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_96
  “梁助理”摘下口罩,无声地露出了一个狞笑。
  ☆、第八十一章
  蒋绎醒过来时, 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粽子,丢在墙角。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脖颈,发现他似乎还在那个小旅馆里,身边还有个同样被绑起来的难兄难弟,涂琰。
  “这是怎么回事?”蒋绎的声音意外有点嘶哑。
  涂琰的嘴被封住了,没法回答他。蒋绎只能顺着他愤怒的目光看去,只见床上坐了一个熟人。
  蒋绎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冷淡地说了一句:“是你啊。”
  绑匪对他微笑致意,然后弯腰蹲在涂琰面前,替他揭了嘴上的胶布。
  涂琰大幅度地喘了好几口气, 缓过来之后就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枉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这么对我!”
  绑匪先生好脾气地笑了笑,手下却毫不容情。他一直逡巡在涂琰脸颊的那只手忽然高高扬起,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涂琰被打懵了, 表情愤怒地起伏了一下,就在蒋绎担心他又要出言不逊时, 涂琰却冷静地说道:“你要钱吗?要钱可以联系我爸或者我大哥,但是不要伤害我们,否则你不但一分钱都拿不到,我爸还会杀了你。”
  绑匪笑了:“你倒是反过来威胁我了?可惜你猜错了, 我不要钱,而且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对你的命也没兴趣。”
  “毕竟你只是倒霉,被我顺便绑过来的。对不对啊, 蒋先生?”
  蒋绎平静地笑了笑:“是啊,谈正,别来无恙。”
  涂琰顺风顺水地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遭过这么多罪,其实脑子都有点转得不太灵光了。他觉得谈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谈正?”涂琰的表情显得有点迟钝:“哦,你是谈衡的那个侄子,你……刑期满了?”
  不知道是“谈衡”还是“刑期”,准确地刺激到了谈正的神经,他的表情一下变得狰狞了起来。谈正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弹开刀刃在涂琰颈侧比划了两下,涂琰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谈正冷笑一声:“不做什么,想教教涂少爷如何在刀俎之下安静地当一块鱼肉。”
  蒋绎叹了口气:“谈正,放了他吧。”
  谈正冷哼一声:“放?然后让他出去报警吗?”
  蒋绎习惯性地耸了耸肩,可惜被捆得太结实,只好抽痛着默默将关节归位。然而不以为然的话已经一股脑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不怕警察呢,逃出来这么久了,居然还在B城。”
  谈正掩饰不住地恨恨瞪着蒋绎:“我本来是想跑的,钱都准备好了,路线规划得也很周密,但是我临走之前,突然想去看你一眼。”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熟悉的神经病模式开启,蒋绎转过头不想跟他说话。然而谈正也不在乎,他的重点在于表达。
  “你从他的车上下来,踩在一块石头上,他扶了你一把。”谈正的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你凭什么还能跟他在一起?在你做下那些事之后,他为什么还会跟你在一起?”
  谈正轻轻扳过蒋绎的脸:“所以我不走了。蒋绎,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拖你一起。”
  声声控诉犹如泣血,旁观者若是不了解内情,真要以为谈正有什么了不得的冤屈了。然而谈家的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涂琰再没心没肺也听过几耳朵。他小声道:“明明是你家老爷子对不起人家爹在先,难道还不准别人报复回来了?绎哥没做过什么过火的事。再说了,在不在一起这是人家夫夫的事,你小叔叔还没怎么样,你出什么头?”
  涂琰此人别的本事没有,在搓火拉仇恨上头可算是炉火纯青。他话音未落,谈正的脸色已经黑得没法看了。谈正忽然发难,一脚踢在涂琰肩膀上:“我看你这鱼肉,得吃点苦头才能学的会听话了!”
  涂琰疼得眼泪汪汪的,却还倔强地瞪着谈正。蒋绎厉声道:“谈正,你不懂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吗!”
  谈正斜睨了蒋绎一眼:“我倒是忘了正主还在这。怎么,你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出头?我一个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想什么时候杀人就什么时候杀人,蒋绎,我要是你,就会好好求求拿刀的人,万一他心慈手软,放过你呢?”
  蒋绎笑了笑:“你会放过我吗?不会。但你会现在杀我吗?大概也不会。我猜,你费劲周折把我骗到这来,可能是还想再见谈衡一眼吧?”
  蒋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在里头待了两年,谈衡一回都没去看过你?”
  谈正被人戳中隐痛,铁青的脸色里混了一点红晕,别提多好看了。乖乖旁观的涂琰迟钝地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一个大秘密,慢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谈正不再跟他们说话,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把自己重重砸了下去,不再说话。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蒋绎闭目养神,盘算着他们有多大可能逃跑。
  过来的时候,蒋绎担心闻历,并没有特别注意周遭环境,除了特别难走几乎没有别的印象。他自己再带上涂琰这少爷,想要从这种环境里逃出去,没有车是不现实的。
  但是车肯定被谈正看得死死的,更别说他们根本就挣脱不开绳子。
  而谈正这个神经病,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难。或者他们可以先下手为强,他们有两个人,虽然战斗力都不强,但是未必打不过谈正一个。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涂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蠕动到了他旁边,第一句话是:“你怕他伤害我吗?”
  然后不等蒋绎回答,又充满希望地道:“是因为心疼吗?”
  蒋绎默默把脸转到一边,心想,这可太烦人了,要不还是把他丢下吧。
  人是铁饭是钢,傍晚的时候,谈正终于饿了。这鬼地方是没外卖的,谈正也不挑,从一箱碗装泡面里拿出一个。
  谈正去接开水的时候,换了两个彪形大汉进来。蒋绎一看就知道他们俩强行逃跑是没希望了,只好看看入夜之后,人的警惕性降到最低时,他们能不能抓到机会。
  涂琰应该是害怕的,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甚至迅速消化了刚才蒋绎话里露出的端倪,转而蹭过来跟他八卦:“谈正不要命了也要见谈衡一面,他们俩是不是……”
  也是心大得可以。蒋绎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你能想点该想的事吗?”
  蒋绎说着偷眼看了负责看守他们的大汉,发觉他们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跟涂琰做什么。他又稍微抬高声音跟涂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大汉们毫无反应,果然印证了蒋绎的猜测;他大着胆子往窗边挪了挪,这回,大汉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了。
  “老实点!”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
  这两个人大概是谈正临时雇来的,恐怕是不太上心,只管着让他们不要跑了就好了。蒋绎艰难地扭头对那大汉一笑:“这屋里又潮又闷,我有点难受,能让我透口气吗?”
  这个房间确实潮湿闷热,空调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的了,吐出来的冷气毫无作用,基本上就是个摆设。蒋绎文文弱弱的,大汉见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犹豫了一下。
  另一人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别多事。”
  于是那人摇了摇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