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宫中有宴
  舒湄此次回百草堂,支了张一百两的银票,让舒依依将京城里那一间小院子买下来,舒湄要的那地方虽在中城,却不是什么繁华地段,院子又不大,一百两银子绰绰有余,再买些日常用具,简单布置一番便可以住人了。
  只是舒湄也不说要买那院子做什么,舒依依得了“剩余的银钱你自己处置”这样的话语便再也没有怨言地去了。
  至于褚子桑所说商路一事舒湄便也只是写了些许关键之处,封在信封里交给了他,以褚子桑的聪颖定然能看明白。待她回到客栈时已经到了傍晚,平儿都快急哭了,还以为舒湄离开许久是出了什么事,连带着看温眠都顺眼了不少央着他出去找找,可温眠又不傻,舒湄专程把他支开明显是并不信任他,温眠即便去找了,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因此温眠便干脆一直没动,为了躲个清净直接隐入暗处,见到舒湄回来时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事情做完了,我自然要回来。”舒湄朝她安慰性地笑笑,问道:“我离开期间没有人进来吧?”
  “没有。”平儿摇摇头,看向舒湄的眼神还有有些不满,舒湄赶紧道:“天色晚了,快来帮我更衣,我们该回去了。”
  温眠这时便凉凉地说道:“这外面候着的人可比来时多了不少,郡主即便是晚归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危险。”
  舒湄如今回来了,平儿便不必再求着他,当即说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郡主是什么身份,若是……”
  平儿原本是想说晚归成何体统,却被舒湄打断了,温眠本就不是正经的护卫,今日之事他心中有气也是正常,她说道:“今日还需多谢你,咱们回去吧。”
  外面许久没有声音,舒湄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句不情不愿的“嗯”,顿时笑开来,这温眠的性子倒是挺真诚的。
  舒湄摇摇头,换了衣服带着平儿回府,这一路果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是短短一天,细细想来竟也发生了不少事,舒湄洗漱过后难免觉得有些乏累,沈素却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叫她,舒湄心中隐约能猜到她要做什么,因此道:“稍等,我换个衣裳马上便到。”
  白芍已经拿了一件素净衣裳要替舒湄更衣,舒湄一边任她服侍,一边对白术道:“去把我的药拿过来。”
  常言道医者不能自医,舒湄身为医生,却对自己的情况清楚得很,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心病罢了,自从那日醒过来便没有了大碍,她只不过是稍稍在药里动了些手脚,叫这病好得慢了一些,好叫别人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懦弱可欺胆小如鼠可拿捏的人罢了,也叫沈素放心些。
  舒湄服了药,门外翠禾已经等候多时,待舒湄出来便领着她往沈素院子里去。
  “郡主来了,请随老奴来。”
  这一次沈素是在房中见的舒湄,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就好像是亲近了不少似的,舒湄刚用过药,此刻脸色有些发白,神色却还好,沈素道:“天气渐渐凉了,你出门该多带件衣裳。”
  舒湄行礼,说道:“谢母妃关心,前些日子我生了大病,没来给母妃请安还望母妃恕罪。”
  “你知我好清净,请安便不必了。”沈素做了个手势,便有丫鬟奉上热茶递到了舒湄手边,她道:“今日你在红章学院之事我已知晓了,不错。”
  沈素的肯定极为难得,旁边候着的严嬷嬷心中愈发欣慰,舒湄说:“都是母妃教导有方。”
  “你离京多年,我对你说不上教导,一切不过是你自己有出息罢了。雍晟夫人在前朝影响不小,你成了她的弟子,日后与寻常闺阁小姐也是不同的。”
  沈素这话说得别有深意,一个远在京郊的失宠郡主,究竟是哪里学的一身百步穿杨的本事,舒湄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大约是运气不错吧,还是托母妃的福。”
  她就好像是没听出沈素的言外之意一般,好话说在前头,若是再往里深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态度摆得明白,好在沈素也不计较,她把玩着手上的佛珠,说道:“听说今日你出了门?可是去什么地方逛了,这京城里繁华是好,是非却也多,你若是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人更放心些。”
  跟在舒湄后面的那些人恐怕早就向沈素报告了自己的行踪,她此刻这样一问不过是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罢了,舒湄已经将买宅子一事交给了舒依依,日后若是再要出门自然不会在客栈中“待”半晌掩人耳目。
  但安排好的是日后的事,眼前的这一关还是要过,舒湄便将头低得更深了些,说道:“不瞒母妃,我久病在床,原本是想出去走走,可才逛了一家成衣店便失了兴致,又不想回府,便在那客栈中小觑了片刻,不想竟睡过了头,到了傍晚才回来。”
  舒湄越说声音越低,如此拙劣的理由是任谁都不信,沈素却是神色不变地放下了佛珠,什么也没说,舒湄继续道:“说来惭愧,这几日我在府中养病,却浑身不是滋味,晚间时常不能入睡,没想到在那客栈之中竟莫名心安,也不知是为何。”
  这嘉靖王府里有一群豺狼虎豹,舒湄不过是个被吓破了胆的小郡主,能出去躲得一时便是一时,沈素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反而是不再存疑了,她说:“你平日也无什么事,整日躺在床上自然是难以入睡,如今去了红章学院,精气又尚未恢复,想必是倦了,因此得以酣眠,与身在何处想必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舒湄点头称是,这样一幅温顺的样子比初回时冷漠淡然顺眼的多,刀么,对着外面锋利便足够了,若是伤着了手持之人便不好了。
  “今日唤你前来,其实还有一桩事。”
  “请母妃指教。”
  “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宫里传信来,皇上正在为几位皇子选亲事,沈贵妃的意思是办一场赏菊宴,借此相看一二,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虽然帖子还没下,此事却是定了的。”
  一个月前沈素叫来舒湄便是为了此事,舒湄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快,太子早在年前便成了家,还迎娶了一位侧妃,此次选妃定然不是为他。
  太子往下数便是苏世了,想到苏世舒湄就忍不住头疼,完全弄不明白这位皇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对她释放的诸多善意一来不符合一般建立交情的方式,二来不符合双方身份,舒湄百思不得其解,也正是如此,舒湄才会对苏世产生一种未知的警惕。
  舒湄攥了一下拳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素:“母妃的意思是?”
  “宫中奢华矜贵,即便是一场赏菊宴也是百花争妍,若不是分外出挑,想要吸引人注意何其困难,赏花之人也未必就能看得上你了,不过争相出头之人未必就能出头到最后,就如同这秋菊,错过了百花争斗之春,在这寒秋里便无人能比肩了。”
  听这意思,沈素是不想让在这赏菊宴上出风头了。
  舒湄暗松了一口气,虽说这并不代表沈素没有和皇室联姻的心,或许只是在这赏菊宴上还有些别的安排。
  “母妃言之有理,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