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姜氏听了也皱起了眉头,道:“这些人是想要给咱们谢家安上一个纵奴行凶的罪名么?只是仅仅是这个纵奴行凶的罪名能否将我们谢家打倒呢?就算此事闹到圣上跟前,咱们谢家也大可以向桓翌致歉,再赔上几个钱了事。难不成还能闹出别的事情?”
  “是啊,儿也这么想。若我是桓翌,苦心安排了这样的好戏,只达到这样的目的,恐怕也是失策和不甘心,而且这么做还跟咱们谢家明面上对立起来了,可谓得不偿失啊。”
  “要真是这样,桓翌这个大将军兼录尚书事的能耐也太差了。所以,我觉着恐怕不这么简单啊。”
  “那咱们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看他们如何出招,咱们再应对了。”
  两母子商量到这里,刘氏才来,她来就说起现如今丹阳尹不该派手下的仵作去验尸,倒跟别人做嫁衣。要是她阿兄,就不会这么干,或者会坚持丹阳尹管这事儿,毕竟虽然桓翌军中出了事,那些人也是在丹阳尹管理的地盘上。
  谢庄说她:“算了,别絮叨那些没用的了。最近,让孩子们都别出去,在没解决这事情之前。”
  转脸他又对其母说:“阿母,咱们即日起让府中的护卫和私兵加强巡逻,每夜上值的人多些,以防不测。”
  姜氏点头:“好,我自当吩咐下去。”
  接着谢庄起身说他要去看看谢妙容,刘氏便说她陪他一起去。
  两夫妻遂去了谢妙容的琼琚院,谢庄见女儿面上有担忧之色,就安慰她,说一切有他这个当爹的在,她不用担心。可是他又说,以后少去弄那些店铺,做什么买卖,她已经十三岁了,还有两年就要及笄,就要出嫁为人妇。以前做买卖的事情就当是闹着玩,以后要收点儿心做一个大家淑女好待嫁。他还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家不缺钱花,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须知,这做买卖的人多以奸诈为多,没必要为了些钱跟那些奸诈之人打交道,免得被他们算计,得不偿失。总之,谢家女郎的名声要紧,谢氏宗族的名声要紧。
  好吧,如今出了这种毒大米致死人的事件,谢妙容脑子里面一团糟,心情不可能好。这会儿被父亲耳提面命的训诫,也只好听着。谁让她这个爹是大名士,讨厌铜臭,就算做了官,也保有那份清高呢。总之,这一次她倒霉了,被无辜牵连到一个人命案中,这是她穿来之前穿来之后从没有碰到过的,心慌也是必然的事情。
  谢庄见把女儿给训得垂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又心软了,遂又安慰她几句,让他该吃吃该睡睡,天塌下来还有他这个当父亲的顶着,他一定会帮着女儿解决此事的。然后才跟刘氏一起转身回去了。回去后,他当夜在灯下写了封奏章,把此事的一些情况和分析写上去,打算明日一早进宫后呈给皇帝看。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来,谢庄洗漱了,还没吃朝食呢,外面就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说:“不得了了!谢府门口聚集了上千人,看样子,源源不断聚集的人还越来越多。那些人从数辆牛车上搬下来几十具尸首摆放在谢府门口,说这些人是被谢家十五娘的粮店里的米毒死的,还有他们昨日上府里来讨说法,又被咱们谢家的护卫杀死了不少人。他们叫嚣着说谢家包庇谢十五娘,仗势欺人,随意杀人,根本就不配做名门望族,说……说谢家的诗酒风流根本就是藏污纳垢,欺世盗名……”
  谢庄一听,忙问:“那些人可都穿着军服?是不是都是桓翌军中的人?”
  那奴婢说:“外面传话的人说的,只有前面几十个穿军服的,其中一个穿军服的络腮胡子的校尉就是昨日上门来闹事的那一个,今日他挑事,叫唤得最凶!那些诬蔑我们谢家的话大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刘氏这时候也听到了奴婢的回话,就问谢庄:“郎君,怎么办?果然麻烦来了,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会不会被桓翌军府的那些人煽动冲击咱们谢府?”
  谢庄冷笑:“怎么可能一大早就会有上千的不明所以的百姓聚集在咱们谢府门口?缁衣巷这边难不成是随便哪个百姓都能来的吗?你还没看出来,那些身穿便服的人大概也是桓翌军中的人,他们可不是百姓。昨日我就跟阿母觉得奇怪,认为名声在外的桓大将军不可能只有这点儿手段。如今再看,才晓得他后面还有手段使呢?”
