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穿越千年
  轰……
  打雷了。
  有乌鸦在我眼前飞过,我的额前开始冒出冷汗。
  狗儿点头,“姐姐说没有后悔便是没有后悔,姐姐现在要带狗儿去哪里?”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狗儿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管不得天上乌云密布,我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只一会儿功夫,大雨便倾盆而下,我忙拉着狗儿到一旁的屋檐下躲雨。
  记得阿满刚来福利院那会儿,天天坐在门口等妈妈来接他,结果有一日下雨,大家都忘了把他带回来,第二天他便发起高烧,那一回他差点死掉。
  仰头望了望天,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尽了所有的闷热,我低头,望着手里明紫色的长袍发愣。
  “狗儿,我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我。”咬了咬牙,我抬手顶着长袍冲进雨里。
  倾盆大雨中,我一路飞奔,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找他,只是阿满病危的模样在我眼前晃动,那张相似的面孔竟令我放心不下。
  回到原地,四下张望着,没有瞧见半个人影,我有些想笑,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遇见大雨自然会避雨,我何苦担心他?正笑着准备回去,却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扯住了我的衣袖。
  我微愣,转身,对上一张极漂亮的面孔。大雨里,他正冲我笑,很孩子气的笑容,只是大雨将他浑身都淋湿了。
  “笑什么笑,你牙白啊!”站在大雨里,我没好气地道。
  他低着头,一手紧紧揪着我的衣摆。
  “下雨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他轻轻开口。
  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不甘心地轻啐。
  “嗯,”他点头,“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不服气地吼。
  “你的眼睛啊。”他看着我笑,没头没脑地开口。
  “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眨了眨眼。
  “你的眼睛很善良。”他伸手,抚上我的眼睛,修长的指尖带着厚厚的茧,有些粗糙的感觉,痒痒的。
  我一掌拍掉他的手,把手里的明紫色长袍丢进他怀里,横眉怒对,“少来拍马屁,袍子还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除了你……我谁也不记得了……”他开口,声音委屈得很。
  “奇怪,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
  “刚刚。”
  我的头皮开始发麻,“拖油瓶”三个大字直直地砸了下来。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穿越不到两天,便捡了两个拖油瓶?苍天啊,我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没有搞定,您老人家这么看得起我……当然,如果您送我一个大金主,我固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为什么是拖油瓶啊……啊啊啊……
  轰!猛地一声炸雷。
  我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跟老天爷叫嚣了。
  “阿……阿嚏!”抬手揉了揉鼻子,我微微抖了下,明明是夏日,我竟开始感觉有些冷。
  “你怎么了?”拖油瓶二号凑上前,有些担忧的模样。
  我抬手捧住他的脸,隔着大雨仰头看他,“别动!你晃得我头好晕。”使劲闭了闭眼,我嚷嚷。
  “我没动。”他小小声地嘟囔。
  “阿满啊……我头晕。”勾着他的脖子,我稳住脚,一脸的难受,“你带我去王阿姨家吧。”
  “王阿姨?”他一脸的问号。
  “嘘!”我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上,嗯,他的唇软软的,“别那么大声……”我窃窃地笑,“王阿姨啊,是赤脚医生……”
  “何为赤脚医生?”
  “笨……游医啊,嘿嘿,没有营业执照的游医……你也知道,我要攒钱给你看脑袋嘛……王阿姨那儿看病便宜……嘘!小声点……会被抓的……”我摇头晃脑地说。奇怪,怎么头重脚轻的?
  “你病了。”他看着我,声音淡淡的,眸光竟有些冷漠。
  我微微一愣,晃了晃脑袋,再盯着他看,“奇怪,刚刚你的眼神好奇怪……”天旋地转中,我居然昏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笑得有些无力,“阿满,几点了?”
  阿满凑上前,一脸的问号,“什么?”
  看着穿着一身白色单衣的阿满,我愣了一下,三魂六魄立刻归了位,“嗬”地叫了一声,我站起身来,随即感觉身上的衣服怪怪的,那布料与肌肤的触感……
  布料与肌肤的触感?!我大惊,低头看时,竟发觉自己身上仅裹着一件明紫色的长袍!
