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东线起火
  泗水郡的秦军主力其实整体实力绝对不在少帅军之下,还在一些方面占据很大上风,阵战能力更是远在只喜欢偷鸡摸狗的少帅军之上,但是很可惜,符离夜战这一仗,泗水秦军还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秦军的惨败早在泗水郡守赵壮中计出兵时就已经注定,刚冲进少帅军营地就遭到伏兵的迎头痛击,擅长阵战的泗水郡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时间和机会结阵而战,只能是被迫和擅长打顺风仗的少帅军将士直接近身交战,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军心慌乱不说,士气斗志还远没有再次偷鸡得手的少帅军那么高昂,没有瞬间崩溃只是大败而逃,都已经算是泗水秦军表现得不错了。
  深夜逃亡慌不择路,队形混乱的秦军将士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好不容易逃进符离城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喝口水,假扮成秦军将士混进城里的少帅军敢死队又突然发难,砍死门卒打开城门,帮着士气如虹的少帅军追兵直接杀进城内,也再次杀了惊魂未定的秦军士卒一个措手不及,慌乱恐惧到了极点的秦军士卒当然更没有任何的勇气作战,无数人还没等少帅军杀到面前,就已经大呼小叫着逃进城内深处,符离城池也就注定了被少帅军一战而下的命运。
  “快跑啊!乱贼杀进城里来了!快跑!”
  “守不住了!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绝望的惨叫声在符离城中回荡,惊惶的秦军败兵也象没头苍蝇一样,在狭窄的城内街道上奔走逃命,可怕的败兵挤踏再度发生,撞飞和丢弃的火把也迅速引燃了路边的民房,恐慌的气氛迅速传遍全城,就连目前还没有受敌的符离西南北三门守军都受到直接影响,在极度恐慌之下生出了随时准备打开城门逃命的念头。
  与心胆具碎的秦军将士截然相反,斗志昂扬的少帅军将士则是势如破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散了符离东门城内的秦军败兵,然后又驱逐着秦军败兵担任免费先锋,直接杀向符离县寺,守卫县寺的秦军士卒慌张迎战,却又先被自家败兵的人潮冲乱冲垮,还没见到少帅军的面就已经土崩瓦解,少帅军将士轻松拿下秦军指挥部,同时紧追秦军的败兵大队不舍,逼着秦军败兵向西门逃亡。
  抗拒不住心中的恐惧,还是没等少帅军将士杀到面前,守卫符离西门的秦军士卒就已经打开了城门,抢先逃出城外,尾随而来的秦军败兵大队也哭着喊着争先恐后的逃出城外,少帅军轻松拿下符离西门的控制权,然后又马上冲向南门,再次逼得秦军的南门守军主动弃门出逃。而与此同时,少帅军追兵已然尽数入城,项康也亲自率领着少帅军的后军来到了符离城外。
  看情况不妙,双手沾满秦末农民起义军鲜血的赵壮为了活命,只能是果断选择出城逃亡,还十分聪明的逃向唯一没有喊杀声的符离北门,从北门逃出了城外,直接放弃了最后的坚持努力。而符离县令则动作更快,早早就捧着官印在县寺里跪地投降,县寺中的其他符离官吏有样学样,几乎全部选择了跪地投降,还主动带路,帮着少帅军将士去夺占粮仓、县库和马厩等城内重要设施,表现得就好象早就已经拿定了投降主意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帅军当然是想不轻松拿下符离全城都难,天还没亮,城里的战斗就已经接近了尾声,符离四门也全部被少帅军将士夺占。而项康则是直到天色全明后才率军入城,进城后颁布的第一道命令是严禁杀害俘虏,还派人假惺惺的告诉秦军降卒,说他们虽然参与了屠杀铚县和蕲县义军的俘虏,但自己知道他们是按照赵壮的命令被迫行事,所以绝不追究。
