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便宜爹
  嗯,小婴儿谢妙容幸亏在酣睡中,不然听到她想当有好感的便宜爹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儿,会不会感动得呱呱啼哭,泪如雨下……这个,待续……
  反正接下来刘氏是开玩笑一样接下了丈夫的这个关于第五个女儿的赌约。两夫妻也没有商定输了的人会怎样,就这么嘻嘻哈哈的拿谢妙容的容貌堵了一把。话说回来,不管这第五个女儿长成什么样,他们夫妻都会疼她爱她,要是她长得好看,真如同她爹给她取的名儿一样,有绝妙容貌,那两人自然是会莫大欢喜。所以,这个赌啊,当不得真,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从会稽到建康,本来谢家众人坐的船只需要十一二日就到了,因为中途刘氏提前生产,船队靠岸,又是找郎中,又是找奶娘,还采买产妇的吃食和以及一些药材,就耽搁了两三天。待到船队到景朝的京城建康时,已经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正日子。
  谢庄夫妻带着孩子们择了四月二十日的吉日出发回建康,就是想赶在五月初五端午节前两三天到家,略歇一歇,就和谢氏宗族的亲人们一起过这个节,并且庆贺谢庄的父亲,当朝吏部尚书谢博的六十岁生辰的。无奈谢妙容早产,不得已就耽搁了,到了建康,船刚刚泊在码头,就见到谢家身穿丧服的仆人奔上来哭着向谢庄报丧,说其父于十日前,也就是四月二十六日,谢妙容出生那天殁了。
  此话一出,自然是把谢庄夫妻狠狠地震了一把,片刻呆愣之后,谢庄回过神来,一把拉住那老仆问:“怎会如此?阿爹的身子一向强健,上月接到他写的信,还说一切皆好呢。”
  老仆遂流着泪道:“尚书大人十日前从宫中出来,不幸跌了一跤,霎时便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当夜便去了,老奴奉了老夫人的命,带着人在此等候郎君和娘子好几日了,今日可算是等到了你们……”
  “啊……”谢庄夫妻听完齐齐大惊失色。说起来两人都是极有涵养的人,并且这些年谢庄养气的功夫更是长进,刘氏的兄长也是当世名士,她从小耳濡目染,涵养不错,一般的突发事件并不能让她喜怒形于色。
  可是今日才到建康得到的消息对两人来说不啻是天打雷劈。谢家就这么失去了一根支撑起家族的顶梁柱,失去了二房的当家人,叫人如何不震惊。况且这消息实在是突然至极,任是两人涵养再好这会儿也不能不变了脸色。
  两人相对伤心流泪后,就在众位谢家仆妇的搀扶下登上了谢家早就准备好的牛车,带着孩子们奔回缁衣巷的谢家大宅。
  到了谢家大宅门口,下了马车,抬头一看,见到的就是眼前一片白,尽管谢尚书已经去了有差不多十日了,来吊唁的人该来的都来过了,但是从敞开的大门里依旧有不少吊唁的人进出。在门前立着的谢家身穿丧衣的众仆们都是满脸的哀伤之色,从葳蕤的谢家庭院里透出来的似乎不再是勃勃生机,而是浓重的阴郁。
  刘氏按理说还在月子里头,是不该伤心外带去灵堂祭奠公公的。可是谢家出了这样大的事,作为谢庄的妻子,她觉得自己不陪在丈夫身边也说不过去。于是就强撑着跟着谢庄一起去灵堂祭奠。
  两人的几个孩子由各自跟前伺候的婢妇们陪着跟着一起去灵堂祭奠他们的祖父,就连谢妙容那个小婴儿也是由阿粟抱着,奶娘跟随着去到了灵堂。
  灵堂里有谢庄的大哥谢圆和四弟谢岩领着子侄们拜谢来吊唁的来客。
  谢庄兄弟四人,他二哥早逝,而他这些年来悠游在外,他爹出了事情,自然是由四兄弟里头的老大和老四出面主持丧仪了。
  三兄弟相见,没等到说话,彼此就已经涕泪横流了。除了谢妙容之外,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们见状也都跟着哭起来了,一时间灵堂里都是悲伤的哭泣之声。
  谢妙容是被这些哭声吵醒的,她直到被婢妇阿粟抱着走下谢家的牛车,走进谢家大宅,一直走到灵堂里都还在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她现在小,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剩下就是吃,再剩下还有点儿精神的话就是竖起耳朵听跟前人说八卦。对了,她在生下来的第二天上午醒来时,看到了她很有兴趣和好感的便宜爹。
  那天她是因为尿了不舒服醒来的,醒来后就哇哇开哭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然后听到一个醇厚而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阿囡醒了啊,让阿爹瞧瞧,你是不是饿了?”
