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就是不喜欢我
  还是保姆先看见纪清河,她是认得纪清河的,惊讶地喊出声:“——纪、纪少?” 她下意识看了眼正凑做一堆的三个人,神色有些不自在。
  “你来了?”云鸣直起身,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甚至神色自如地招呼他:“坐。”
  又吩咐保姆:“去倒茶。”
  “不用了。”纪清河直接拒绝,走上前来,看向叶荣欢:“我来接你回家。”
  叶荣欢在抬眼看见他的瞬间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闻言问道:“离婚协议你准备好了?”
  纪清河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张口说不会离婚,但是话到了喉咙口,他又及时忍住。
  知道以她现在的心情,恐怕不会愿意就这么跟他回去,于是他忍着情绪,道:“准备好了,跟我回去吧。”
  叶荣欢却道:“既然准备好了,你拿过来给我签字就好。”
  “……我没带在身上。”
  叶荣欢说:“那我等你拿过来。”
  她看了眼时间,甚至计划道:“你现在回去,拿过来给我签字,明天早上就可以去办理离婚证。”
  纪清河脸色变幻,“要签字,就跟我回去。”
  叶荣欢不耐烦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道:“我不想回去。”
  小孩子敏感,察觉到氛围不对,越越有些不安地抓着她。
  叶荣欢将他抱起来,转身就走。
  纪清河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她,“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叶荣欢皱眉,“放手!你——”
  “她手上有伤,你不知道吗?”云鸣走过来,沉声说道。
  纪清河下意识一低头,果然瞧见她手腕上青紫的痕迹,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怎么——”
  “才过去这么一会儿,你就忘了?”叶荣欢略带嘲讽地说道。
  纪清河立即明白过来,“……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叶荣欢说,“你只需要松开你的手。”
  纪清河闻言,下意识松了点力道,却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有些焦急,有些郑重地说道:“之前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牧晴她——”
  “我不想听。”叶荣欢想也不想就打断他。
  纪清河一愣:“……为什么?”
  叶荣欢抬眼,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是冷静而淡漠,并且坚决的,“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会改变我要离婚的想法——或者说我的想法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纪清河的心一点点沉下来,握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即使我和牧晴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叶荣欢说:“是。”
  “——即使我……喜欢你?”
  叶荣欢一言不发,给的回应是狠狠地挣脱他的桎梏。
  云鸣趁这个瞬间,插到两人中间,隔绝了纪清河,拦住了纪清河想要再次靠近她的举动。
  “让开!”纪清河声音冰冷。
  云鸣丝毫不惧,“她都说了不想跟你回去,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她的想法?”
  纪清河冷笑:“尊重她的想法?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要和我抢人吗?”
  云鸣说:“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决定,也希望她能答应我的追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纪清河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一朋友的立场来阻拦我,希望我尊重她的决定,我会听你的劝,但是如果你是以情敌的立场来阻拦我,想和我抢人,那么抱歉,请你让开。”
  云鸣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就算我说我只是以朋友的立场,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吧?”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情敌的立场,这让纪清河的脸色更加难看:“你再喜欢她,在我和她没离婚之前,你好像没资格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没资格?什么叫资格?”云鸣又笑了一下,他一边笑一边挽起衬衫的袖子,笑容越来越凉,“我只知道,清河,你做的事,太混账了。”
  话音落下,他毫无征兆地出了手。
  纪清河早有防备,没让他得手。
  两个男人心里都带着愤怒,很快就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
  叶荣欢惊了一下,越越被吓哭,她急忙哄人,却怎么都哄不住,小孩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小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爸爸,爸爸……”
  他一直望着云鸣的方向,小脸都被吓得煞白。
  她愤怒地朝两人喊:“你们给我住手!”
  纪清河动作下意识一顿,就被云鸣一拳砸在嘴角。
  他很快反应过来,狠狠地回敬了云鸣一下。
  越越忽然挣扎起来,叶荣欢都有些抱不住他,急忙把他放下来,却猝不及防被他挣开。
  小孩飞快地跑向云鸣,“爸爸!”