  “你你你……”我颤抖地伸出手,指着他。
  “你被雨淋湿了……”他看着我,竟笑得一脸的单纯,“所以我帮你脱了衣服来烘干。”
  “脱?”我咬牙切齿。
  “嗯!”他点头,一脸的认真,“可是你的衣服都好奇怪。”
  额前暴出一根青筋,我扭头看向被他晾在一旁的“奇怪”的衣服。我的小可爱内衣……竟然那么大大方方地被挂在那边!
  “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难受吗?难道染了风寒?”他一手捧起我的脸,十分担忧地说道。
  我恨恨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发誓,如果让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丁点不纯洁的色彩,便一脚踹飞他……
  可是……他竟然该死的那么坦然……
  记忆“咻”地一下回到福利院,阿满那个家伙……也干过这般让我恨不得撞墙的蠢事吧……
  左右看看,这里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屋子,他生了火,衣服都被晾在一旁。
  “我的包呢!”我忽然想起来,忙问道。
  “哦,这个吗?”他把手里的包递给我。
  我忙接过包,打开来看,还好是皮制的,没有渗水。
  屋外的雨还未停,天仍是暗的。
  我只得又悻悻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也乖乖坐下,一动也不动,时不时偷偷地瞄我一眼,对上我的目光后又飞快地盯着地面。
  “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终于忍受不了那么诡异的气氛,我妥协,先开了口。
  “阿瞒。”他笑,忙答道。
  “知道自己的身份么?是什么人?”看着他,我皱眉。
  他摇头,又恢复了一脸茫然的状态。
  “那你还记得什么?”我叹气道。
  “记得我叫阿瞒!”他又笑了起来,飞快地说道。
  我抬手抚额,“除了你的名字呢?”
  他继续摇头。
  “为什么你只记得名字!”咬牙低吼,我的耐心彻底消失,“你耍我啊!”
  他吓了一跳,往后挪了挪,“因为……你刚刚一直在叫我啊……你叫我……阿瞒……”
  “天哪……响个雷劈了我吧……”我仰天大呼,这算什么……
  轰!
  老天立刻满足了我的要求。
  我立刻没骨气地爬到阿瞒身后。
  “不怕不怕……”他抬手捂住我的耳朵,轻喃。
  我自暴自弃地任由他蹂躏我的耳朵,把头埋在膝盖里,做鸵鸟状。
  “我……我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静默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说。
  “笑笑。”我有气无力地开口,什么不记得?根本就是不认识好不好!
  “笑笑?”他的声音有一丝怪异。
  我狐疑地抬头看他,“不要告诉我你认识我。”
  “嗯。”他点头,“我记得这个名字。”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我把阿瞒轰到门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那身明紫色的长袍如此招摇……
  招摇?我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微微往上弯,嘿嘿,看看这价值不菲的布料,他不是丞相吗?如果……我把失忆的丞相大人送回府去……那么……嘿嘿,我仿佛已经看到孔方兄在向我招手了……
  “阿瞒。”开门,我笑眯眯地说道。
  “嗯。”
  “我送你回家吧。”我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看着我如此的笑容,有些受惊吓地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头,呵呵,丞相府嘛,满大街随便抓一个人都可以问到。
  问明目标,我拉了阿瞒便直奔丞相府。
  “我……住在这里?”阿瞒疑惑地看向我。
  我点头,望着气派非凡的府门就差流口水了,看起来很有钱啊……
  找了个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
  “大人……”一看到阿瞒,小胡子便一脸见到亲爹的模样,就差没有扑上来抱头痛哭了。
  “他是谁?”阿瞒后退一小步,往我身边靠了靠。
  “你不认识?”我看了一眼,随即点头,“也难怪,你失忆了嘛,他认识你就成了。”
  “大人!我是阿九啊!”小胡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我们可找到你了……”
  阿瞒却躲在我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姑娘,谢谢你,谢谢你……”那小胡子感激涕零地从怀里掏出了鼓鼓的一袋钱币递给我。
  “呵呵,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我乐呵呵地收了钱袋,转身欲走。
  呀呀呀,收获颇丰啊……还顺手解决掉一个拖油瓶……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笑笑……”身后,阿瞒大叫。
  我微微一愣回头,看他竟是一脸的茫然,“没关系,进去吧,这里是你家啊!”我冲他挥了挥手,附赠一个笑脸。
  “笑笑……”
  那个阿九开始拉他,阿瞒却仍叫个不停。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我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了。
  哼着小曲,我脚步顿了顿,事情顺利得近乎诡异,那个阿九……为什么连身份都不核实一下,便塞了钱给我?还有……堂堂一个丞相大人,为什么会失忆?还流浪街头?
