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顾盼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爷现在可算是心满意足了。”儿子闺女搞批发,人生赢家啊这是!
  不过想到当初的钮祜禄氏, 以及历史上乾隆也是排行老四, 顾盼缩了脖子,觉得这事儿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四爷伸手划过, “怎么打冷颤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盼能说我在想你继承人的事儿?
  便岔了开去,问他, “妾听说最近外头风声紧的很,这个月收到的帖子都少了不少。”
  四爷嗯了一声:“朝堂上的事儿你少打听一些。”又道:“罢了, 这些与你说也没什么妨碍。”
  “皇阿玛最近对太子多有斥责,你家爷在太子手底下讨饭吃, 差事办的再好,也难免被其他掩盖了去。再者, 若是有不好的地方, 自然免不了顶上去。”
  顾盼就明白了,哦了一声, “您的意思就是,办好了没好处,办砸了都算您的?”
  四爷抱着她:“也不完全是。”皇阿玛那般的人物,自己有没有功劳的,他心中定是了解的。
  只对方是太子, 甚至这些年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索额图不论犯了多大的事儿都能被压下,可见皇阿玛对太子的看重。
  “大概……就是心中也明白您的好。”顾盼结结巴巴的安慰他,“万岁爷那般的英明神武,爷便是不说,可只要差事办的好,总归会叫人记在心里的。”
  四爷捏着她的手,“确实。”
  一件件,一桩桩,总会记在心里的。
  便是皇阿玛知道自己对那把椅子有野心又如何?
  身为皇子,有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想过未来的那一刻?
  只是碍于各种原因藏的深罢了。
  顾盼就觉得这皇子也挺难当的,难得真心的对他温柔了些,“甭管您在外头如何,在妾这儿,您就是妾的唯一。”
  四爷:“……爷知道你的心意,下回正常些说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怪不得劲儿的,甚至胃里都觉得堵得慌。
  顾盼眨着眼睛,等了他半天,结果见自己几句甜言蜜语啥好处都没捞着,心说您这也太不讲究了,都不按套路来。
  当她的好话是白说的?
  见他没啥表示,更是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四爷就说她,“这孩子都生完了,可别再拿三阿哥当借口了。”
  虽说孩子出生一年后身材早就恢复了过来,可顾盼就老是觉得嘴里要是不吃点什么东西太寂寞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习惯不是很好,便点头,“您说的是。”
  四爷又问她,“太医说你这几年产子亏了些底子,那些药可都正常喝了?”
  顾盼点头,“照常喝的。”如今闺女儿子都有了,她特别的惜命,也不想生那么多。
  说实话,这三个孩子她都很满足了,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又厉害,还真怕下回要是再怀了,万一就中了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叫仨小可怜没了亲娘哪儿舍得?
  四爷嗯了一声,而后对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现如今你是侧福晋了,不好随意的出府。”
  顾盼一听就知道他又要出远门了,忙问他这回要多久。
  “不知。”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似乎带了些小小的炫耀:“要去江南。”去江南笼络文人,代圣施恩。
  见她没懂,还小小的暗示了一下,“笼络文人这种事,以往都是太子去做的。”这可是大好处,只太子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四爷神色有些暗淡。
  虽说太子这么做名声不好,可处在他那个位置上,若真是将这种差事放在心上且认真办好了,那么头一个饶不了他的便是他们的君父了。
  太子这个位置,办的好了是应该,赢得了臣心却招来帝王的忌惮之心。
  可若是办的不好,那便是太子失德,更是给储君之位蒙羞。
  可以说,从一开始,他这位太子二哥就从没想过要软弱。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任何退路。
  偶然瞥见他的眼神,顾盼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四爷想到今年万寿节皇阿玛对各成年皇子的态度,又想到近些年年轻妃嫔频频承宠,有成年皇子的主位皆受了冷落,小皇子们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手下意识的在桌面轻扣。
  皇阿玛他……这是急了。
  心底也有些难言的愤怒,若是皇阿玛一直重视太子的储君之位,且态度坚定,他们兄弟几个便是再有野心,又如何能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势力?
  想到宫里的额娘到了这个岁数还因此得了皇阿玛的冷脸,四爷心里特别的不好受。
  若是能一直坚持,谁又能左右皇阿玛的态度?
  说到底,如今各皇子之间的争斗,无非是皇阿玛有心放任罢了。
  想罢,低头看了顾盼一眼,“待三阿哥三岁了,便跟他兄长们一样,送到前院开蒙。”
  天家父子之情淡薄,四爷对亲爹从没有过任何不孝的想法,只那天下之主的权利确实能叫任何一个人丧失理智。
  四爷这晚没怎么睡好,一整夜都在翻来覆去的折腾。
  倒是顾盼,到了点儿该睡就睡,甚至身边的人在烙煎饼都没反应。
  四爷见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长吁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道:若真有那一日,爷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便是……便是弘昭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心思,爷也不会因为孩子而冷落了你……和她们。
  得亏顾盼这会子睡的跟猪似的,要不然听到前一句铁定感动的稀里哗啦。
  同样,也会在后俩字落下来后,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把四爷打成狗头。
  第二日四爷上朝后,顾盼睡到自然醒,而后悠哒哒的带孩子们去福晋那儿走一圈。
  因着前朝的关系,近些日子顾盼很少收到邀请的帖子,即便有那么一两张,也大多是跟雍郡王府比较亲近的人家之中子女嫁娶的事情。
  当然,这些帖子福晋比她更多,只福晋身份不同,事情也多,大多数都推给了她。
  雍郡王府统共两个侧福晋,四阿哥那边还小,唯一能出门的也就只有她了。
  “估摸着要不是最近各家各户都绷着,怕是妾这个月得把腿给跑细了。”顾盼朝着福晋抱怨。
  而后羡慕的看了眼她的身材:“福晋真好,不像妾,稍微控制不好就多了许多肉。”
  福晋心说我成日里忙的吃饭都是抽空的,这能一样吗?
