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皇上,胤祜只是个三岁孩子,他想同您亲近是父子天性。就算一时没分寸咬了您一口,也是出于对父亲的喜爱。皇上若是不喜孩子同您亲近,大可跟臣妾直说,臣妾定会好好教导他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哪怕是亲儿子也冒犯不得。就不劳皇上亲自动手打人了!”
  皇后是真的生气。
  打哭三岁孩子,他可真要脸!
  胤祜一双小手探了过去,委屈巴巴地喊着:“皇额娘,救救我……”
  皇后快心疼死了,过来就要抢人。
  “皇上不耐烦跟孩子玩,把孩子还给臣妾吧!”
  康熙:“!!!”
  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是个无原则宠孩子的,若告诉她胤祜差点栽倒,她只会心疼儿子差点摔了,绝不是教育他别做危险的事情,反正谁都有错就她儿子不会犯错。
  就像眼前,不问原由就认定是他的错。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还要说他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康熙觉得自己挺冤的,“慈母多败儿!胤祜早晚得毁在你手里!”
  皇后不由冷笑。
  你踏马才慈母多败儿!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一个三岁孩子能败什么?”
  “惯子如杀子,皇后继续惯下去,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皇上言重了!三岁孩子本该父母宠爱,胤祜贯来乖巧,除了今日咬了皇上一口,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皇后眼中带着怀疑之色,“便是今日咬了皇上这一口,臣妾也不信他无缘无故咬人!”
  她手执凤印,膝下又有两个皇子,地位稳固,底气也足。
  不像别的妃嫔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康熙,她质问起康熙来,也半点不虚。
  皇后认定是康熙的错,昨天还同一战线的塑料夫妻,今天说翻脸就翻脸。
  康熙觉得她不可理喻,不想跟她争执了,反正也争不出个结果,“你狠不下心教育他,朕来!”
  他顾不上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了,手上一转,就抱着胖儿子走了。
  儿子差点没了,他还守个屁的祖宗规矩!
  胤祜不乐意了,渣爹想干嘛?把他带回乾清宫继续打吗?!
  他蹬着双腿朝皇后伸手,“放我下来,我不走!皇额娘……”
  “别乱动!”康熙拍了他一巴掌以示警告,“摔到地上你可别哭!”
  胤祜被康熙带走了,皇后也怕他再打胤祜,钟粹宫其他人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她直接点名了:“小荣,究竟怎么回事?”她不信胤祜无缘无故就咬康熙。
  “回娘娘,皇上来时没让人通报,六阿哥当时在小看台上玩水,皇上突然拎起六阿哥就打,还逗六阿哥给他敲背。”小荣不愧是钟粹宫的人,坚定地站在了胤祜这边,“六阿哥以为皇上在陪他玩游戏,扑过去时重心不稳,险些栽了下去。皇上生气了,捞起六阿哥就打……打得还挺重的。”
  和康熙想的分毫不差。
  皇后没觉得胤祜有错,钟粹宫的宫人也是一脉相承的护短。
  千错万错都是康熙的错,他不打人、不惹毛胤祜,胤祜能栽倒吗?
  ……
  出了钟粹宫,胤祜就安静了。
  他哭嚎的时候康熙想打人,现在安静下来了又忍不住心疼。
  康熙垂眸看着胖儿子,这是他所有儿子里长相最出挑的一个,尽是挑他和皇后的优点长的。
  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覆在眼睛上,墨黑的眼珠跟琉璃珠子一样剔透,小脸蛋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红润,一双小胖手还揪住他的衣裳,康熙脑海中响起皇后的话,孩子想跟他亲近是父子天性。
  康熙突然心软了。
  他本想把胖儿子带到乾清宫亲自教育,一心软就改了主意。
  胖儿子为什么突然安静?
  很简单,他在钟粹宫有靠山,嚎一声皇后就护上了。出了钟粹宫,无人相护他又乖巧了。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在宠爱自己的人面前格外娇气,换个不买账的人,他就闹不起来了。
  简而言之,就是恃宠而骄。
  康熙反思了一下,难道自己还不够宠他?
  才打了两下重的就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打几下,他岂不跟别的儿子一样乖得像只鹌鹑?
  康熙不想胖儿子也变成乖鹌鹑,他更希望儿子们各有各的样子。
  心思一动,就抱着胖儿子往上书房去了。自己狠不下心来,就让上书房的师傅来当坏人吧!
