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荀哥哥你快躲起来, 我妈来了,快点快点,”
  “筱筱, ”
  “你就躲到,躲到书房里,那儿她一定不会去,”
  “你让我躲起来?”
  林恩筱手忙脚乱的推着高大的男人, 她将他先前搭在沙发上的大衣塞进他怀里, 将他的资料一股脑扔进箱子里,然后也一起塞给他,推着他的背要他离开客厅。
  “求你了,先躲一下吧, ”
  “筱筱, 干脆让我见见你妈妈吧, ”傅荀怀里乱七八糟抱着一大堆东西。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荀哥哥我求你了,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恩筱央求着推着人。
  “筱筱,”傅荀被推的无可奈何。
  林恩筱不管,心上慌得很,妈妈只是提起个傅字也会恨的牙痒痒, 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和她见面。她不容商量的硬推着人朝书房去,“你不知道,我妈她现在都恨死你了,你千万不能出声, 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出来, ”
  两个人的脚步声杂沓, 林恩筱总算将人推进了门去,单手握着门把手,最后看了眼门里的人,他双手都被占满了,她抱歉的看着他,“求你了。”
  门里的人泄气了的样子算是妥协,她便不留余地的将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林恩筱飞一样的从书房门口离开,奔向大门去,镂空的鞋柜边那双黑色皮鞋骤然入目,她手指迅速提起,打开另一组鞋柜门,将鞋子藏进了最隐秘的一个角落。
  她回头,确认没有他的痕迹了,手指握上门把,顺了顺呼吸,才将门打开。
  “妈,”林恩筱对着门外的人微微一笑,收了握在门把上的手指,捏着手心里的衣料。
  “在家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妈妈眼睛垂了一下又抬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恩筱顿时心虚,放开握在手心的手指,干干的笑了两声,手轻轻的在腿侧晃,“……啊,我,我刚才看资料,正好看到一个重要节点,我先把笔记作好才来开门的,不然一会儿忘了又得重新去琢磨,浪费时间嘛。”
  沈瑾进了家门,手上拎着个精致的布袋子,她身后跟着从家里带来的阿姨,一双手上都拿着东西,进门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林恩筱点头微笑,将门关上。
  “也别整天就窝在家里看资料,对眼睛不好。密码好好的,怎么改了?”沈瑾和阿姨在门口换了鞋子,她们常来,这里放着专用的拖鞋,还好那皮鞋她藏的深。
  她们快速的拿鞋又快速的将鞋柜门关上,那柜门一开一合的声音简直敲在林恩筱的神经上。
  “这不是年底了嘛。我听说春节前盗窃分子会比平常疯狂,所以就把密码换了,”她即兴撒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谎。
  沈瑾觉得这话好笑,说要是连凯德中心也招了贼,那这物业也该换人了。
  妈妈和阿姨直接进了厨房,林恩筱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案台上,阿姨一来便开始收拾冰箱,沈瑾放下东西,便拉着林恩筱去了客厅。
  妈妈一副要说什么大事的样子,林恩筱忐忑的跟上,脑子琢磨在书房里能不能听到客厅的谈话。
  沈瑾带着卷度的头发规矩的盘在头上,发髻缝中别着一条发夹,在灯光下熠熠闪烁。她坐上沙发,取了肩膀上的披肩,林恩筱靠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手被握住了。“果儿,有件事妈妈得跟你商量一下,但是你要听话。”
  林恩筱抬眼,妈妈认真的看着她,“你跟骆家那小子的事妈妈都知道了。你不喜欢他妈妈也不逼你,虽然人家真是哪儿哪儿我都满意。”
  “你还年轻,就算离过婚也算不了什么。咱们也要重新规划人生。妈妈可不能由着你就这么一个人耗下去,耗成个老姑娘。你可别说什么还早,不着急,你是年少不知愁知味,妈妈活到如今的岁数,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走过来了,最大的经验就是千万不要年纪轻轻的就认为自己什么都明白,什么都能掌握的正确。”
  “……妈,”
  “你先别说话,大道理讲多了就是废话,总而言之就是你的生活得听听大人的意见。是这样的,妈妈有个同学,她有个侄儿特别不错,妈妈希望你去见个面,人也长的特帅,关键是……”
  “妈,”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对方学识、人品、样貌妈妈都是自己去了解过的,特别不错,关键是人家知道你,非常欣赏你。原来妈妈对骆之辰最大的满意之处也就是他喜欢你,这一点绝对是幸福婚姻的基础,实际生活中找个喜欢你的人,远比找个你自己喜欢的重要。他喜欢你就愿意对你好,这样你才会幸福。当然首先也得要这人配得上你,这一点你放心,妈妈不会忽略,”
  沈瑾如数家珍的说着安排的相亲对象有多少优点,林恩筱无法阻止,沈瑾就越说越远,谈到结婚,预设着她未来可能会有的婚姻生活,林恩筱开始着急,便急的失了分寸,总算一句话脱口,堵住了沈瑾的嘴巴。
  “我要复婚!”
