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圣上他不相信
  “父皇,”荣棠喊了景明帝一声,这一声喊得音调极重,显得很是森然。
  景明帝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你能做,朕还不能说了?”以前也没见这儿子对姮娥有多关心,现在这是怎么了?转性子了,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同母的妹妹了?
  “这事张家没说,儿臣就不可能认,”荣棠神情阴沉地看着景明帝道:“女孩儿家名声很重要,儿臣也绝不会让姮娥下嫁张家六郎,儿臣就不可能与张家在这事上发生冲突。”
  景明帝被荣棠说愣住了。
  “张津他想干什么,父皇您不知道?”荣棠问景明帝。
  景明帝说:“朕不知道啊,朕怎么可能知道?”他都不知道,张家又看上了姮娥,那他怎么可能知道张津跑来告状,是在打什么主意?
  “事情闹大了,姮娥是不是就必须嫁进他张家了?”荣棠压低了声音道:“姮娥若是没被张六郎看见过,张六郎为什么要非姮娥不娶?那他们是怎么见面的?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
  “你等等,”荣棠话没说完,景明帝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荣棠的话道:“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姮娥什么时候见过张家的那个小子?!”
  “我只是替张津将要说的话说出来罢了,”荣棠冷声道。
  “这不可能,”景明帝马上就摇头道:“他怎么可能做这等 下作的事?”
  荣棠笑了一声,这位就是有本事,只笑一声,声音不高,也短促,却就是能让人听出笑声里的讥讽来。
  “先是要与我结亲,”荣棠看着景明帝道:“后又将算盘打到姮娥的身上,张津想做什么,父皇看不出来吗?”
  景明帝说:“他在向你示好啊,你看不出来?”
  “他为何要向我示好?”荣棠反问。
  景明帝没能在第一时间答上这个问题来,他想不明白啊。
  “我不同意,父皇是不是觉得儿臣不识相?”荣棠又问。
  景明帝看着荣棠,这个想法他是有过。
  “父皇不想将姮娥下嫁于张家六郎的原因是什么?”荣棠说:“怕是父皇也觉得天下锋火将起,文人无用,而武人有用了吧?”
  景明帝还是看着荣棠,他还真是有这么一个想法。
  “这心思张津也有,”荣棠说:“所以不管我接不接受他的示好,对他都有好处。”
  儿子不接受,那就是毁儿子在自己这个老子这里的映象,儿子要是接受,那张津就给自己和张家找了一个能在锋天连天日,护他们张氏一族的靠山?
  景明帝神情愣怔地看着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这话当真?”
  “他还可以顺带毁了姮娥的名声,”荣棠冷道。
  “他敢!”景明帝差点拍了桌案。
  “他为什么不敢?”荣棠说:“所以儿臣请父皇慎言,众口烁金,姮娥不是儿臣,儿臣不怕被千夫所知,万夫唾骂,可姮娥不行。”
  自己一个皇帝还要慎言,还要被儿子教训,景明帝有一种挫败感,下意识地,景明帝就看了景仪一眼。
  景仪站在一旁,一直也没有说话的机会,见自家圣上看自己了,景仪仍是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于是大统领把头一低,躲开了景明帝看向自己的目光。
  景明帝看景仪这样,本来是想发火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冲景仪发火有什么用?他都拿荣棠没问题,景仪能拿荣棠怎么样?就算论武艺,景仪也未必就能是荣棠的对手啊。
  “张津,”荣棠这时又冷笑了一声,说:“儿臣说此次儿臣兵败,有军需短缺的缘故,父皇您信吗?”
  “什么?”景明帝又震惊了。
  “掌管此事的是张津吧?”荣棠说。
  “这,这不可能!”景明帝不接受这样的事,道:“为了证明张津在胡说八道,你先胡说八道一回给朕听吗?”
  荣棠没说话,他只是试探一下,结果与他想的一样,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他父皇就不会相信,此次自己兵败,里面有张津的一份“功劳”。
  “你与张津……”
  “父皇,我们还是说姮娥的事吧,儿臣是真的希望在此事上,能够慎言。”荣棠又喊。
  “行行行,”景明帝只得道:“朕不说,朕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行了吗?”
  “张妃娘娘您还是带着上路吧,”荣棠又道:“张津现在能说儿臣抓了他的儿子,回头他就能说,儿臣害死了他的女儿。”
  “你走吧,”景明帝赶儿子道,这话没办法再往下说了。
  “儿臣告退,”荣棠干净利落地给自家父皇行礼,后退三步后,太子殿下转身就走了。
  景明帝看着长子走了,才跟景仪道:“可张津要是没丢儿子,他也不会找到朕跟前来吧?”