  咬唇,我将钱袋塞进怀里,调头回丞相府。走到府门前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满地都是尸首……那个阿九,圆瞪着双眼,胳膊被砍断了一只,死不瞑目的样子。
  烈日的曝晒下,血腥味尤其浓重……
  “阿瞒!阿瞒!”心里一紧,我大叫起来。
  “笑笑……”一个微弱的声音自墙角边传来。
  “阿瞒!”我忙大步上前。
  他一身的血迹,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笑笑……”他抬头看我。
  “在这里!在这里!阿九说看到他了!”远远地,有脚步声和人声传来。
  我忙一把拉了阿瞒飞快地从拐角处离开。
  拐了几圈,我们竟迷了路,天可怜见,毕竟这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陌生时代……零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手心渗出汗来。
  “跟我来。”狗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此时在我听来,真如天籁一般。
  跟着狗儿兜兜转转走了许久,竟回到了城北的那间破草屋。
  阿瞒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路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站在草屋前,狗儿看了阿瞒一眼,也不说话,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屋。
  我这才吁了一口,一下子坐倒在地,额前汗流如柱,只顾着喘粗气,这天气,热死了。
  歇了一阵,待心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我忙又跳起来,看着阿瞒一身的血迹,有些难受,“受伤了?疼不疼?”
  他只顾着低头,一句话也不说。
  汲了井水上来,我把手浸在井水里,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替阿瞒脱了那件血迹斑斑,早已辨不出原貌的白色单衣,我沾了水轻轻替他将身上脸上的血迹擦去。
  烈日下,那一身麦色的肌肉令我咋舌,这身材可比阿满有看头多了。
  他仍是低着头,不语。
  我拿沾了水的碎布条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血痕,唯恐弄痛他的伤口,只是待我将他身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后,我忽然怔住了。他全身上下,竟连一处伤痕也没有……
  回想起刚刚那个小胡子惨烈的死状,还有那遍地的尸首……阿瞒身上的血迹,竟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阿瞒蓦然抬头,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自觉地,连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惧意。
  那么多人,竟是被他一人……
  他背对着阳光,我被强烈的日光照得眼晕,全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笑笑,好多血……”轻轻地,他开口,声音有一种无助的味道。
  我愣住,内疚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不怕,没事了。”
  他下巴抵在我肩上,默默无语。
  “我饿了。”狗儿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带了一点负气的感觉。
  我松开阿瞒,回头看向狗儿,“咦?”
  “我饿了。”狗儿重复。
  “咕噜噜~~”
  “咕噜噜~~”仿佛是为了说明他多有饿似的,他的肚子开始叫嚣。
  我扯了扯嘴角,“饿了干吗找我?”
  “昨天为了等姐姐,狗儿在大雨里等了一晚上,然后为了找姐姐,又跑了一个早晨。”狗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存心要我良心不安。
  “嘿嘿!”我开始冒汗,怎么回事?两个都成我的债主了?明明是拖油瓶,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好!姐姐请客,给你们一人买一套新衣服,再带你们下馆子吃一顿!”摸了摸怀里昨天顺手牵羊的钱袋和今天卖阿瞒得来的钱,我扯了扯嘴角,豪情万丈地说道。
  “真的?”狗儿黑黑的小脸儿终于有了一些松动。
  我点头宣布,“比珍珠还真。”随即看了看他那张脏兮兮、黑漆漆的脸儿,又道:“不过……先把你那身泥垢洗掉!”