  项康的这个决定当然极大的安抚了秦军俘虏的情绪,害怕同为农民起义军的少帅军给陈胜起义军的士卒报仇,秦军俘虏就没有一个不再担心少帅军有样学样,也拿他们开刀,恐惧中突然听到这样的喜讯,秦军俘虏当然是欢声四起,对项康的假仁假义感激涕零,还当场就有无数人主动表示希望加入少帅军,再没有生出逃跑或者反抗的念头。
  安抚了俘虏后当然是安抚百姓,好在项康和周曾等人对此已经十分的驾轻就熟,除了在第一时间张榜安民外,又拿出了一点钱粮,赈济在战乱中住房被烧的符离百姓,换得了许多符离百姓痛哭流涕的衷心感谢,还有城内居民的支持拥戴,符离城内的秩序也因此迅速恢复了基本正常。
  还是在符离城里基本站稳了脚步后,少帅军斥候才确认赵壮已经逃到了西面的竹邑城,不过因为连战连败军心沮丧的缘故,败逃出城的秦军士卒却没有多少人跑到竹邑去投奔赵壮,继续接受赵壮的号令指挥,所以赵壮目前手里的残余力量就是连自保都难,更别说是继续配合东海郡秦军夹击少帅军,少帅军也因此暂时摆脱了两面受敌的窘境,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东海秦军的威胁。
  不过也有意外,拿下符离城后的第三天正午时,少帅军斥候突然飞奔到项康的面前奏报,说是泗水北岸发现近千名拿着简陋武器的男子,没打任何的旗号,却直接向着符离北门外的桥梁而来。因为事发太过突然,项康闻报当然也有些诧异,忙命项睢统率一支五百人队增援守桥驻军预防万一,同时匆匆派出一名文吏赶往北岸,去和那伙人交涉联络,打听他们的来意。
  联络的结果让项康既有些惊讶又十分欢喜,原来那支简陋的军队并非是来找少帅军的麻烦,而是在一个叫着朱鸡石的同乡游侠率领下前来投军,想要成编制的加入少帅军给项康当牛做马。同时来报信的文吏还欢天喜地的告诉项康道:“少帅,那个叫朱鸡石的,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想向你禀报,他有一个很要好的游侠朋友也想领着同乡黔首举兵起事,少帅你如果愿意,他可以出面和他那个朋友联络,让他也带着人来投奔你。”
  “好事。”项康开心一笑,忙吩咐道:“快,把那位朱鸡石朱壮士请进城来,再给他的队伍送一些粮食酒肉过去,让他的手下先吃一顿饱饭。”
  不一刻,在符离民间小有名气的朱鸡石被请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亲自迎到堂外,见他身材高大膀粗腰圆,一看就是一个猛将的材料,心中也顿时更加的欢喜,慌忙将朱鸡石请到堂上,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同时向朱鸡石介绍在场的周曾和项扬等人,朱鸡石则是快人快语,没说几句话就离席向项康下拜,恳求项康收纳自己为将,情愿听从项康的号令指挥,在项康的率领下推翻暴秦,重兴楚国,并发誓绝不背叛。
  亲手将朱鸡石搀起后,项康微笑说道:“得壮士襄助,真是我项康的运气。好,从现在开始,朱壮士你就是我少帅军的二五百主了,你除了统率你带来的同乡士卒外,我再给你补充一些兵力,补足千人之数!武器装备,我也尽量给你补充一些。”
  朱鸡石大喜,慌忙又向项康下拜道谢,项康将他搀住,马上命人准备酒宴为朱鸡石接风洗尘,朱鸡石谢了,又迫不及待的对项康说道:“少帅,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个叫做秦嘉的至交好友,是东海郡的凌县人,之前我们见面时暗中商量,约好了我在符离起事,他在凌县起事,互相呼应,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动手没有。如果少帅愿意,我可以出面和秦大兄联络,叫他赶紧动手,带着人马来泗水郡投奔你。”