  景仪看自家圣上,这话太子殿下在的时候,您怎么不当面问他?
  景明帝被景仪这一眼看怒了,道:“朕说一句话,他有十句话在等着朕,朕要怎么问?”
  所以您在儿子面前怂了,这会儿又在臣的面前发火,这有何意义呢?景仪大统领很是无奈地看着自家圣上,道:“那您还要见张相吗?”
  “不见!”景明帝怒道。
  “那张大人的事?”景仪又问。
  “朕怎么知道,是不是他张津把儿子藏起来了?”景明帝道。
  景仪暗自叹口气,张津只要不疯,他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这不是作死了呢吗?
  “算了,叫张津进来,”景明帝这时又改主意了,他决定要当面骂张津一回。
  “是,”在门外已经等了半天的万福忙应声道。
  荣棠没能与张津撞上,不过他在位置偏东的宫门这里,撞见了过来找他的莫小豆,还有要离宫回府的温喜公主。
  温喜公主没想到自己还能遇上荣棠,在坐轿里懊恼了片刻后,温喜公主才从轿中下来,给荣棠行礼。
  莫小豆一看,嘿呀,这位公主殿下原来也是个胖公主,比华云公主还要再胖上一些呢。
  荣棠受了温喜公主的礼,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莫小豆就要走。
  温喜公主说:“太子哥哥,方才……”
  荣棠如同没听见温喜公主说话一般,还是在往宫门外走。
  又是一个得不到兄长爱的公主啊,莫小豆颇同情地看温喜公主一眼,跟着荣棠跑了。
  温喜公主肯对姮娥这个皇妹动歪心思,但她也是真的怕荣棠这个大兄,这位说收拾她,那一定不会手软的。看着荣棠被一众侍卫簇拥着一路走远,今日在九天揽月楼涌上心头的那股委屈,又是一次涌上了温喜公主的心头,她总归就是被无视,被小瞧了的那个。
  还有那个跟在荣棠身后的暗卫,温喜公主方才一眼就瞧见莫小豆了,就这么一眼,温喜公主就看莫小豆不顺眼,这就是个狐媚子,看她的那一眼,得意洋洋的,而她这个公主却只能忍了,什么话也不能说。
  所以说,莫小豆这长相是要命的,甭管她要表达什么情绪,就像这一回,她明明是同情温喜公主殿下的,可她那一眼,看在温喜公主的眼里,那就是挑衅。
  “怎么回事?”出了宫门,荣棠就问莫小豆。
  莫小豆说:“殿下,公主还在门里站着呢。”
  荣棠看也不看温喜公主,只看着莫小豆说:“东三他们把张瑞君抓了?”
  “呃,”莫小豆转一下眼珠子。
  “张津找到帝宫来了,”荣棠说。
  “哦,”莫小豆不转眼珠子,老实道:“东三哥他们跟张府的侍卫血战了一场,把张大人,我是说张瑞君,他们把这位抓到东宫来了。”
  荣棠说:“还血战一场?”
  “我听焦安哥说,他带着兄弟们找到东三哥的时候,张府三十几个侍卫在围殴我东三哥呢,”莫小豆忙说:“所以焦安哥他们就动手了。”
  荣棠看着莫小豆。
  莫小豆举手发誓,“没夸张,真是围殴。”三十几个人跟一个人对打,这不是围殴,又是什么?
  “东三没事吧?”荣棠问了一句。
  “没事,”莫小豆摇头。
  荣棠的这句话,在莫小豆听来没毛病,太子殿下关心一下下属,这不是应该的吗?可在东四,东五小哥,还有在场的东宫侍卫们听来,荣棠的这句问就不寻常了。他们的主子爷什么时候关心过下属哦,倒不是说荣棠不是个好主子,苛待下属、奴才们,只是以前荣棠就是个冷冰冰的人,指望他关心一句,问你一声好坏,不如先指望他能将你看在眼里啊。
  “那你怎么来了?”荣棠这时问莫小豆。
  “呃,张大人伤得比较重呢,”莫小豆小声说了一句,“东三哥他们说得问殿下您的主意,所以我就来了。”
  “事情都做下了,我能有什么主意?”荣棠没好气地道:“是东三伤的他?”
  “不是,”莫小豆忙又摇头,说:“是胖总把张大人给打了。”
  荣棠停脚步不走了,扭头看着莫小豆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瑞君是被谁打的?”
  “张大人老叫唤,堵了嘴他还要撞墙,胖总一急,就拿茶盘把他脑袋给开瓢了,”莫小豆说到这里,自己感叹了一句:“胖总怂了半辈子,没想到一出手,就打倒了一个侍郎大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