  叶荣欢吓得脸都白了,生怕他被误伤,急忙跑过去。
  “你们住手!”她随手抓着一样东西就砸了过去,玻璃落在地上,砸成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察觉到她的怒气,急忙停了手。
  叶荣欢趁机跑过去将越越抱起来,怒不可遏地道:“要打滚出去打!你们在这打是做给谁看?!没看到孩子都被吓到了吗?!”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脸上也都带着点伤,云鸣看见越越害怕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感到愧疚,“对不起,我……”
  他过去想要安慰一下越越,脸上的血迹却让小孩更加害怕,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叶荣欢皱眉,随手从旁边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擦。”
  云鸣赶紧接过,迅速地擦了两下。
  叶荣欢皱眉:“还有。”
  看了眼还挂着眼泪的越越,她又抽出一张纸,顺手就在云鸣下颚处抹了一下。
  然后低头柔声哄越越:“好了,没事了,你看。乖,别哭。”
  越越抬头,泪眼朦胧地确认了一下,云鸣的脸上的确没有可怕的痕迹了,这才抽抽噎噎地冲他伸出手:“爸爸,抱。”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主动跟他要抱,云鸣喜不自禁,急忙将人接过来,“宝贝乖,爸爸抱。”
  怕伤口渗血吓到孩子,他还拿纸巾捂着,不让他看到。
  一边的纪清河目光沉沉地看着三人相处的这一幕,心脏的地方仿佛撕裂一般地疼,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身上的伤一点不比云鸣身上的少,多在看不见的地方,可是他感觉那么多处的疼痛,都抵不上心脏处的十分之一。
  他扯了扯唇,露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本来感觉这场打架应该算是他赢了,可是现在又觉得,他输得彻底。
  他还以为她就是冷淡并且不会关心人的样子,可是原来是他错了。
  原来她也是会关心人的,只是关心的不是他。
  她甚至还主动帮云鸣擦拭伤口,这样主动的亲昵,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抬手遮住双眼,数秒之后,放下来,眼底翻涌的情绪终于又被遮掩住。
  “牧晴她是我小姨。”他声音平静地说,“是我母亲的亲妹妹。”
  叶荣欢动作蓦地一顿。
  纪清河没有看她,他轻声道:“她不喜欢你,所以才故意那样针对你。我故意让你误会,不跟你解释清楚,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到底关不关心……”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我那天晚上——在崇杉别墅的那天晚上,就想跟你解释清楚的,可是偏又看见——”
  他抬起头,看向叶荣欢,眼底一片幽暗,看不清情绪,嘴角挂着一个笑容,竟然给人有些悲凉有些受伤的感觉。
  他像是愤怒,又像是很委屈:“——你关心着那么多人、在意着那么多人、喜欢着那么多人,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关心我、不在意我、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犯过错,曾经让你难过,但是我已经认真改过,跟你道过歉,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是控诉,也是质问。
  良久的沉默之后,叶荣欢的声音响起:“你让我难过过多少次,我忘记了,你是不是都跟我道过歉,我也忘记了,我有没有原谅过你,我也不记得,总之现在,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想和你离婚。你总是生气我不关心你,可是我为什么要关心你?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一起,纪少,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为什么还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她被威胁着。
  纪清河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陷入虚假的温柔里的,并不只是叶荣欢一个人。
  只是叶荣欢时刻提醒自己,于是早早清醒过来。
  而纪清河占据着主导地位,却得意忘形,忘记了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强求来的。
  “哈……”他抬手遮眼,露出讽刺的笑容。
  真是可笑,明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过,给的只有敷衍和冷漠,他竟然也沉溺进去了?