  历史稀烂,不知道秦嘉和朱鸡石在秦末历史上的分量,项康当然没有特别重视朱鸡石的提议,只是哈哈笑着说道:“不急,不急,这事慢慢再说,来,我们先喝酒。朱壮士,我的酒量不怎么样,可我的那些兄弟们可个个都是海量,他们一会到了以后,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到时候你可别被他们灌倒。”
  按照项康的吩咐,朱鸡石只能是坐下饮酒,同时项庄、项悍等项家子弟和够分量的少帅军将领也先后闻讯赶来,项康逐一介绍,并告诉众人自己收纳朱鸡石队伍的决定。结果也还别说,因为朱鸡石的性格确实颇为豪爽豪迈的缘故,项家子弟还和朱鸡石相处得不错,没摆什么楚国旧贵之后的臭架子,蔑视平民出身的朱鸡石,同时朱鸡石的酒量也不错,还和项家子弟中酒量最好的项悍拼得旗鼓相当。
  还是有意外,正当堂上众人谈笑甚欢的时候,亲兵突然领着一个刚从下相而来的信使来到了项康的面前,向项康呈上了一道贴有鸡毛的加急信件,项康赶紧接过打开,见书信是留守下相的少帅军都尉项冠所写,内容则是下相的少帅军细作探到东海郡的秦军主力约四千余人,已经在三天多前从郯城出兵南下,在东海郡守公孙庆的亲自率领下,直接相着与下相接壤的下邳开拔,项冠担心东海郡的秦军主力会对下相动手,所以只能赶紧派遣快马寄书告急。
  如果还没有击破泗水郡的秦军主力,收到这样的书信,项康当然是非得愁眉深锁不可了,不过现在泗水郡的秦军主力已经自保都难了,再收到这样的消息,项康当然是从容微笑,先是神色轻松的把书信内容告诉给少帅军众人,然后又微笑说道:“来得好,想必这个时候,公孙庆那个匹夫,也该收到赵壮已经惨败的消息了,就看他有没有胆量继续南下,真的来打下相了。”
  “少帅,谨慎为上。”周曾提醒道:“下相是你的起兵之地,我们有很多将士和你的家眷老小也都在下相,那里不能有任何闪失。以在下之见,我军主力最好还是赶快回师下相,预防万一。”
  考虑到两位叔母和虞家姐妹都在下相城里,项康当然不敢托大,马上就点头说道:“好,传令全军,即刻做好出发准备,明天我们就回师下相。”
  说完了,项康又飞快的调兵遣将,决定留下项悍率领三支五百人队驻守符离,防范泗水秦军卷土重来,安排此前主动投降的符离县令帮助项悍治理民政,自领主力回师下相,朱鸡石迫不及待的请求随军出征,项康也一口答应,然后又邀请众将继续喝酒,与众人尽兴而散。
  攻下了符离之后,少帅军当然有就地收编俘虏和招募新兵扩大军队补充兵力,再加上朱鸡石又一口气带来了七八百人投军,所以即便留下了一千五百人守卫符离,项康也依然还是带着五千余人的军队回师下相。而途经取虑时,虽然项康并没有提出要求,守卫取虑的项声还是带着城中官吏出城迎接,项伯和张良也放下了架子,双双随着项声一起出城,到路边来向出征大胜的项康道贺。
  爱摆长辈架子的项伯屈尊纡贵,主动跑出城来迎接项康这个晚辈,当然不是没有特殊的目的。见面后假惺惺的客气了几句,项伯很快就图穷匕见,主动对项康说道:“康儿,你这次回师下相,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三叔母就在下相城里,我实在是对她放心不下,必须得和你一起去看一看。”
  “你杀人跑路到外面去躲了近两年,怎么那时候就对你老婆放心得下?”项康心中冷哼,又是发自内心的不想看到项伯那张臭脸,便说道:“叔父,小侄觉得就不必了,战场上刀箭无眼,你和我一起回去救援下相太过危险,还是留在取虑比较安全。你如果挂念叔母,小侄到了下相后,马上派可靠的人把她送来与你团聚,你看如何?”
