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车在黑夜里穿梭,空中繁星点点。
  易晗像是提线木偶坐在车上,没有思绪地盯着前方。车灯照亮的前方,是她的视线所及。
  一个转弯,易晗虽然系着安全带,但身子还是被甩到了车门上。肩胛的疼痛让她脸颊拧起来,朝易筠瞄了一眼,手里的方向盘被他打死,一双眸子冷漠地看着前方。
  易晗收回视线,坐直身体。这窒息的空间让她败下阵来,从前她不觉得自己会为什么事情低头,走到现在原来她心里也有惦记。
  她害怕易筠为难家人又害怕他去找李其南的麻烦。
  “二哥。”很久很久易晗没有这样喊过他的名字。
  果然易筠听到后,指尖在昏暗中轻颤,很快又恢复,就好像刚才是错觉。
  他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像鼻腔的共鸣错误声音。
  “你觉得这样下去有意义吗?”
  话落逼仄的车内空间阒静一片,易筠如她所想不回答问题,但是肉眼可见他的愤怒,额角青筋在昏暗中迸出。
  车在他手上开的飞快,车外的空气被冲出一条弧线。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渐渐流失,慢慢前方出现灯光,那座华丽牢笼近在眼前。
  即将到达,易筠车速放慢下来,才幽幽地说道,“说这些没意义。”
  听到他的回答,易晗莫名放松下来,说实话她还真怕他煽情起来,冷漠,强制,自我才是他。
  等到车停稳,易晗一句话不说下车就走,院子里风有些大,五九菊看上去摇摇欲坠,她停下脚步,在旁边蹲下,认真仔细地盯着它。
  这片五九菊开的秾盛,硕大饱满的花朵绽开绚丽的姿态。
  她盯着五九菊看的入迷,可也单单只是看上去。耳边一直注意着身后的脚步声,皮鞋踩在青石板发出的清脆声音,在一步之遥时停下。
  五九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易晗白色的织锦裙摆也被风吹得摆动,夜风穿过她的发丝,透过心中的罅隙,她等着身后人开口。
  易筠身姿挺立,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陪在她身旁。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怒意,却是一反常态的平静,站了许久才冷不丁地开口,“蹲在这里干嘛?”
  易晗看着脚下发黑的土地呆滞了片刻,撑着膝盖站起来,“看看这些花。”
  “有什么好看的?”话虽这样说,易筠还是瞟了一眼面前的五九菊。
  心想,今年的菊开的挺艳。
  易晗浅浅地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脑袋里浮现出一句诗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句诗寓意不好,易筠听完皱起眉头,“少发感叹,今晚风大花就别赏了。”
  易晗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屑这些思愁词句,也就收敛了情绪,进屋去。
  今夜的易筠让她捉摸不透,她认为会激怒他的话语,通通都没有。
  往往这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易晗静静等待她的惩罚。
  客厅的吊钟走到了九点半。
  易晗静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开灯,院子里的橘黄灯光穿过落地窗洒进来。
  耳边响起趿着拖鞋的声音。
  易筠褪去西装外套,白色衬衫箍在孔武身材上,手臂上黑色袖箍更是情欲四散。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一杯乳白色液体,最终放在她的面前。
  他说,“晚上都没吃饭喝点牛奶垫垫。”
  易晗惊恐地看他一眼,仿佛见了鬼。此刻易筠的温柔使她感到恐惧,犹如小时候下雨前像末日般的傍晚。
  她的样子逗笑了易筠。
  易筠问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即将被杀死的鸡。”
  一时间易晗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无语,他是会比喻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她端起面前的牛奶,呷了一口,回骂,“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