  康熙轻轻地拍拍胖儿子的背,语气也放轻了几分,耐心跟他解释。
  “皇阿玛没有想打你,只是想带你去上书房看你几个哥哥读书,你现在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做了有危险。等你再长大一点,多读点书就能明事理了,你就会明白皇阿玛今天打你是为你好!”
  胤祜眨了眨眼睛,渣爹好像也没那么坏?
  “我不要读书!”
  “不行!”康熙冷酷地拒绝了,“不读书怎么明事理?怎么入朝堂?”
  “我有皇额娘和太子哥哥,我不用努力。”胤祜说的理直气壮。
  康熙心里有点泛酸。
  自己对他也不差,他记得皇后和太子,唯独不记得皇阿玛!
  他这个皇阿玛不比皇后和太子更有用吗?胖儿子还是太小了,不知道皇帝才是宫里最大的,也是天下最大的,傻乎乎的以为有皇后和太子就够了!
  “宫里的规矩如此,阿哥们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去住,要到上书房读书。你皇额娘远在钟粹宫,也不能时刻看着你。你还能玩几个月,明年二月你就该读书了!”
  “我还小!”
  “六岁就不小了!”
  胤祜眼前一黑。
  明年二月他才满四岁,按现在的辣鸡算法就是六岁,虚岁也虚得太水了。
  据他了解,太子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就要起来读书,一篇文章要背一百二十遍,其他皇子也是这个待遇。
  清朝的皇子实惨!!
  而且是大写的惨!!
  胤祜心里忍不住嘀咕,小孩子睡眠不足长不高的!
  第4章 你家崽崽掉了
  胖儿子抱在手里沉甸甸的,还好康熙习武,抱久了只是手臂有点酸。
  这一路胤祜就没消停过,康熙就在憋笑,胖儿子听到读书就不高兴了,没有靠山又不敢发火,只能把他身前绣的金盘龙纹当成他,揪了它一路。
  “你想先看哪个哥哥?”
  “最后看太子哥哥。”
  “嗯?不想先看看太子?”
  “最后看可以看久一点!”
  康熙笑骂:“你倒是会安排!”
  上书房有四位皇子和他们的伴读,还有几位血缘关系近的皇室子弟,四位皇子入学时间不同,大阿哥和太子各一个师傅,三阿哥和四阿哥相差一岁,入学时间也相近,他们俩人是一个师傅,也是一起上课。
  三阿哥和四阿哥正在写字,忽然听到两个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看到三哥和四哥了!”
  康熙借机教育抗拒上学的儿子。
  “坐在你三哥四哥后面的是他们的伴读,左边这一排是他们的同窗,也是咱家爱新觉罗家的子弟。上课时他们是同学,下了课就是玩伴。等明年你上学了,也会有伴读和同窗,他们会陪你一起读书,一起玩。”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想哄他四岁读书,门都没有!
  “我不需要!我自己玩也很开心!”
  “那是你没有玩伴,没体验过这种乐趣。”
  “走!我不看了……”
  还想忽悠他上学,真烦!
  康熙又想打儿子了!
  敢理直气壮地指使他,胖儿子是第一个,可他年纪小说了也不懂。
  若是换成四个上学的儿子,康熙至少要罚他们抄二百遍《孝经》。
  当然了,那几个儿子不会使唤他,也不敢。
  “不看你太子哥哥了?”
  一提读书,胤祜连太子也不想看了,挥着小胖手往来时的小路一指。
  “走!我要回钟粹宫!”
  康熙偏不遂他意。
  “你在做梦!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朕那么好使唤?”
  “你不提读书,我就不想走了!”
  “所以,又是朕的错咯?”
  胤祜没吭声,但满脸写着认同,又把康熙给气到了。
  他心里也很疑惑,上书房有玩伴还有太子,而且小孩子看到大孩子拿着笔写写画画,会觉得好玩、很想一起玩才对,胖儿子为何这般抗拒?一提读书就翻脸,连亲哥也不要了。
  康熙把胖儿子抱高了一点,父子二人视线齐平。
  四目相对,胤祜认真地打量起康熙来。
  他个子小,以往看康熙总得仰着脑袋,还因为视角问题看不到他眸底的情绪,只知道他一身威仪,一个眼神就能吓哭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