  “这边还有几家侧福晋子女满月或是百日的宴席,李氏不方便,你带着东西过去,多跑几家就瘦了。”
  顾盼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笑眯眯的:“福晋可不能太偏心了妾,这等露脸的好事儿,李姐姐也应当去的。”又道:“四阿哥也身子骨壮实,用不着李姐姐日日的守着,不如咱俩一块儿去?”
  李氏这会子身材还没恢复过来,胖嘟嘟的,当下就气了,“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如今这模样,出去不得叫人笑死了?”
  顾盼也没接着说,本身就是随口闲聊,接过帖子便看了起来。
  “咦?”瞥到了熟悉的名字,她还招手叫李氏过来一起看,“佟三夫人的帖子?”
  而后抬头向福晋求证,“福晋,妾前几日出门时听人说佟三夫人都病的下不来床了,这帖子……”
  福晋也没想到别的,摆摆手,“既是佟家的帖子,你便走一遭吧。”
  毕竟赫舍里氏的性子再怎么叫人看不上,人也是隆科多的嫡妻。
  这会子谁都没想到,有些人的胆子,那真是大到天边了。
  出府没多久,顾盼便气冲冲的回来。
  李氏这会儿还在福晋的偏院没走,跟大格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人说顾盼脸色不好的回来,当下就奇了。
  出去后正好赶上她掀帘子进门,纳闷道:“谁给你气受了?”
  进了屋后,顾盼的脸色倒是正常了,“还能是谁?那位佟三夫人,实际上是佟三爷的那位宠妾!”
  讲道理,自己就是个小妾,即便是被人打着名头请过去了,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这气愤一半是装出来的,毕竟自己出去了就代表雍郡王府的脸面。隆科多的小妾拿着人家正经原配的名帖邀请客人,自己要是亲亲热热的留下来,估摸着不到半天,四爷的脸面就得叫自己丢个精光。
  至于这剩下的一半怒气……她打了个哆嗦。
  “那李四儿着实不是人!”
  见李氏摆明了想听,顾盼喝了一口茶,而后道:“到了佟家那边,也确实是在佟三爷的院子里头设宴。李姐姐你也知道,我没去过佟家,三夫人是什么模样也不晓得。到了后,就见一容色艳丽的妇人正招呼着众人,边儿上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身边丫鬟死命的将人架着……”
  联想到佟家的传闻,李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妇人该不会是三夫人吧?”
  “可不是!”顾盼愤愤的拍着桌子,“还是旁边七爷家的侧福晋告诉我的,那李四儿胆子也是大,不仅邀请了各家的侧福晋,便是嫡福晋都有!”
  其中老五家的憨憨嫡福晋就比较惨,人家五爷跟着太后长大连汉话都说不全,两口子一个赛一个的老实,还真就带了不少的礼物去了佟家。
  毕竟隆科多是康熙的表弟外加小舅子,他的夫人下帖子赏花,会直接拒绝的也少。
  “回来的路上,我瞧着五福晋脸红的都快哭了。”想必是觉得给自家爷丢人了。
  又说起了赫舍里氏,“太过分了,那手腕子细的都没李姐姐你的一半儿粗!”
  李氏:……
  说事便说事,你大拐弯作甚?
  这会子福晋也接到了消息,过来后,皱眉看着二人,“果真是那李氏拿着主母的名帖在作妖?”
  顾盼和李氏相视一眼,而后老实的点头,“确实是,佟三爷院内的人都称其为三夫人。”顿了顿,又犹豫着开了口,“妾瞧三夫人坐在椅子上时连眼睛都是闭着的,全靠身后的丫头撑着。”
  福晋皱了皱眉,挥手叫她们先回自己的屋。
  这隆科多也着实不讲究了些。
  回头等四爷回府,福晋便跟他说起了这个,“爷,您最近跟佟家……”
  四爷明白她的意思,“回头便找个借口不会客。”
  佟家的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自己要真是掺合进去,有孝懿仁皇后的关系在里头,那真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福晋点头,“正巧府里头的孩子们多了,五月份也还是有凉意的,顾氏跟李氏都要顾着孩子,怕是不得闲。”
  四爷道:“福晋,回头进宫时跟额娘把这话也说清楚了。”因着福晋的关系,他这几年跟额娘的关系早就缓和了,只是顾忌着皇阿玛的猜忌,明面上依旧疏离。
  可那是亲额娘,隆科多的事情在京里闹的沸沸扬扬的,有了今个这一出,就怕额娘多想,以为自己要巴结隆科多这个舅舅,连脸面都不顾的让自己小妾去讨好隆科多的屋里人。
  福晋缓声道:“妾明白。只是今个顾妹妹着实是受了委屈了,爷不妨去瞧瞧?”
  四爷正要抬脚走,又突然看了福晋一眼,见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忙把脚收了回来,
  “弘晖今个休息,爷去看看他的课业,晚上过来陪你。”
  心底难免多想了些,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福晋都会给他设言语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