  “那咱们怎么办?”刘氏焦躁起来。
  谢庄沉吟:“咱们要防着他们突然冲击谢家啊。你这会儿去通知各房,让他们都不要外出,各房的人聚在一起,收拾一些细软衣物。另外,再让咱们谢府阿石那一队人在后门那里聚合,要是那些人真得冲击谢家,就让他们护着你们冲出去。”
  刘氏听丈夫说得如此吓人,简直傻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郎君,难不成真……真得如此凶险?”
  谢庄点头:“有可能,不过,我想得也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先准备着没错。”
  “那我们冲出去,往哪里去?”
  “去豫州,或者会稽都成。要是我所猜不错,桓翌军中那些人真得冲击谢家的话,恐怕去豫州那条路上他们也会有人守着,所以到时候可以让阿石分出一些人,假意赶着些牛车去豫州,咱们谢家的人转而去会稽。会稽那边我们有庄园,有三千私兵,另外,会稽在王家的势力范围。王家可是跟桓家不对付,所以,你们去会稽是安全的。”
  “那……那我们去会稽了,郎君,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我要在前面应付他们,你们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走。你放心,我量那些人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乱起来,刀剑无眼,郎君,到时候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不,若我也跟着你们退出谢府避祸,我们谢家在天下人面前也就再也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了。”
  刘氏上前去一把抓住谢庄的手,眼中含泪道:“郎君,我不要你去冒险,若是……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
  谢庄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想你想得那样糟。”
  此时,从谢府外传来的喧嚣的潮水般的怒吼声已经传进了谢府内宅,各房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打听外面出了什么事。
  谢庄坐下来,让婢女依旧上朝食,他也让刘氏吃了饭再去按照他刚才说的行事。
  刘氏着急忙慌地只囫囵喝了一碗粥,不舍地看了谢庄一眼,这才去按照丈夫刚才说的话去办事了。
  谢庄慢慢吃完了两碗粥,又饮了一盅茶,这才起身理了理衣袍,往府外行去。
  ——
  谢府门外。
  在谢府门前的地上摆着整整三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的面色发青,一看就像是中毒而死的,还有少数几具是身上有刀伤,看起来应该是被杀死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身穿铠甲的校尉正在义愤填膺地向周围聚集的人说着谢家的人是如何不拿他们的命当人命,是如何作恶毒死了他们军营中的兄弟,等他们拿了官府的验尸单和证据上门去讨说法,可谢家的人却不承认,而且不交出凶手,不但如此,他们还被谢府的护卫打杀,结果,他又有不少兄弟被杀死杀伤了……
  谢府门口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整个缁衣巷都被堵满了人,更别说谢府围墙外了,在谢府的围墙下站得都是人。
  这些聚集的人听了那络腮胡子的校尉对谢府的控诉,都是群情激奋,纷纷附和他,说谢家仗势欺人,草菅人命,这样的家族当不起诗酒风流的一流家族之名,强烈要求谢家给那些死去的人以交代。
  这些人声调一致地齐声要求谢家给予交代的声讨声就如滚滚雷声一样在谢府门口炸响,让听到的人不免心惊。谢府门口的动静太大,甚至让同条巷子的好几家高门士族之家的人感到害怕。这里面就有琅琊王氏,王司徒所在的王家。王家诸人知道了桓翌军府的人在谢家门口闹事,都是心惊肉跳,大门紧闭,生怕那些人在群情激奋之下,不但会找谢家的麻烦,还会找王家的麻烦。
  谢府门口的奴仆也早就跑进了里面去躲着,谢府的大门也是紧闭,本来看门的奴仆一早起来按照往常的习惯打开侧门的。但是一开门,就见到了门前地上躺着的那些死人,又看到了昨日上门来的那络腮胡子校尉聚集人群声讨谢家。对方的人太多,他们也不敢理论了,只好一面把门儿给关了,一面派人进去向府里的主子禀告。
  谢庄要到大门外去跟那些闹事的人过招,身边也是带了阿石的祖父以及另外一名护卫他来往宫中的谢家的高手。他做事情从来不冲动,也不会以身犯险,像这种出去面对有可能失去理智的暴徒的事情,他还是带了护卫的人在身边,以防万一。
  守门的奴仆见到谢庄来了,都纷纷上前去请安,又有人把门外的情况对谢庄说了。
  谢庄听完后,让他们去把门打开,他要出去跟那领头闹事的校尉说话。
  守门的奴仆一齐跪到地上,劝他不要出去,说:“外面那些野蛮的军户,哪里能跟他们讲理,不能去,出去要是被他们伤了可不得了!”