  “如果你非要觉得是我的错,觉得是我带给你这些痛苦——那也没事,我不和你争辩了。”叶荣欢说,“离婚之后,这一切都和我再没关系,你开心或是难过,和什么人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事,到时候——”
  “不会离婚。”纪清河忽然说,他看着叶荣欢,眼底翻涌的情绪已经沉淀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叶荣欢嘲讽一笑,“刚发生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牧晴她——”
  “我和你之前的事,关她什么事?”纪清河打断她,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我和你的婚姻,她也没有做主的资格!”
  叶荣欢的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之前和我提离婚,是觉得我出轨了,是吗?可是现在,牧晴她和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你的理由也就不成立了。”纪清河眼底闪过的是偏执的情绪,“我们还会好好的,不会离婚。”
  他忽而一笑,甚至语气都温柔下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会肯跟我回去,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想明白,等你消气,再来接你回家。”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他最后的那个笑容,让叶荣欢浑身发冷。
  纪清河他这是什么意思?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肯放过她?
  “没事,别怕,还有我在。”云鸣安慰她说。
  “……谢谢,我没事。”叶荣欢勉强一笑,“我去下洗手间。”
  卫生间的门一关,她就无力地顺着墙滑下身子,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过了好久,云鸣不放心地在外敲门,喊她,她才抬起头来,强打起精神回应道:“……我没事。”
  云鸣还是不放心,他道:“越越正找你呢。”
  叶荣欢道:“好,我马上好。”
  她冷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开门出去。
  越越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抱住她小腿往上爬。
  叶荣欢弯腰将他抱起来,陪他去玩玩具。
  云鸣见她状态不算差,眼底的担忧才消散。
  他回想起纪清河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心底有些不安宁。
  纪清河一向很能搞事,这次他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他可能会做些什么,是云鸣猜不透的。
  他发现纪清河变了很多,想法比以前更难摸透了。
  忽然间保姆过来道:“云先生,您电话响了。”
  云鸣过去一看,是云夫人打来的。
  他心头一跳,难道纪清河去找他母亲说了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云夫人语气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问:“你突然让人把越越带过去干什么?你这么忙,有时间陪他?”
  云鸣道:“妈,我只是想他了,所以让保姆带他过来待几天,您不用担心。”
  “想他了那你回家啊,非要让人把孩子带过去。越越在那边我不看着,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你看完了赶紧把人送回来。”
  送回去当然是不行的,他之前为了把叶荣欢骗过来,谎称越越在他这里,为了把她留住,又赶紧让人把越越送过来。
  这要是把越越送走,叶荣欢不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他当然是拒绝。
  云夫人又道:“让越越留在那里也可以,不过你怎么只让保姆过去?越越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离得了崔医生吗?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都考虑不到。”
  哪里是考虑不到,就是考虑得周到,才没有让崔医生过来。
  他正想说话,云夫人就道:“我已经让崔医生过去了,估计再等一会儿就到。对了越越没哭没闹吧?”
  云鸣脸色变了一下:“妈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别人踏足我住的地方,有一个保姆已经够了。你给崔医生打电话让她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到了我不让她进门她会尴尬。越越这里情况很好,已经会主动要我抱了,不需要崔医生,你不用担心。”
  那个崔医生对他有意思,他是知道的。
  因为能被越越接受的医生十分难找,崔医生在照顾越越这一点上做得十分优秀,所以他才没有辞退她,但是也因为崔医生的存在,很少回家。
  在其他各种场合,他也尽量减少和崔医生的接触,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
  不过他也知道那个女人心思不简单,这次要真让她过来,看见了叶荣欢,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云鸣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云夫人当然只能妥协。
  只是要挂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怀疑地问:“你没背着我干什么事吧?”
  云鸣镇定地道:“没有。”
  他和云夫人打完电话再回去,玩具还在地上,叶荣欢和越越却已经不见了。
  保姆道:“小少爷睡着了,叶小姐抱着他回房间了。”
  云鸣点头,往越越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过去就见叶荣欢从房间里出来,正轻手轻脚地关门。
  “小家伙怎么睡了?”