  狗儿愣了一下,微微红了脸。
  我坏坏一笑,逼近他,“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说……我们狗儿是个姑娘?哈哈哈……”
  狗儿一脸羞愤地甩头,不理我。
  “咦?挺有个性啊,”我笑得龇牙咧嘴,伸出沾了水的手便往他脸上抹。
  狗儿咬着唇,竟也不躲开,任由我蹂躏他的脸。
  “呃……”我良心发现,感觉这样像极了欺侮弱小,“实在不想洗就算了。”
  “我是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眼一闭,狗儿说了一句令我哭笑不得的话。
  不过,正主儿都发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待我将狗儿洗干抹净后,却傻了眼。
  “狗儿……”我盯着狗儿,开口道。
  “嗯?”狗儿应道。
  “你好漂亮。”点头,我郑重地说道。
  狗儿语塞,含羞带怒地瞪了我一眼,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可疑的暗红。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女孩子!你爹爹一定是怕你出门在外吃亏,所以才让你女扮男装,掩人耳目,对吧?”
  狗儿大窘,随即咬牙一把抓起我的手往他的胸口死命地一贴。
  我“咦”了一声,顺着他的意摸了摸,摸到一片飞机场,随即见他一脸羞愤欲死的神情,忙了然地点头。
  贼兮兮地看了一眼阿瞒,我一把将狗儿勾进怀里,压低了声音,“不用担心那个,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有了,放心,以后有什么不懂就来问姐姐。”漂亮的孩子果然惹人疼,我万分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狗儿的脸开始变得五颜六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好看。
  “好了,走吧。”我拉着狗儿的手,招呼阿瞒,一同逛街去。
  许昌的街头还算热闹,一手拉着狗儿,一手拉着阿瞒,在千年之前的时空里轧马路逛街,真是恍如隔世啊。
  路上有酒肆,简易的小吃摊,还有一些卖珠宝首饰的店铺。
  “狗儿狗儿,你看,那件漂不漂亮?一定适合你!”我指着对面的一间衣铺,有一套白色的长裙,上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宽大,下身的群为多折裥裙,裙长曳地。
  狗儿看了一眼,白皙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我不是女人。”
  我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当然,当然,我们狗儿还是小女生呢!”说着,便拉了他上前试衣。
  “姐姐……”狗儿一脸别扭地不肯往前。
  我笑眯了眼,“狗儿好乖,不要替姐姐省钱,这些啊,就当是投资。”
  “投资?”狗儿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是啊是啊,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一间房子不是很贵,我可以把它盘下来,然后开一个糕点铺子,要是狗儿你穿着这一身站在店门口,那还不客似云来……”我眯着眼睛笑着。
  “你……”狗儿气结。
  “狗儿……”我无限憧憬地望着他。
  “随便你。”闷闷地丢下一句,狗儿便拿了衣服去试。
  “阿瞒,你也来试试这件。”我拿了一件淡色的袍子递给阿瞒,他那一身的明紫太过显眼,如果真有人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便该格外小心才是。
  阿瞒点头,乖乖去试。
  我自己顺便也选了一件普通的男式长袍去试。在店主万分不耐烦的眼光中,我慢悠悠地掏了钱。一行三人从衣铺里出来,便已改头换面,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唯独狗儿,臭着一张脸,不知在使什么小性子。
  中午逛完街,我便说干就干,立刻盘下了那间铺子,捏了捏干瘪的钱袋,我的眉又皱到一起去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向随遇而安,既然得在这个地方待下去,那便得有一片房顶来遮风避雨,一直和一群乞丐躲在那破草棚里也不是办法。
  狗儿自从我买下这间铺子后,便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姐姐,这个屋子真的是我们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笑着一把拉起他,“嗯,我们的。”
  狗儿兴奋得脸颊红红的,开心得很,也顾不得闹小脾气了。
  掌灯时分。
  我盘腿坐在榻上,双眉紧皱,死死盯着手上的食谱。
  “姐姐,这个屋子真的是我们的了?”狗儿第n次在我面前晃过,重复着已经问了n遍的问题。
  我抬手按了按额,不厌其烦地“嗯”了一声。
  我裴笑,基本上坚强勇敢,百折不挠,约等于打不死的蟑螂,而且面面俱到,什么事都一把照……恨只恨,人无完人啊……
  “姐姐,你在看什么?”狗儿上前,好奇地看着我。
  “看食谱。”
  “这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叫食谱?”狗儿好奇万分。
  “嗯。”
  “姐姐很会做菜吗?”狗儿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洋溢着崇拜之情。
  额前紧绷的一根筋“啪”地一响,嘴角抽搐数下,我咬牙。
  人无完人啊……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
  犹记得那一回,福利院食堂的阿姨不舒服,我作为大姐姐当仁不让,本想大显身手,结果……只有阿满捧场,而捧场的后果是……阿满整整腹泻了三天……
  垂头丧气地盯着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食谱,我好生郁闷啊……
  有气无力地翻过一页,是甜点类,密密麻麻的各种甜点中,有一个被着重用红笔圈了出来,很是醒目。
  “胭脂糕?”如此着重地标出来,书的主人应当很喜欢这道糕点吧,我耐着性子继续看,做法比之前的几个显然要简单许多。
  “胭脂糕,好动人的名字。”狗儿道。
  我抬头笑了一下,“好听?”
