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倘若(1)
  倘若旭日不再那么灿烂
  若玄夜不再那么黑
  倘若晨曦不再那么耀眼
  若落日不再那么幻
  倘若一切将不再
  倘若只是如果
  「乔谷市分部的系统也被瘫痪了,而且八人死亡,十五人重伤,轻伤则数十人;域封市分部的损失更惨重……」
  「连自己以前的分部也下手那么重吗……」
  听着「灾情」报告,我的脸色肯定很差,更别提朔朔了,根本不只阴鬱,完全是重度忧鬱患者。
  独孤王铁了心想弄垮雾嵐,他联合许多不满雾嵐的人发动攻击,全部都针对分部,破坏之后便走人,他并没有让整个分部瓦解,只是同时攻击很多个,让雾嵐措手不及。
  奇怪的是,独孤王完全没有攻击总部,这点我觉得非常奇怪,纶纶解释那可能是独孤王资源不足,但我认为事情不单纯——难保是因为心上人在总部。
  虽然同情独孤被拒绝的痛楚,但对于他随意的烧杀掳掠,我还是无法谅解。
  「叶姿媚!」
  听到喊声,我连忙回应,罗兰緋走过来,顰眉蹙额的,「快,跟我出去!」
  「啊?怎么那么突然……」我没有时间问完,就被匆匆地拉出去了。
  才刚走出房门,罗兰緋劈头就问:「独孤对朔儿做了什么?我问朔儿但他什么也不肯说。」
  其实是你的宝贝弟弟糟蹋人家的少男心,我如实道:「朔朔狠狠地拒绝了独孤王。」
  「我的天——」罗兰緋似乎快晕倒了,她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深深地叹气,「唉,只能说他们不该认识……」
  「呃,怎么了吗?」我不太能理解她的反应。
  闻言,罗兰緋沉默几秒,不甚赞同的看了我几眼,才缓缓道:「其实独孤在朔儿和金纶刚稳定雾嵐不久认识他们了,那时独孤被青睞,成为得力助手,对独孤来说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错就错在这……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便和他渐渐没了联系,直到杀手甄选……」
  罗兰緋说及此停顿了一下,我接话:「我有印象。」
  「他们三人都变强了。独孤为雾嵐贡献很多,简直不惜一切,能用的不该用的都动用了,为了雾嵐……不,为了朔儿,没有什么他做不出来。」
  难以想像独孤王有这一面,看来他用情至深啊!
  「但从独孤向朔儿告白之后,一切都变了调——」罗兰緋轻叹一口气,续道:「虽然朔儿在公事上没有什么举动,但私底下对他就冷淡许多,大家都认为没必要这样,但朔儿说这是为他好。」
  「不拒绝才是伤害他。」我倏地想起朔朔说的话。可是拒绝不也是伤害吗?
  「而且金纶那孩子还不停对朔儿嬉闹,若不是知道他的性向,我们都怀疑他们之间的关係了。」罗兰緋无可奈何的叹气,这点我也认同。
  「老实说。」罗兰緋摊手,扯开无奈的笑容,「独孤对于金纶一直没好感,可能是金纶老是黏着朔儿。他们两个感情不太好呢。」
  想起他们打架的画面……嗯,独孤似乎有几分想置纶纶于死地的意味。
  「重点是,朔儿只是劝阻,完全没有哄独孤,还很多次当面拒绝他,有次他居然说:『请你不要再做无谓的追求了,别浪费彼此生命。』那个表情、那些话,连我看了都替独孤难过!」罗兰緋的表情很纠结,毕竟踩踏人家少男心的是她的宝贝弟弟。
  「在独孤黯然调至乔谷市后,他就不太联络朔儿了,然而因为某次的错误,朔儿便开除了他。」罗兰緋的表情不解中带点惋惜,「明明对雾嵐贡献良多、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居然因为一个错误就被开除!唉!」
  我听说朔朔对雾嵐的员工们很严苛,但不至于不近人情,怎么会这样?而且朔朔绝对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他根本理性到不似人。
  「如果我是独孤,大概也无法忍受吧!」我对独孤实在恨不起来。
  「还有另一件事。」罗兰緋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悲慟,「以往忌日时,独孤都很体贴地多帮忙处理雾嵐的事,能推掉就先推掉,不能就延迟,他也是一片真心呀。」
  「真是有情有义!」我对独孤感到佩服。
  闻言,罗兰緋十分认真地问我:「所以,你认为独孤做错了吗?」
  「没……」
  「唰!」听到金属擦过的声音,我和罗兰緋回头,朔朔就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凋花扇直指罗兰緋,朔朔的声音冷得听不出一丝人味,「谁准你这么做的?」
  「朔儿!」罗兰緋眼眸中闪过一瞬不可置信,随即彷彿早预料到,恢復平静,她缓缓啟唇:「她太危险,而且根本不值得你为她冒险!」
  「我很清楚我究竟在做什么。」朔朔蹙眉,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看得分明,他续道:「若你不支持我,那么别插手管这件事。」