  他突然出声,叶荣欢吓了一跳,她笑笑,说:“可能是刚刚哭累了。”
  可能是刚刚独自一人的缘故,她的情绪管理得不怎么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事重重。
  对他也有些疏离——明明之前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一些。
  云鸣沉默须臾,说:“抱歉,之前我……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和他动手。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越越。”
  叶荣欢愣了一下,笑笑摇头,没说话。
  云鸣又说:“可是要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这么做。”
  叶荣欢再次一愣。
  云鸣看着她,说:“他不该那样对你,他太伤你的心了。你被那样对待,我……也心疼。”
  叶荣欢怔住,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正想说话,云鸣忽然逼近。
  叶荣欢下意识后退,可是她本来就站在墙边,这一退,后背就抵住了墙面,退无可退。
  云鸣和她之间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诚挚地看着她:“你想离婚对不对?我会帮你的,你这么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伤害。”
  “谢谢,不过这毕竟不关你的事,你恐怕不方便插手。”她抬手想推开他,“鸣哥,你……”
  双手忽然被握住,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声音都因为受到惊吓而拔高:“鸣哥!”
  云鸣没有丝毫退缩,“荣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叶荣欢挣了下,低着头没说话。
  云鸣忽然问她:“你喜欢他吗?”
  叶荣欢深深地低着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云鸣因为这一段沉默,心一点点往下沉
  许久之后,叶荣欢却摇头,声音微哑:“不喜欢。”
  他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既然不喜欢他,那……喜欢我好不好?”
  “鸣哥,对不起,我……”
  她又挣扎,云鸣放开她,有些勉强地笑笑:“没关系。”
  他忽然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我说过,未来还有很长时间,我可以等。”
  他这个动作,让叶荣欢恍惚了一瞬,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云鸣和她离得太近,她有些不自在地和对方拉开距离,没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
  ……
  纪清河从云鸣那里离开,将因航班延误而滞留机场的邵崇杉给逮了回来,拎到了常去的会所。
  会所的人看见邵崇杉又回来,疑惑地问:“老板,您不是要出国吗?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邵崇杉一脸地绝望,挥挥手,不想说话。
  他一颗心都提着,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纪清河随时可能手起刀落,给他一刀毙命。
  纪清河的状态不太对劲,他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又不太敢,怕纪清河觉得他聒噪,一转身就废了他。
  纪清河也不跟他说话,只让人拿了酒上来,然后一瓶一瓶地喝。
  因为心里太虚,刚才纪清河让人拿酒的时候,邵崇杉非常大方非常狗腿地贡献出了自己的藏酒,这会儿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的酒,还是该心疼纪清河的胃。
  “哥,大佬,你少喝点行不行?你不要命了?”
  纪清河不理他,自顾自地对着瓶口吹。
  邵崇杉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什么,你不是去找荣欢了吗?现在什么情况?她人呢?”
  纪清河已经有些醉了,“她?她在云鸣那里,她跟云鸣在一起了……她不肯跟我回来。”
  他捂脸笑出声来:“她要跟我离婚。”
  邵崇杉大惊失色:“没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鸣哥他动作再快也不能这么快吧?而且绒花也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和鸣哥在一起了?”
  纪清河不理他,继续喝。
  “别喝了。”邵崇杉去抢他酒瓶。
  “怎么,你也想站在云鸣那一边?”纪清河忽然阴沉地看着他。
  邵崇杉一怂,急忙辩解道:“没没没,我可没有那么说!你们都是我兄弟,我对你们感情都是一样的,我不偏帮谁,我站在正义的、有理的一方!”
  纪清河盯着他,眼神幽暗深邃得有些可怕。
  邵崇杉茫然,正琢磨着自己这两句话难道有哪里不对?