  这句话一落音林恩筱便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沉不住气。
  妈妈不说话了,而是将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表现出极度不可思议后,将视线从她身上转了开,看着玻璃房之上清白的天空。
  “妈,”
  半晌妈妈才又转回了头看她,“不是,果果,复婚?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林恩筱后悔自己的莽撞,她的莽撞一定会让她自己吃苦头,也会让妈妈为此吃苦头。她咽了咽空空的喉咙,“不是突然,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他,”
  “他!是姓傅的来找过你?还是你又犯糊涂了?还执迷不悟?”
  沈瑾简直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妈,他现在不一样了,”
  “果果!”沈瑾摇了摇头,眼底渐湿,“你从小妈妈就觉得我的果果最聪明,不是假聪明,是很有思想的聪明。所以妈妈由着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妈妈也由着你。因为妈妈觉得你有能力让自己幸福,能明辨是非。但是事实呢?事实是妈妈宠你宠过头了!也许全天下的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聪明,但是在外人看来呢?那就是胡闹!这件事一开始你就是在胡闹!”
  沈瑾很生气,说话的语气分外的重,眼底的失望也分外的重。
  “妈,你别这样,”林恩筱靠近妈妈去握她的手,沈瑾却猛的抽开,不让她握。
  “胡闹,有一次就够了。妈妈问问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吗?还该是认不清好歹的年纪?”
  “妈,我没有认不清好歹,他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果果你闭嘴!你真是昏了头了!”沈瑾气急,猛然再提高声调。
  母女俩的吵声拢在屋子里回响,厨房里阿姨收拾完也不敢出来,愣在厨房门口听着,却看到一道黑色身影进了餐厅。
  看清人,惊的一双手捂了嘴。
  傅荀从书房里出来了。
  实际上这两天在公司,他已经在着手了解林跃卿的行程了,准备着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去见他一面。无论是刀山还是油锅,他也会硬着头去趟过,却不知先见的会是沈瑾。
  实际上他下意识中最怕见的人便是她。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躲起来,让女人去犯愁,去替他承受。
  傅荀西装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浅色衬衫让他肤色更明亮了,衬衫上的条纹设计在他周身的严谨中带了些许朝气。
  他脚步利落眼神坚定的走近,沈瑾看到了人,从震惊到失去理智只是一瞬之间。
  “果果你,你竟然把他藏在家里!”