  谢庄脸一沉:“开门,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担心。”
  众奴仆一看谢庄这位主子生气了,也不敢劝了,只能去把一扇侧门给打开。
  谢庄步态安详地带着两个高手走了出去。
  门口聚集的人群见谢府开了门,里面走出来一位相貌堂堂,面貌儒雅的中年郎君,以及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和一位中年精壮汉子,那怒吼的声音更大了,要是胆小的人,恐怕会被上千人发出的这种声浪给吓趴下。
  但是,可惜此时走出来的人是谢庄。他这几十年养气的功夫可没白下,面对这种场面丝毫不惊慌。
  他抬了抬手,示意门前的人安静下来。
  尽管他一字没说,可是那上千的刚才还怒吼的人里面还是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见到谢庄的动作安静下来,没有再发出吼声。
  现场怒吼的声浪即刻就小了不少。
  这时谢庄左手边的那中年精壮汉子说话了,也没见他使什么力气,仿佛是平常说话一样,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是宛如利剑,刺穿了现场的声浪,让他嘴中的话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你们都静一静,这是我家尚书大人,乃是天下第一名士,你们有什么话可以跟我家尚书大人说。”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喊起来:“原来是天下第一大名士,谢尚书来了!”
  谢庄这些年的名望越加高,说他是天下第一名士并不过分,再加上他此时已经成为了朝廷的中流砥柱,本身是宰相,兼领吏部还有掌握禁军,他的权力仅次于桓翌和王涛,在当朝排在第三。
  所以,他一出现,经过他身边的护卫周坦的口,门口那些聚集的人知道了他是谁后,绝大多数的人都停止了说话,谢府门前立时安静下来。
  领头的络腮胡子校尉本来还想挑动众人继续闹事的,这会儿见了谢庄他的声音也小了下去。不过,他的嘴里依旧是絮絮叨叨,反复控诉着谢家仗势欺人,胡乱杀人的话。
  谢庄看向那络腮胡子的校尉,问:“你就是领头的人?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是谁手下的校尉?”
  他只不过淡淡开口,但是身为宰相的威严还是让那络腮胡子的校尉被震慑住了,他咬咬牙,大声道:“我乃是桓大将军城外荆州军营中的校尉,名叫李特,你们谢家害死了我手下的几十个兄弟,我们不服,今日无论如何,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交出凶手,不然……”
  “不然怎么样?”谢庄继续淡淡问。
  “不然,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李特红着眼振臂大声道。
  “报仇!报仇!报仇!”在他身后的上千人一起响应地高喊起来。
  “那我想问你,你嘴中所说的凶手都是谁?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们是凶手?”谢庄继续问。其实不用对面那带头闹事的李特回答,他大概也晓得他们想要带走的人是谁。
  果然,李特立即冷哼一声回答:“一个就是你女儿,谢十五娘,她粮店里的米害死了我们二十三位兄弟,我们奉了大将军令要拿她去问话,可她却仗着是谢家的女郎,不但不承认,还让府中护卫对我们动手,又杀死了我们七个兄弟!所以,她就是头一个凶手,我们必须要带走她!还有,你们府里拿个甩石子伤人的小子,也得跟我们走!别的那些砍伤我们兄弟的护卫也得交给我们带走!”
  谢庄嘿然一笑,说:“我可以将他们交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说起来也不难,要是你能达到这条件,我就把你嘴中的说的凶手都交给你带走。”
  李特问:“什么条件。”
  谢庄道:“叫你们大将军来跟我交涉,我二话不说,把人交给你们带走。”
  “这……”李特一下子就问难了。因为,这个条件可是不容易,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可从来没有跟大将军面对面说过一句话。况且他算是一个低级军官,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叫大将军来跟谢尚书交涉。另外,他一次的任务可是大公子桓朗交代给他做的,另外那一封大将军的手令也是大公子交给他的。若是要叫大将军来跟谢尚书交涉,那就需要回去向大公子禀报,让他再向大将军禀告,大将军得了信儿,来不来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临来之前,大公子桓朗交代他,只需要在谢府门口用让谢家交出凶手的借口闹腾就行,因为他算定,谢家是绝对不会交出他们家的十五娘。只要他们不交出来,只要等到了晚上,他就有新的命令下来,所以,他只要带人围住谢府,闹到晚上就行。可这会儿,谢尚书居然说他可以交出凶手给他,只要他让大将军来跟他交涉就好。那么是不是,该把这个新的变数派人去通知大公子呢?