  就听纪清河幽幽道:“她说我才是有错的那个人,她说她不关心我、不在乎我、不爱我,都是因为我……太让她伤心。”
  邵崇杉:“……”
  他这什么运气啊,说这种话都能有错。
  他就决定闭嘴不说了。
  纪清河却问他:“你也觉得都是我的错?我跟她离婚放过她才是对的?”
  邵崇杉干笑:“那个……”
  他本来想哄着他算了,和喝醉的人不能讲道理。
  但是看见纪清河执着认真的目光,他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叹了口气,转而道:“那个,其实吧——你要我说真话?”
  纪清河面无表情。
  邵崇杉干咳一声:“……我觉得吧,你们两个,应该都没有错,只是不适合在一起。”
  感觉到纪清河散发出的气息有些恐怖了。
  邵崇杉急忙道:“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我刚才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觉得你们两个的性格不太合适,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不就变了许多吗?总有一天,你能改变成适合和荣欢在一起的样子,只要你足够爱她,我相信你是可以的。就我和荣欢接触的经验来讲,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对她释放出一点善意,她就能给你双倍的信任——不然你觉得我和她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可以信任的朋友的?”
  感觉到纪清河眼神又有些不对,他赶紧解释:“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接着又继续:“我相信你对她的感情——”
  在心里腹诽: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但是你在我面前的样子,她有见到过吗?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有跟她说过吗?我是和你认识了很多年,了解你的性格,你又愿意跟我坦白,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和你认识有多久呢?从结婚开始算起,到现在,才多久?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平时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偏偏你又喜欢藏着不说,在很多事上死傲娇,放不开脸面和她坦白,那她怎么知道你是喜欢她的呢?”
  “更何况,你之前还作了大死——”邵崇杉叹气,“我现在也不问你对袁瑞可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之前你做得真的是不对,就算再不喜欢荣欢,再放不下袁瑞可,荣欢那时候也已经是你的妻子,你竟然还在婚礼上丢下她跑去找袁瑞可了?!兄弟,这件事我想吐槽你很久了,之前是和荣欢不熟,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但是现在——好吧我不说你,但是你还不是尝到作死的恶果了?那时候脑袋里面的水,都是现在流下的泪……”
  又一次遭到死亡视线的凝视。
  邵崇杉识相地转回正题:“你那个时候那样对她,荣欢生气有什么不对?你对袁瑞可表现得那样深情,她觉得你不喜欢她放不下袁瑞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有你平时——”
  邵崇杉想了一下纪清河的行事风格,有些绝望。
  他委婉地说道:“你跟荣欢的相处,应该不是很顺畅吧?我觉得换位思考,她不相信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了我们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你没有错,但是你这性子和行事风格真的需要好好改一改,不然你们两个真的就要完了。”
  纪清河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里还拿着半瓶酒。
  他深深地低着头,邵崇杉看不见他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正想着他是不是喝醉了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他微哑的嗓音想起,竟然有些委屈地味道:“我知道我之前错了,可是我明明都跟她道歉了,她为什么还是不原谅我,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我……”
  邵崇杉张口就道:“肯定是你之前的道歉不够有诚意,要不你再试一次?”
  “没用,都是借口……她根本就是不喜欢我,她喜欢郁扬,喜欢云鸣,就是不喜欢我……”
  他声音很含糊,邵崇杉没听清,有些疑惑。
  谁?除了云鸣还有谁?
  疑惑了一下,他也没多在意。
  没心思多注意。
  因为纪清河这样子,可稀罕了,像是受了委屈想要哭的小孩子。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作死的心,拿起手机飞快地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见纪清河没反应,又忍不住开了录像功能。
  一边将短小的录像加密保存,邵崇杉一边在心里念叨,有了有了,这个就是免死金牌了,等纪清河清醒要是想对他下手,就可以拿这个出来威胁他。
  但是到底没忘记正事,他还是很关心兄弟的:“荣欢说要跟你离婚,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次……”
  “她想都别想!”纪清河猛然摔了瓶子,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