  凋花扇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想罗兰緋再怎么样也不愿和她的宝贝弟弟动手,只好暂时妥协,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我连忙问:「她想干嘛?」
  这次朔朔没有隐瞒,很直白地说了:「她想让你说出支持独孤的话,再利用这点,名正言顺地把你赶出雾嵐。」
  「怎么会!」我不敢相信,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支持我留下的。但也许她才是最正确的。
  「朔朔,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离开雾嵐才是最好的?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加入!」
  闻言,朔朔拍拍我的头,蹲低身子专注地看着我,「丫头,雾嵐不能失去你。」
  为什么是雾嵐不能失去,而不是你呢?我闷闷地想着。然而下一秒却看见朔朔按了按太阳穴,头似乎剧烈疼痛。
  「怎么了……啊!」见朔朔往我身上倒下,我惊呼一声,连忙接住他,但他似乎仍努力支撑着,倚靠在我身上的重量并不多。
  「朔朔、朔朔?」我试着叫醒他,但他完全没有反应,紧闭着双眼,我只好坐下,让他躺在我身上,然后开视讯给纶纶。
  我把萤幕转向朔朔,让纶纶一接通就瞭解状况,他没有太惊讶,只微微点头,对我说:「把他带去救护室,我在那里等……」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一阵抢白,「他还能支撑自己,这样算晕倒吗?」
  闻言,纶纶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过了几秒才开口:「先别问了,你赶快扶紫朔过来吧!他应该能自己走。」
  我对纶纶点头,关掉视讯的同时在心里打了大大的问号:昏倒的人能自己走吗?算了,也许雾嵐的人都有异于长人之处吧!
  何况朔朔还是king。
  「丫头……」
  我连忙低头看怀中的朔朔,他的头似乎还是很痛,不过睁开眼睛了,我连忙问:「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嗯。」朔朔頷首,接着缓缓站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对他说:「纶纶要我们去救护室。」
  「好。」朔朔仍然没有多说什么,我也没有多问——对于一个头痛欲裂的患者来说,思考可能是种折磨。
  朔朔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则扶着他的腰,缓慢地走向救护室。
  走进救护室后,洛芙靚让朔朔躺在床上,进行例行性检查,脸上没什么异色,这让我有点困惑,只有我对于朔朔晕倒感到惊讶吗?
  「king,请你不要再继续了,这样操劳下去,身体不堪负荷的,头痛的症状要缓解,根本之道就是多休息!」洛芙靚叮嘱着。
  听到她的建议,我忍不住插嘴:「他这次还昏倒!」
  「昏倒?」洛芙靚看看king,再看看我,不解地説:「昏倒的人不可能走路。」
  「他根本不是昏倒,只是想赖在姿媚怀里而已!嘖嘖,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我看向来人,这语气和他那头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形成强烈对比。
  「和你学的。」躺在病榻上的朔朔淡淡开口,一句话就堵住纶纶的嘴了。
  看着纶纶心有不甘的样子,我连忙解释:「朔朔昏倒之后很快就醒了,他应该没有其他意图啦。」
  「哼哼!」纶纶赌气似的哼了声,但见到朔朔这样,仍是担忧道:「你再这样工作下去,总有天会病倒的!」
  「到底是什么工作?」我着急地问。
  「唉,原本就是工作狂加上独孤王的行动,还有蠢蠢欲动的组织们想打压雾嵐,最近的犯罪事件也暴增,事情都卡在一起了,所以大家都忙翻了!king更是无暇喘息。」洛芙靚叹道。
  「而且紫朔这阵子本就时常头痛,现在症状更是加剧。」纶纶用担心的口吻道。
  不过,为什么大家都在忙,我仍那么间?我既疑惑又失落。难道我的能力仍不被肯定?
  「朔朔,我来帮你吧!」我突然的开口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错愕,尤其朔朔在听到我的要求后,更是不解,「为何突然这么说?」
  呃,难道我要说「因为我很担心你」或是「想分担你的压力」这种话吗?不行!这羞耻度太高了!
  「也好,你就来吧!坐我身旁。」不知是否看错,我竟望见他的嘴角有着隐隐笑意。
  「毕竟有你在,挺好。」
  留下这句曖昧不明的话和呆若木鸡的两人,朔朔拉着我走了。
  然而过了几秒,我却隐约听到那两人的惊呼声——
  「噢!老天!king竟然让人坐在他身旁工作?!」
  「紫朔开始不理性了吗!我的天!这真的是从小到大从没任性过、我认识的那个紫朔吗!」
  然而,我的苦难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