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会议室里面是成片成片的落地窗, 景色漂亮,视野开阔,但此刻弥漫着的气氛却相当紧张, 长会议桌后面,依次挨着坐了四位高层, 皆是kbs罢工事件结束,复工大洗牌之后新上位的领导,其中自然也包括主导了此次罢工运动的吴局长。
  不, 现在应该叫吴部长了。
  阿善与其他共同进入复试的人选们一起站在会议室中间,默默等待结果发表。
  四位高层讨论结束后,互相对视一眼,最后由坐在最右侧的主播局女局长来公布这次kbs新人主播公开招募的结果。
  她抬头, 扫视一圈站在会议桌前的五位女生, 显而易见,阿善是其中最出色的, 容貌上佳, 身材完美, 气质出众,学历一流,还有过留学经验, 如果不是时运不济,正赶上高层内部政权更迭,去年参加招募时,本就已经该成为正式的新闻主播了, 白白浪费一年时间。
  阿善对上她视线,落落大方地露出微笑,绵软娇甜, 即使之前没打过交道,也让人对她的第一观感很好。
  女局长看了她一眼,视线又挪到其他女生身上,缓缓开口:“大家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测试都辛苦了。”
  “结果发表前的等待时间应该也很难熬吧。”
  “在发表之前,我想说其实五位都充分具备成为kbs新人主播的资格,可即使如此,我们名额还是有限的,现在开始发表结果。”
  “通过比任何部门都要更加慎重,更加具有深度的审查标准,两次镜头测试,三次深度测试,和四天三夜的合宿考察,我手里拿到的就是各位的最终分数表。”
  “其中有两位会成为kbs的正式主播。”
  她视线在每个人脸上都扫视了一遍,静默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有人交叠在小腹前的手无意识地绞动,有人紧张地轻咬唇瓣,都看向女局长,希望下一秒,她红唇轻启,嘴里面吐出来的名字里有自己。
  阿善倒是不紧张,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和笔试分数有底气,如果上一次不是李局长从中作梗,她也不会落选,有过一次经验,再加上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在放送局工作,跟着主播们没少学习经验,甚至比去年复试时的表现还要更加沉稳,优异。
  女局长微笑,没在卖关子,缓缓开口:“柳善,裴娜,恭喜你们二位,正式成为我们kbs的职员。”
  竞争这种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阿善礼貌地鞠躬,态度谦逊:“谢谢。”
  直起身来之后,微笑着看向坐在会议桌左侧的吴部长,露出小梨涡,眼里盈满了欢喜,似乎在说,看,我没给您丢人吧。
  吴部长露出沉稳慈爱的笑容,偷偷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落选的那三位中,有一位接受了留在kbs担任天气主播的提议,另两位拒绝了。
  晚上的时候,天气女主播们给阿善庆祝,大家一起去了烤肉店,炸弹酒,气泡酒轮番上阵,大有不把她喝倒誓不罢休的气势。
  这幅身子能喝,但是一轮又一轮下来也已经上头了,莹白如玉的小脸漫上霞色,唇瓣沾了酒,饱满又水润润的,脑袋反应似乎也跟着慢了半拍,眼神发滞。
  大家喝得在兴头上,又点了四五瓶烧酒,有个女主播会玩,烧酒杯摆了一排,拿起烧酒瓶,手腕晃动,上下摇了几下,翻转过来,手背一下用力砍在瓶口,瓶盖一下子就飞出去,大拇指按住瓶口,只留出小小的空隙,对准了桌上的烧酒杯,酒水带着气泡瞬间呲出来,像喷香槟一样,气氛一下嗨了起来,女主播们小声欢呼起来。
  阿善就坐她对面,头发上,衬衫上都被呲了酒,湿湿的,她还愣愣地看着那个女主播傻笑,从桌上拿起一杯烧酒一饮而尽。
  身边人说:“柳善,你衣服脏了,去洗手间弄一下吧,一会还要去下一轮呢。”
  说着,指尖又在她鼻子上轻点了一下,笑着:“看看,妆也花了,快去。”
  阿善反应慢半拍,顿了几秒,好像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了什么,嗯了一声,拎着包,去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手,抬头看向镜子,她现在可以称得上是肌肤如雪,白里透红,媚眼如丝,喝醉的样子极美,少了几分带有攻击性的漂亮,添了些娇憨可爱。
  从化妆包里掏出气垫,在脸上这拍拍,那拍拍,开始补妆,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灿烈,又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从最底下掏出耳机戴上,接通,迷迷糊糊地问:“嗯,怎么了?”