  见到那叫李特的络腮胡子校尉犹豫,谢庄立即敏锐地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不是桓翌指使的,这里面应该另外有人指使。只不过这人会是谁呢?从能够调动桓翌城外的荆州兵来看,此人绝对是桓翌军中的人,并且这人还跟桓翌关系亲近,否则他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瞒着桓翌做出这种事情来挑事?
  见到李特犹豫,谢庄灵机一动,立即抓住这一点儿质问他:“怎么了?你不能去向大将军禀报吗?难不成,这一次你们大将军根本没有叫你们这样做,而是你这个小小的校尉私造大将军的手令闹事?若是如此,你就不怕被枭首灭族?”
  此话一出,李特吓得头冒冷汗。
  他立即大声分辩:“你胡说八道,明明我就是奉了我家大将军的手令来谢家拿人的!”
  “好,既然你说你是奉了你家大将军的命令来的,那么我请你去请你家大将军来,要是不敢,就说明你是冒用你家大将军的名义生事,要真是这样,我谢庄定不饶你!”谢庄蓦然冷声道。
  别看谢庄文质彬彬,他的气场和满身的贵气,可不是李特这种人可以抵挡的。他被谢庄威吓住了,也不敢撒泼,想了想,他说:“好,我这就派人去请我家大将军来,等他来了,看你怎么办?望谢尚书到时候不要说话不算话!”
  谢庄道:“我谢某人从来说一不二,言而有信。”
  李特气呼呼地哼一声,接着叫了身边的一个军校过来,在他耳边如此如此一说,那军校不断点头,然后再向李特一拱手,接着分开人群,往缁衣巷外跑。
  谢庄知道这是李特派人回去报信了,只不过他真得是去向桓翌报信吗?难道他真得能把桓翌给请来?
  这么一想,他也有些担心了。要是真得出乎自己的意料,这在谢府门口闹事的叫李特的校尉真得是桓翌派来的,那自己岂不就是弄巧成拙了,到时候难不成真得把十五娘他们给交出去?要是那样,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可就被自己给毁了。
  不会,一定不会,这一次的事情一定不是桓翌指使的!谢庄给自己打气。
  唯今之计,就只有让谢家的人早先一步做离开的打算,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让谢氏族人遭难,外面那些围住谢府的桓翌的荆州兵,只要再被人挑动,说不定就会群情激奋冲进谢府去。为了阻止此事发生,那就必须一面让人通知丹阳尹,让他派兵来看住这些人,以防他们冲击谢府。要是丹阳尹的兵来了,看住了府外这些闹事的荆州兵,那么谢家人还不用离开。不过,谢庄还进一步想到,若是丹阳尹的兵来了,这些荆州兵跟朝廷的兵冲突起来,事态就会扩大。到时候,城外的那些荆州兵就极有可能进城来帮忙,要是那样的话,建康城就会大乱了。本身,他是中护军,可调动禁军,可偏偏这会儿,为了谢家的事情,他不能做出这种调动。这种时候,也唯有丹阳尹的兵可以来维持治安了。
  要是建康城大乱起来……
  谢庄一想到那种场面就会心惊,场面失控了话,不但谢家人,就是其他高门士族说不定在这种动乱中都会出各种意外,被打被杀。
  当年,景元帝渡江之前,景朝的八王之乱,有多少王公大臣在那场动乱中遭难横死,甚至有王妃和王子被杀,被掠卖的。所以,还是让家人都做好准备,今晚就离开谢府,离开建康,去会稽暂避锋芒比较妥当一些。
  思虑至此,谢庄让身边的老者,阿石的祖父姜磁上前,在他耳边如此如此一说,让他去把他的安排告知其母姜氏,再让她召集各房议事,做好准备,今晚离府。另外,他让姜磁立即去刘氏那里把自己交给刘氏的那封给皇帝的信交给姜磁,拿了信,姜磁就派出得力的人手一人进宫去呈上给皇帝的奏章,另一人去找丹阳尹派兵来。
  姜磁听完领命而去。接着,谢庄让奴仆去帮他搬出桌椅来,他坐在门口优哉游哉地饮茶,等着李特的人带来大将军桓翌。
  他故意坐在谢府门口,又做出轻松的样子来,不过是做给李特等人看,他这个宰相在,谢家的人不会跑,安他们的心。另外,他坐在谢府门口,也会镇住这些人,让他们不至于真乱起来冲击谢府。他需要时间来给家人做准备,让皇帝知道这个局面,让丹阳尹的兵赶来化解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