  林恩筱也看到了被她藏起来的人竟然出来了,事情本就胶着,眼下直达白热化。
  “你疯啦,”沈瑾简直气晕了,她还以为只是又有了联系,这下看到人直接从屋里出来,她伸手就要打林恩筱,傅荀一把将林恩筱揽住,沈瑾的巴掌便落在了傅荀的背脊上。
  沈瑾就算气急了,可那也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舍得重打,这一下打在了傅荀的身上。倒让她更横了心,既然来了个抗打的,她拎起沙发上的包对着傅荀就一阵狠敲。
  “叫你骗我女儿,叫你欺负她不懂事,叫你瞧不起人,”
  “妈、妈你别打了,荀哥哥你放开我,你回去吧,妈……”
  “你别叫我妈,我对你太失望了,失望之极,”沈瑾就挥她的包,厨房里的阿姨见打起来了,从厨房里出来,也不敢拉,也不敢无动于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阵简直鸡飞狗跳,还好沈瑾今天出门带的是一个软皮包包,否则傅荀非得被打伤不可。
  最后林恩筱硬将傅荀推出了大门,阿姨拖住了沈瑾才算完事。
  “筱筱,筱筱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傅荀红了眼眶拖着眼泪乱飞的林恩筱不肯放手。
  已经踏进门里的林恩筱又回了头,一头扑进了他怀中,紧紧的抱住他,“荀哥哥,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我会说服我妈,我不会放弃你的,我爱你啊,我不会后悔的。你给我点时间,算我求你了你就先避避,”
  林恩筱送走了人,回客厅,她知道妈妈真是气急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当着家里阿姨的面做出这样有伤体面的事。
  “妈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该一开始就告诉你,你冷静点听听我说话行不行,”林恩筱挤到沙发上沈瑾身旁。沈瑾只是用纸巾擦着眼泪,半晌也不说话,最后一开口便是要林恩筱跟她回家,最终林恩筱胳膊拧不过大腿,被硬带着回了万通山。
  夜里,林恩筱独自在房间里烦恼,林跃卿下班回家推开了她的房门,手里握着一杯热牛奶。
  林恩筱抱着腿坐在落地窗前,回头看了一眼人,垂下眼睛。
  林跃卿走过来,将牛奶塞进了林恩筱手里。“谢谢爸爸。”
  林跃卿在沙发上坐了,窗外能看到的是被灯火照的朦胧的院子和暗的没有边境的天空。父女俩浅浅的问候了两句,“真想复婚。”林跃卿迫不及待的进入他特意前来的主题。
  “对不起。”林恩筱看了眼爸爸。
  林跃卿面色凝重,“横竖都是你自己的生活,对爸爸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说说理由吧。”
  林恩筱握着手里暖和的牛奶,将自己出差时生病遇险的事告诉了爸爸,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她是如何被傅荀背出了那个冰天雪地,傅荀的膝盖上受了怎样的伤。还有她出车祸的时候,他在背后为她做的事,他为了她能多休养一周,做了什么样的努力,他动用关系在印度捐款,如果他不在乎她,不是真的爱她,他大可不必做这么多,没人会费如此大的周折来骗人。
  “我知道,当初结婚是我自己要结的,离婚也是我自己硬要离的,如今复婚还是搅的全家人都担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婚姻要受这么多的波折,但是现在,我们确实是谁也离不开谁了。”林恩筱哭成了泪人请求原谅,林跃卿拿着纸巾替女儿擦眼泪。
  林家这一夜不好过。凯德中心傅荀在房间里对着漆黑的夜空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眼看着林恩筱被带离他的身边,却束手无策。才清醒现在的自己对林恩筱什么也不是,他对她什么权利也没有。
  这个人曾经完完全全属于他,而他没有珍惜那份权利。那时所有人都祝福他们,所有人也都为他们的幸福而服务。
  那个曾经对他说“对她好点儿”的人他知道要得到她的原谅和接受也许会很难,却也不知道是如此的难。
  房间里没有开灯,香烟在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上明明灭灭,一缕薄薄的烟丝在他手边缭绕。
  *
  翌日,躲躲藏藏的阳光总算冲出了云层,露了脸,照的大地一片温暖。下午,某度假山庄内,湖边坐着两个一身休闲打扮的男人,钓鱼聊天,后来年纪大的那位收拾了钓鱼杆,在两个年轻人的协助下,拿着渔具离开了,便只剩了林跃卿一个。
  “董事长您为什么不跟刘老一块儿回去?”助理不解林跃卿独自留下的意图。
  “不着急,我再钓一条大的。”他眼神淡淡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这两天有个人一直在打听他的行程,一开始他就觉得事有蹊跷,想不到还真是闹出了事来。为了女儿,这鱼他得再钓钓,把那位一早就来了,却迟迟找不到机会过来的人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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