  电话那边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柳善,听说你通过了,我特地打电话祝贺你。”
  阿善嗯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不像以往那般清透:“嗯,通过了,现在我是正式的新闻主播了。”
  他笑:“恭喜你。”
  听出她声音不同,灿烈试探着问:“你喝酒了?”
  阿善看了眼镜子里的人,补好妆之后,又恢复了精致,只是衬衫上还留有酒痕,合上气垫,她回:“嗯,同事们给我庆祝,在江南这边吃饭,喝了酒。”
  他声音好听,陪他多聊一会,阿善也不介意。
  灿烈嗯了一声,好像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柳善,上午我还有句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阿善问:“什么?”
  他说:“占卜师说,虽然你最近感情会出现问题,但有更好的姻缘在前面等着你,顺从自己的心意走,会遇见好的男人。”
  她笑了笑:“是吗?好男人吗?”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从烤肉店出来之后,大家又玩了两轮,在ktv和路边摊喝了个烂醉,才叫代驾回了家。
  阿善按开密码,进屋看见表志勋的时候,还揉了揉眼睛,此刻她脑海里已经完全是浆糊了,但还保持着攻略的本能,那就是不说话,多说多错,喝醉的时候不说话,最安全,不会暴露秘密,也不会破坏攻略,只黏着他撒娇卖乖,捧着他的脸,从眉眼到唇瓣,亲个不停。
  那层隔阂,似乎随着她热烈的吻,慢慢在消融。
  在济州岛录制的这几天,很忙,也很疲惫,表志勋故意让自己陷入这种状态,这样就可以逼着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假装无事发生,可他回想起来的那一幕,切切实实已经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想念她的同时,其他混乱的想法也会跟着冒出来。
  就像此刻,明明一开始看着她喝醉,捧着自己亲的娇憨模样,唇边不自觉就漾起笑意,温柔地回吻她,可慢慢那抹弧度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
  他微微推开她,看见她红肿水润的唇瓣,抬手指腹在上面轻轻擦过,思绪会不受控制的乱想,原本温柔的眼神,热度慢慢冷却。
  他很清楚他爱她,可又对自己想起的那一幕感到无比介怀。
  阿善一瞬间清醒,微微眯了眯眼睛,但看起来却依然还是那副娇憨迷离,不清醒的模样。
  两人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际上内里早已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痕,阿善也知道该如何同时刷满攻略对象,隐藏男主,附加人物,三个人的好感度,只是在等,等mama颁奖礼来临的那一天,打破这种伪饰出来的平和。
  在这之前,她也做足了铺垫,特地打电话给朴经,打听block b出席颁奖礼,要在香港入住的酒店。
  如果说曾经那几年的mama还有些公信力,权威度,那么近两年完全可以说是分猪肉了,基本上都是事先和艺人所属社打过招呼,谈拢了,确认会获奖,才会让艺人出席。
  今年block b团体回归成绩相当不错,禹智皓的个人solo也十分亮眼,最少能拿一个团体奖,和一个单人奖项,这已经是既定的,也能确认下来的事实,所以阿善和朴经说,想偷偷给表志勋一个惊喜,跟他们定同一楼层的房间。
  朴经笑:“真是羡慕,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这么冷的天,还特地飞香港。”
  “看得我也想谈恋爱了,冬天一个人真的好孤独。”
  阿善声音娇娇软软的:“没办法,谁让我爱他呢。”
  朴经打趣:“表志勋应该会被感动哭吧。”
  “柳善,你别自己订了,颁奖礼艺人统一入住的话,酒店可能会拒绝其他客人的预定,这样吧,我和经纪人说一声,让他和mama工作人员对接的时候多预留一间房,反正也是要给工作人员订房间的。”
  阿善:“好,那就谢谢你了,但是你千万替我保密,别让表志勋知道,要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朴经笑:“知道了,啰嗦,我嘴严的很,绝对不会破坏你的惊喜的。”
  阿善轻嗯了一声:“那我就相信你了。”
  他说:“好。”
  挂电话之前,朴经东扯西扯,最后又问欲言又止的问她:“我和其他成员们说,应该没关系吧?”
  阿善就知道他忍不住,肯定是要和人分享的,她也抓准了这一点,想让他把话传到禹智皓那里,佯装无奈:“其他成员们知道倒是没关系,只是千万别让表志勋知道。”
  说着,语气恳切:“千万别让表志勋知道,嗯?拜托了?”
