸,带着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浑身散发出森森的寒气,迅速穿过了人群,挡在了费迪南的面前。
  那些水手挥拳,重重的打在了这些海德拉秘卫的脸上。
  海德拉秘卫们举起双手,狼狈的招架着这些水手的拳头……一个个超凡六阶的可怕存在,硬生生被这些连最基本的力量海都没开辟的水手,打得狼狈不堪。
  “哈,兄弟们,你们掩护……我,我先撤退!”费迪南飞快的,在追打他的两个女人的脸上用力的捏了一把,然后连滚带爬的……真的是连滚带爬的从几个跳起来打人的水手腿下窜了过去,狼狈的朝着赌场的大门逃去!
  客栈外,乔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赶到。
  随行的两个满编团的士兵,已经顺着客栈附近的街巷,将整个客栈包围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逮捕(3)
  兰茵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浪头拍打着河岸,发出响亮的动静。
  手持新式枪械的士兵围住了客栈,寒风呼啸中,身穿铁灰色冬季大衣的士兵们,犹如一块块坚硬的石碑,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四周逐渐有醉醺醺的闲汉围了上来。
  看着这些面容肃毅的士兵,有胆大的水手混在人群中大声嚷嚷:“长官,老驼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就知道,他迟早有这么一天。”
  “你们是来抓捕老驼子的么?如果是,我们可以举报他!哈哈!”
  人群中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两名皇家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骑枪,海德拉盾纹三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人群中,一些略微有点见识的水手低声说出了两面三角旗代表的意思,于是,附近街道一片死寂。
  这些在码头上厮混的人,他们敢于调侃警察和士兵……但是面对高高在上的贵族,尤其是代表了皇族的无上权柄,他们有着源自骨髓里的敬畏甚至是恐惧。
  乔骑着小白,挡在了客栈的大门口。
  客栈的大门上,一块极大的老船板上,用颇为老道的笔法,画了一个长相精明奸诈,后背高高隆起的老驼子的形象,旁边有一行大字,正是‘老驼子客栈’。
  乔看了看眼前的客栈,压低了声音:“这地方?他在这里?这地方,档次有点……差啊?”
  码头……虽然是兰茵河边的码头,但是码头这东西,大体的规矩是相通的,一如图伦港的码头。乔在图伦港大小码头厮混了多年,什么地方没见识过?面前的这座老驼子客栈,一看就知道,它服务的对象,是码头上的下层水手和苦力工人。
  甚至,那些货运船上,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大副、会计师等人,他们都不会来这么低档的场所。
  一名身穿黑色粗布衣,头戴毛毡帽子,相貌普普通通,大半张面孔都藏在阴影中的中年男子干笑了一声,低声道:“他,就在这里面……我们收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所以,绝对不会错。”
  中年男子向乔微微欠身行礼,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无声无息的混入了人群中,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德伦帝国皇室,有一支直属他们的秘密力量。
  马塔十三世,是这支秘密力量的统领。
  当米亚、米可说,费迪南才是这次帝都大乱的幕后主使者,得到消息的马塔十三世第一时间调动了人手,将费迪南监视、同时保护了起来。
  费迪南,的的确确就是在这老驼子客栈里逍遥快活!
  乔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回头看了看司耿斯先生,低声嘟囔道:“这都是,什么爱好?”
  司耿斯先生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冻梨,随手劈成了两片后,递给了坐在身后马屁股上的库巴。
  可怜的库巴,帝都的寒冷让它极不习惯。
  穿着一件特制的貂皮大衣的库巴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接过了两片冻梨,冰冷的梨头落在掌心,它同样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吱吱’的叫了两声。
  看着老驼子客栈的大门,乔正犹豫该怎么进去抓人呢,客栈的大门里,一个面容苍老,一步一歪的老头堆着满脸的笑容,在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的簇拥下,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老驼子就向乔深深的鞠躬行了一礼,他看着地面,头也不敢抬的,极其谦逊的说道:“尊敬的大人,老驼子店欢迎您的大驾光临……啊,我们这可是几十年的老店,我们向来遵纪守法,我们向来循规蹈矩,我们这里有好酒、好肉……我们……”
  老驼子说着说着,他的嗓音里就带上了掩饰不住的哭音。
  “我们最近,没做什么坏事……请您相信我,入冬了,生意正红火,我们啥坏事都没干啊……您,您……您这是……”
  一个低档的、三流小客栈的老板,平日里往来的,都是码头上地位最低的水手和苦力,经营方面,免不得碰触一些见不得人的灰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