  “那可不行。”项伯大摇其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长辈,怎么老是让你们这些子侄晚辈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自己躲在后方安享清福?就这么定了,我和你一起回下相,你韩叔父也去,他精通兵法,一定能给你帮上忙。”
  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连‘冯仲’这个泥腿子都比不上的张良,项康本想继续推托,不料亲兵却又突然送来了一道下相急件,项康无奈,只能是赶紧当众打开,结果一看却是一个好消息——东海郡的秦军两天前抵达下邳之后,突然又按兵不动,想来是东海郡守公孙庆已经收到了赵壮惨败的消息,担心孤军无援,所以不敢再冒险进兵下相。
  厚着脸皮凑上来同看了书信后,项伯当然也有了更多说词,道:“贤侄,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公孙庆那个匹夫已经不敢进兵了,我们现在回下相十分安全,就这样了,我和你一起走。”
  实在是找不到借口推辞,项康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项伯的要求,带着军队饱餐了一顿取虑守军准备的饭食,马上就带着少帅军继续西进。结果也还别说,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脾气过于人憎狗厌,随军东进的路上,项伯竟然难得收敛了一些,既没跑到项康的面前指手画脚,也没拿项家子弟当什么出气筒,乖乖的只是随着军队东进,就好象已经彻底的改邪归正了的一般。
  一天多时间后,少帅军主力顺利开抵至下相城下,项冠、项先和项甸等项家子弟率领城中官吏出城迎接,两位叔母也抹着眼睛来到了项康的面前,不断称赞项康的争气长脸,没有辜负她们对项康的期望。而项康则更加关心军事,刚向两位叔母见了礼,很快就向项冠问道:“怎么样?东海郡的暴秦军队那边,有什么动作?”
  “放心,到了下邳以后就一直没敢动弹。”项冠满面笑容的回答,又更加开心的说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公孙庆那个匹夫这次是绝对不敢来下相了,他的后院起火了。”
  “他的后院起了什么火?”项康赶紧问道。
  “昨天收到的消息。”项冠笑嘻嘻的说道:“东海郡的凌县东面,有一个叫做秦嘉的游侠聚众起事,一口气拉起了一千多人的队伍,攻占了好几个乡亭,还有准备攻打凌县县城的苗头。我已经派人去和他们联络了,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联手推翻暴秦。”
  “秦大兄动手起事了?”旁边的朱鸡石满脸惊喜的抢过话头,又迫不及待的向项冠问道:“项冠将军,秦大兄他现在的位置是在那里,离下相近不近?”
  “你是……?”
  从没见过朱鸡石,项康又还没来得及给项冠介绍,项冠当然被朱鸡石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在项康开口给项冠引见,又说明了朱鸡石和秦嘉的好友关系后,项冠这才恍然大悟,忙向朱鸡石说道:“朱将军见谅,我目前只知道你那位秦大兄是在凌县东面的盐场一带聚众起事,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位置。”
  朱鸡石听了当然有些失望,项康却是眉头有些皱紧,向朱鸡石说道:“朱将军,你的秦大兄起事的时机不好,他恐怕要有危险。”
  “为什么?”朱鸡石脱口惊问,不过还没等项康回答,朱鸡石自己就醒悟了过来,惊声说道:“没错,秦大兄确实有危险,他应该是不知道东海郡的暴秦军队主力就在下邳,距离凌县不是太远,所以才大胆起事。如果东海郡的暴秦军队马上出兵去打他,他就麻烦大了。”
  “不是如果,是肯定。”项康说道:“东海郡的暴秦军队已经到了下邳,不敢来打下相,但是绝对敢出兵去打你那位秦大兄,所以我敢肯定,就在这几天的时间之内,下邳的暴秦军队,就应该会有动作。”
  “那怎么办?”朱鸡石担心的问道:“秦大兄才刚起事,兵力不多,武器也肯定不怎么样,不可能是暴秦军队主力的对手啊?”
  盘算了一下,看在同是反秦义军的份上,也因为少帅军现在确实需要友军帮忙牵制敌人,项康拿定主意,说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他一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暴秦军队剿灭。”
  “贤侄,是不是要出兵?”另一边的项伯更加迫不及待,赶紧就抢过话头问道:“你是打算亲自统兵去救凌县友军,还是另外派人带军队去?”
  “你是希望我派你带军队去吧?”项康心中冷哼,脸上却笑得十分从容自信,微笑说道:“叔父放心,想救我们的凌县友军,未必需要出动军队,我有办法,不用出动一兵一卒,就可以化解凌县友军目前的危险状况,让他们有机会可以迅速壮大,成为我们的得力帮手。”
  “不用出动一兵一卒?什么办法?”项伯有些疑惑的问,也发自内心的不肯相信项康真有这么大本事。
  “回城再说。”项康卖起了关子,笑道:“不急,我们先回城,然后商量怎么帮我们的凌县友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