  “嗯!”狗儿点头。
  我回头看向一直默默坐着的阿瞒,“阿瞒,好听吗?”
  “嗯。”阿瞒乖乖点头。
  “好!决定了!我们就卖胭脂糕!”站起身,我豪情万丈地宣布。
  第二日,买了黍、赤豆、蜜之类的原料,我便拿着食谱专心致志地开始研究胭脂糕的做法。
  “狗儿,尝尝……”我笑眯眯地拿了一块成了形的胭脂糕递到狗儿嘴边。
  虽然形象不佳,但大概是狗儿记得初次见面时的臭豆腐,豆腐虽臭,但味道却很棒,所以,他一下都不曾犹豫,张口便吞了下去。
  “如何?”我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狗儿伸长了脖子艰难地咽下去,憋得满面通红。
  “如何?”
  狗儿看着我,沉重万分地摇头。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失败乃成功之母!”
  “嗯!姐姐加油!”听到这般励志的话,狗儿也打起了精神,随即看向一旁的阿瞒,“你也帮帮忙啊,不要一直站着。”
  阿瞒点头,极乖的样子。
  天黑的时候,我已是一头的汗,满脸的粉,再度回头,“狗儿,阿瞒,来尝尝……”
  “姐姐……”狗儿一脸的恐惧,“已经吃了几十块了,我吃不下了……”
  阿瞒盯着我手里的胭脂糕,一个劲地摇头。
  我气馁,两个没良心的。
  唉,钱已经因为这间屋子用得所剩无几,难不成……明天我得再干回我的老本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香喷喷甜滋滋的胭脂糕啊……”我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穿一身青色的简易男装,站在糕点铺门口,扯大了嗓门嚷嚷。
  认命?我裴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夏日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开始毒辣,晨风拂过,也算轻爽。
  “来看看,胭脂糕啊……”
  喊得嗓门都冒烟了,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虽然味道不能保证,但昨天努力了一整天,至少这外观还能入目吧……为何如此不招人待见?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扫地的狗儿,我眯起了眼睛。
  狗儿打了一个寒战,狐疑地回看我,“你想干什么,姐姐?”
  “为何不穿那天我给你买的衣服?”我盯着他,见他一身的灰色布袍。
  “我……”
  “去换。”
  “姐姐!”狗儿有些恼。
  “去换,立刻,马上。”我咬着牙轻轻开口。
  不一会儿,帘子后面便走出一个俏生生的小美人儿,身量娇小,眉目如画,虽然阴沉着一张粉面,却也丝毫不减其姿容。
  “来来来……”我一把拉过狗儿,站在我身旁,随即扯开嗓子吆喝起来,“来看看,来看看……胭脂糕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走过路过……”狗儿照猫画虎,也扯了嗓门叫卖起来。
  我一把拉住他,“闭嘴。”
  狗儿狐疑地看着我,“怎么了,姐姐?”