  便宜爹的脸随即就出现在了睁着眼,小眼睛里一滴泪也没有的谢妙容脸上方。
  谢妙容此时的视力能看清楚的距离大概是二三十厘米,她爹的脸正好在这个距离内。
  “哦……”谢妙容不叫唤了,停了停,不由自主,激动地开始手舞足蹈。
  果然,果然,便宜爹的样子跟他的言行相符,面白无须,容貌俊朗,还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和贵气。看他的样子,谢妙容猜测他爹应该是在二十五六,十足的世家贵公子的模样,并且还是十足的美男一枚!
  谢庄自年少时就纵情山水,往来名士,习六艺,爱清谈,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名士风范。这十多年下来,不为世俗之事烦扰,容貌就比实际年纪年轻些,所以谢妙容有此误判也是正常得很。
  反正看清楚了美男爹的样子后,谢妙容小手小脚就不受控制地开始乱舞乱蹬了。她这会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就更说不上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还不会笑,不过小眼睛直直盯着谢庄,炯炯有神。对于穿越过来,就这么捡着一个便宜美男爹,她很满意,要是能笑得话,她早就笑开花了。
  一边儿的刘氏挤过来,看谢妙容一眼,再探手到裹着她的小包袱一摸,轻笑着说:“阿囡这是溺了,阿粟你过来,给她换了。”
  又对丈夫说:“阿囡喜欢你这阿爹呢。”
  谢妙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手脚舞动得越加起劲儿,她很同意她娘的说法!
  等到阿粟过来给她换了尿片子,她就被她爹抱了起来,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阿爹也非常喜欢小阿囡哟。”
  从来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美男如此亲密的对待过,谢妙容真是幸福得要晕了,小脸儿因为激动无比变得红扑扑的。过了好久,她才回味过来,这可是她爹啊,可远观不可yy焉。
  连着提醒了几次自己要淡定淡定后,谢妙容被阿粟喊进来的奶娘抱着去隔壁船舱“进餐”,结束了第一次和便宜美男爹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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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被大大小小许多人的哭声吵醒的谢妙容茫然四顾,在想这是到哪里了啊,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在哭,难道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她只能看到到处是白色的人影,还有这些人的背景也是白色,鼻子里还能闻到些烧过的香味儿。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她爹和她娘一起哭着说什么回来晚了等话,不能替阿爹送终等等。
  谢妙容就在心里思忖,按照便宜爹和便宜娘的说法,还有这语境和环境,似乎是她的祖父挂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听到这么多人哭。
  接下来,很快,她的想法就被证实了。
  因为她被婢妇阿粟抱着,跟着她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向灵堂里停放的一口棺材行礼。她的哥哥姐姐们嘴里喊的就是祖父。
  果然如此!证实了猜测的谢妙容也吓了一跳,因为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十天,就碰到祖父亡故,无论是哪个家庭碰到这种事情都是极度让人伤心之事。联想到她美男爹此时伤心痛苦的样子,谢妙容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祭奠完了,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谢妙容精神不济,又要睡觉的时候,她被阿粟抱着随着爹娘等人走了一段儿路,来到了一个没有灵堂那种烟味儿的地方。尽管还是看不清楚四周,但谢妙容能闻到这个地方有清新的草木和花香,四处也是绿油油的,间或有清脆的鸟鸣声在头顶响起。这让她精神好了一点儿。
  再后来,她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似乎是被阿粟抱进了一个屋子里。
  她爹和她娘领着孩子们拜见坐在屋里正中榻上的姜氏。姜氏便是谢博的发妻,谢家老夫人。
  一个黯哑的老妇的声音随后在屋子里响起:“五郎,儿妇,你们两个起来,坐罢。”
  谢庄虽然有亲兄弟四人,他是老三,但是他大伯父谢鲤还有一个儿子谢况和一个女儿谢兰芝,是他堂兄和堂姐。谢家又是实行的男女大排行,所以排下来,他在第五,她娘姜氏便叫他五郎。
  谢庄和刘氏应喏,在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中,两人直起身来又跟屋子里的其他人见礼毕,才去一边的叫做枰的方方正正的低矮坐具上跪坐下去。然后谢庄便含泪忍悲说了些安慰其母姜氏的话,刘氏同样劝慰婆婆不要太过伤心,免得伤身等语。
  姜氏又岂能不伤悲,她和丈夫谢博成亲差不多四十年,夫妻一向恩爱,如今丈夫一朝去了,她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过了这么多天,一想起老头子还要流眼泪。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肃穆沉闷,突然一个声音有些细尖的妇人开口道:“咦,阿嫂不是说五月末才生么?怎么这会儿就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