  朴经:“放心,我还没那么不靠谱,肯定不会让表志勋知道的。”
  mama颁奖礼前一天,表志勋和成员们一起出发前往香港彩排,走之前,还问阿善会不会看直播,她说成为正式的新闻主播之后,要学的东西很多,晚上还要加班开会,可能没有时间看了。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没说什么,走之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阿善回吻,她想这应该是两人最后一次这么亲近了。
  mama颁奖礼如期举行,当天上午,她刷着block b成员们出入境的机场新闻图,坐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下了飞机,没去酒店,拿着朴经送的票,去了现场。
  这种颁奖礼和组合艺人的演唱会还不同,汇聚了年度大势的爱豆,各家粉丝们也齐聚,气氛十分热烈,香港温度不高也不低,她穿着件白毛衣,浅色牛仔裤,什么应援的东西都没拿,混在不停尖叫的粉丝人群中,显得格外怪异,身边还有热情的姐妹把应援手幅分享给她,她看了眼手幅,应该是灿烈的粉丝。
  颁奖和舞台表演穿插着来,blockb的舞台很嗨,歌词旋律都十分洗脑,即使不是粉丝也能跟着唱的程度,阿善看着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表志勋,突然觉得有些遥不可及。
  block b获得年度歌曲奖,zico也顺利拿到大赏,最佳男歌手奖,奖杯沉甸甸的,他在舞台上发表获奖感言时,语气沉稳镇定:“其实能获得这样的大赏,感到非常堂皇的同时,也非常感谢,我出道之前,就一直梦想着站上这个舞台,但今天真的站在这里,拿到了大赏,又产生了,这个奖杯我拿也可以吗,这种想法。”
  “不管怎么样,在这里还是想要感谢我们block b的成员们,所属社的社长,辛苦的职员们,一直以来为我应援的粉丝们。”
  “今后我会努力成为给大家带来更优秀更好音乐的歌手,谢谢大家。”
  阿善离得远,只能通过巨幅屏幕看到他的表情,也正是因为屏幕大,才能看得清他细微的表情,她能看见他侧头盯着奖杯看了几秒,然后攥得紧紧的,冲着台下鞠了个躬,然后才转身下台。
  系统:“攻略目标,block b成员禹智皓,目前好感度:九十”
  她没看到最后,提前回了酒店,准备好了花,给朴经发了短信说,等他们庆功宴结束,再告诉表志勋她来了,然后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待着。
  阿善想先来的会是禹智皓。
  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人敲门,她轻舒一口气,捧着花,起身去开门,确实是禹智皓没错,穿着在舞台上那身宽松的黑西服,领口有些精致的刺绣,刘海垂下来,他长得高,站在门口,遮下一片阴影,但她故作不知,甚至开门那一刻还带着满脸笑意:“表志勋……”
  见到是他,她似乎很失望,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怎么是你?”
  禹智皓抿了抿唇,攥紧了手里的奖杯,轻声问:“是我,所以才这么失望吗?”
  阿善微微侧过头,声音冷淡:“有什么事,直接说。”
  禹智皓朝她伸手,把奖杯递给阿善:“柳善,送你。”
  她冷冷地看他:“你得的奖,送我做什么?”
  他低着头,盯着奖杯,声音幽幽的:“柳善,你还记得吗?”
  “我说过,有一天我会站上这个舞台,拿到大赏,把奖杯送给你。”
  走廊尽头,表志勋缓缓拿着朴经给他的房卡,缓缓走过来,见到房门前对立而站的两个人不自觉顿住脚步。
  禹智皓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却清晰可闻。
  他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一抹黑色,是故意而为,也是真心话:“你说,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成为正式的新闻主播了,说不定还会播报到我拿大赏的新闻。”
  “现在都实现了。”
  “我知道,你和表志勋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让我后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没有好好珍惜这一切。”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恳求:“柳善,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系统:“攻略目标,block b成员禹智皓,目前好感度:九十五”
  阿善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耐,又冷漠至极,刚要开口,他似乎知道她又要说些难听,往人心口里扎刀子的话,单手一下束住她手腕,动作迅速拽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扯,马上亲上她的唇,她手上的花,啪一声掉落在地上,落在她脚边,细白的脚踝,清妩的玫瑰花瓣被摔的散落。
  她余光瞥见愣愣站在走廊尽头的表志勋,他眼神惊讶,不知所措。
  表志勋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在抖,眼前甚至发虚,禹智皓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心上。
  庆功宴还没结束,队长就提前离开了,他和成员们喝到第二轮,头有些痛,朴经哥说,他们俩住一个房间,让他拿着房卡先回去休息。
  如果可以,他想让时间倒流,回到庆功宴那一刻,他不会拿着房卡回来,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