  “这些我来做就行了,你只要站在这边,”我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样微笑……”
  狗儿立刻红了脸,僵在原地。
  “小姑娘,这胭脂糕怎么卖?”瞧,有顾客上门了,只是这顾客问的却不是我,而是嘴角直抽搐的狗儿。
  是夜。
  “哈哈哈……”对着一桌的孔方兄,我眉开眼笑,“狗儿,这些拿去买些胭脂水粉。”分了几枚钱币出来,我豪爽地推到狗儿面前。
  狗儿黑着一张脸,不理我。
  “瞧,还使性子,呵呵……”我乐得合不拢嘴,回头看向阿瞒,“别说我偏心眼啊,虽然你贡献不大,不过见者有份。”又拨出几枚钱币,我笑眯眯地道。
  见我笑,阿瞒也跟着笑。
  “好了,房间整理过了,有两间卧房,狗儿和我睡大屋,阿瞒睡小屋。”拍了拍桌子,我开始分配房间。
  狗儿闻言,一脸的怪异,而阿瞒则是一脸的委屈。
  “有异议?”我扬眉问道。
  两人同声同气地点头。
  “你先说。”指着阿瞒,我道。
  “为什么我要一个人睡……”阿瞒委屈地说道。
  我扬眉,“那你想跟狗儿睡,还是想跟我睡?”
  阿瞒微微一愣,看了看一身女装的狗儿,又看了看我,低头不语。
  “我才不要和你睡。”狗儿看着我开口,声音有些怪异。
  “哦?你想跟阿瞒睡?” 我挑眉看他问道。
  “嗯,可以。”狗儿点头表示同意。
  我讶异,忙苦口婆心道,“狗儿,姐姐不反对你恋爱,但是早恋万万要不得……你还小,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狗儿一下子涨红了脸,随即闷闷地开口道:“随便你。”
  于是,分配完毕。
  草草用过晚膳,阿瞒一脸落寞地一个人回了房,我则拖着别扭的狗儿一起回房。
  我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爬上床,见狗儿磨磨蹭蹭地杵在门口,扬眉便问:“还不睡?”
  他仍是低头着,不语。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睡,明天还得开工呢。”我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也不知他在别扭些什么,便转过身先睡了。
  大概是白天真的累坏了,我刚闭了眼便沉沉睡去了,迷迷糊糊间,我忽然感觉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又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娘……娘……”半夜,我被一阵叫声惊醒。
  是狗儿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借着月光,我向声音的来处望去,是狗儿。他睡在一旁的榻上,蜷缩着身子,仿佛虾米一般,口中大喊着,额上满是汗。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一声一声,狗儿叫着。
  我心里隐隐有些刺痛。
  我也习惯蜷着身子睡,因为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地便要保护自己,那样蜷着身子,我才能睡得着。小时候在福利院,我都用被子蒙着头睡觉,因为怕黑……
  “醒醒,狗儿醒醒……”轻拍他的脸,我摇醒他。
  茫然地睁开眼,狗儿看着我,眼角竟有泪痕。
  “如果当真放不下心,回去吧。”抬手抚去他的泪痕,我轻叹。
  “姐姐……不要我了?”他微微一惊,猛地抽气,“连姐姐也不要我了?”
  我皱眉,抬手作兰花指状,狠狠一下弹在他脑门上,“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额前被我弹出一个细小的红印,狗儿却没有呼痛,也没有捂住额头,只瞅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是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能赶我走。”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大笑,抬手按在他的头上,狠狠蹂躏他的脑袋,弄得他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哈哈,小女生家,不要胡思乱想,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女生!”狗儿大窘,低叫着抗议。
  “哈哈,不是小女生,是大女生!”我打了大大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真的不睡床?”
  狗儿瞥了一眼被我睡得乱糟糟的床,脸越发的红了,“我睡这儿挺好。”他闷声说着,背过身去。
  我拍了拍他,转身爬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醒来,阿瞒还在睡觉,我叫上狗儿一起去市集买些日常用品。
  站在风月楼门口,狗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反正顺路,进去看看吧。”转头看向狗儿,我笑眯眯地说道。
  “不要。”
  “都已经在门口了。”我说道。
  “不要。”
  “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梦到她……”
  “不用你管!”狗儿冲我大喊。
  我立刻拉长脸,甩袖便走。
  “姐姐!”狗儿苍白了脸,立刻上前一把抱住我的手臂。
  “我不管你了。”没有回头看他,我冷声道。
  狗儿咬唇,不语,只是死死抱着我的手臂不松。
  “不是不要我管吗?”我作势要甩开他。
  “对……对不起……”他开口,声音僵硬极了。
  “进不进去?”我扬眉问道。
  见狗儿沉默不语,我甩手。
  “都听你的!”狗儿忙道,又死死抱住了我的手臂。
  我唇角上弯,转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早这样多好,乖了,进去吧。”
  狗儿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你……”
  我笑眯眯地拉着他往风月楼里走,看着狗儿低头,一脸郁闷的神情,我禁不住想笑,真是别扭的孩子。
  往里走了几步,竟见门口拴着一头奇怪的驴子,请注意,我说“驴子”,没有说“毛驴”,因为……这是一头没毛的驴子……
  “风月楼不接待女客!”一个穿得姹紫嫣红的女人走上前,仿佛一棵活动的圣诞树。
  “我们找回风。”拉着狗儿,我道。
  “回风姑娘今天不见客!”“圣诞树”不耐地挥手说道。
  “等等!”一个高亢的声音猛地响起。
  我回头,见一个胖女人摇着团扇走了过来。
  “嫣红,你怎么招呼客人的!”那胖女人以团扇遮面,“这位姑娘别急着走,男人来我们风月楼是为了寻欢作乐,女人也可以在这里赚钱嘛……”说着,她笑了起来,一身肥肉瑟瑟地抖动。
  我微微皱眉。
  “呀呀呀,这么个美人胚子!”那胖女人眼睛一亮,盯着狗儿直瞧,“你是她姐姐?你缺钱吧?把你妹妹留在这里,我给你二十钱,如何?”
  我听到狗儿的牙已经咬得“咯嘣”作响了,他快发飙了。
  “我找回风,她在哪儿?”没有多废话,我直奔主题。
  “你留下你妹妹,我便让你见回风,如何?”那胖女人笑道。
  白了她一眼,我有些不耐烦,“我没兴趣卖我妹妹,回风在哪儿?”
  胖女人收起团扇,脸一沉。
  我吓了一跳,那张如蒲扇一般的脸上挤着两只小眼睛,偏生了张一血盆大口,鼻子则呈不规则形状,如此相貌,岂止是把人吓了一跳,简直是跳了几跳。
  “我风月楼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胖女人发怒了。
  我闭了闭眼,气沉丹田,“回风!出来!”吼毕,我拉了狗儿便往楼上闯。
  “啊?”那胖女人大惊,“别上去!别上去!快拦住她们!啊啊啊……”
  刚刚在楼下没见着回风,她八成在楼上,我一手拉着狗儿,横冲直撞地冲向楼上。
  爬上楼,我傻了眼,楼上大大小小几十间屋子,都是一个模样。
  一路推开门,引来一迭声的尖叫,当真是鸡飞狗跳。
  拉着狗儿,我再踹开一扇门,随即立刻捂住了狗儿的眼睛……少儿不宜。
  房里一片富丽堂皇,一名身披薄纱,几近赤裸的女子坐在一名青衣男子的腿上,情景暧昧到了极点。
  “啊!”那女人见房门被踹开,立刻尖叫了起来。
  倒是那个男子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看向我们,波澜不惊。
  回头见那胖女人已经带了人冲上来,我拉着狗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进了房间。
  狗儿警惕地转身关上房门。
  “啊啊啊……”那半裸的女人仿佛在表演女高音似的,开始连连尖叫。
  “闭嘴!”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啊啊啊……”那女人闭着眼睛,没有一点要闭嘴的意思,倒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我说,闭嘴!” 我从怀中摸出寒光闪闪的瑞士刀,放在手里把玩,磨着牙威胁道。
  那女高音立刻乖乖闭了嘴,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我手里的刀,泪水簌簌地往下流,将“楚楚可怜”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别怕,没事。” 那青衣男子一把将那女人搂入怀中,轻声哄道。
  那女人噤若寒蝉地躲在他怀里,一个劲地抖,颤巍巍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我白了那青衣男子一眼,这家伙,活脱脱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典型写照。
  见我瞪他,那青衣男子毫不介意地冲我微微一笑。
  我倒是一愣,细看他,一袭宽大的青衣穿在他瘦削的身上虽显得稍稍有些古怪,却偏偏还有那么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清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此时那眼中正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笑?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不怕我杀了你!”打量着他瘦削的身子板,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倒下似的,我评估一番,在心里下了结论,此人不具威胁性。
  他仍是微笑,“姑娘不会杀人。”
  我“哼”了一声,用鼻孔示人,表示不屑,不过心里却微微一惊,他说得如此肯定,仿佛可以一眼看穿我似的。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风度的嫖客啊!”我扯了扯唇角,大难临头,他还顾着哄女人。
  “多谢姑娘夸奖。”他微笑。
  我嘴角微微抽搐,觉得他有些面熟。
  “姐姐,他们在撞门。”狗儿拉了拉我的衣袖,道。
  我回头,见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把门撞开!”那胖女人在门外大叫着。
  “嬷嬷……嬷嬷救我……”躲在那青衣男子怀里发抖的女人哭喊着,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莫怕莫怕……”青衣男子轻抚她的背,复又抬头看我,“姑娘,可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开口,彬彬有礼。
  我眉毛微微抖了一下,这个场景真是怪异,“你知道回风吗?我来找她。”
  “回风姑娘啊,在隔壁……”他指了指,笑道。
  我抬手按额,开始头痛,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言喻。不如我来打个比方好了,考试的时候,59分和0分,哪一个更令你痛心疾首?
  “勿需担心,回风姑娘就快来了。”他坐在原地,软玉温香抱满怀,悠哉地微笑说道。
  “你贵姓?”我看他一眼,问道。
  “嗯?”他微微扬眉,随即又挂上了微笑,“在下郭嘉,郭奉孝。”
  “你是铁口直断郭半仙啊!”我没好气地抢白,事事都说得那么笃定,真真叫人看得郁闷。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微笑,“姑娘芳名?”
  得,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咧了咧嘴,道:“笑笑。”那样一个呕血的名字我才不要公之于众呢,陪笑……
  他神色略略一僵,清亮的眼里有片刻的恍惚,随即轻轻笑开,“姑娘贵姓?”
  我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裴。”
  “裴笑?”他讶然,随即抿唇,眼里闪动着笑意。
  我就知道……
  “你叫我笑笑得了。”我故作大方地挥手。
  “裴儿。”他轻轻启唇,笑得温和。
  “嗯?”
  “我叫你裴儿,可好?”
  这回我听明白了,却感觉怪怪的,裴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唤过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命运同我开了怎样一个玩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曾经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时空过客在这里出现,并且,她有着和我一样的名,笑笑……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眼前这个苍白而病弱的男子没有叫我笑笑的原因……
  因为,那样一个名字,在他心里刻下了太深的烙印。唤着那个名字,大概连呼吸都会痛吧……
  “嬷嬷,回风在这风月楼替你赚的钱也不少,何苦刁难我的朋友?”回风淡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讶然,看向那青衣男子,被他说中了。
  撞门的声音停了下来,门外的人声渐渐散了去。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
  我后退一步,戒备起来。
  那青衣男子却松手放下怀中的女子,不缓不慢地上前去开门。
  门外只有回风一人。
  回风对那青衣男子欠了欠身施过礼,便看向我,“姑娘,我的孩子……”她忽然停了口,有些怪异地看向我身后。
  狗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她是……”回风有些犹疑。
  “你女儿啊。”我一把拉过狗儿,顺便走出房门,转身体贴地替那青衣男子带上房门,“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你们继续。”
  “有劳姑娘。”那青衣男子居然颔首冲我微笑。
  嘴角抽搐一下,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看向狗儿。
  狗儿有些狼狈地瞪了我一眼,脸红到了脖子根。
  回风怔了一会,淡淡笑了起来,“有劳姑娘照顾了。”说着,从袖中拿了一只精致的钱袋递给我,“一直没有尽过做娘的责任,他跟着我在这种地方,也只会落下旁人的笑柄……”
  我不自觉地皱起眉,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想告诉她,无论如何,没有孩子希望离开娘亲,就算是再不堪的女人,在她孩子的眼中,永远都是幸福的港湾……我想告诉她,被母亲遗弃,那将是一辈子都抹不掉、挥不去的噩梦……
  但看着回风那清淡如水的眸子,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其实狗儿的眼睛像极了回风,黑白分明,很漂亮,带了三分淡漠,三分倔强,三分孤傲,一分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