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三教九流
  他对我的好并不在意,还很客气的对我道别,“东西已经送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
  我冲他轻轻挥手,“再见。”
  他撑着伞,沿着姥姥门前的小道,很快便消失不见。
  除了怕光和走的较快之外,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呢……哦,还有,他似乎没有影子!
  我拿着盒子跑回到屋里,藏了一圈都觉得不放心,最后索性将它放到了床头下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下山,刚吃罢晚饭,我便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
  里面有几十根细细的香,还有两块精巧的黑色火柴。
  我将火柴装进口袋,又取出一根香藏在袖子里,准备出门时却被姥姥拦住。
  “又去哪儿?”
  “吃撑了,出去转转。”
  “等下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在附近玩,你有事的话,在家叫我一声能听得见。”
  说完我便从她胳膊下钻了出去。
  姥姥家东边,是一片荒坟,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埋的又是什么人。算是清明节,也没有几个人前来祭拜。
  坟头杂草和松树都长的郁郁丛丛的,大白天看起来也是阴沉沉的全是树荫。
  两边人想要办事的话,通常都会选择从旁边绕一圈,很少有人敢从间横穿。
  小孩子大多是不害怕的,以往我便经常和小伙伴们儿在这里玩耍。
  可是现在,同龄的孩子都学去了,回来也要写作业,没几个像我这么清闲的。
  姥姥说了,等妈妈这次回来,跟她商量送我学的事。
  五月天是最舒服的,白天不热晚不冷,算有风,吹起来也是暖暖的。
  月光柔柔的,仿佛在万物蒙了一层白纱。
  我找了一小片矮坟,在草地盘脚坐下,找出袖子里的香,点着了插在地。
  天的星星多极了,好像都被水洗过一样,干净分明的镶嵌在蓝色夜幕。我将手指交叉,放在胸前,闭眼睛,做出同外婆香时的动作。
  “小鱼儿,你这是做什么呢?”用人用手指轻轻点了下我的鼻子。
  “嘿,你来啦,坐,坐儿。”我拍着屁股旁边的草地,他挨着我坐下来。
  他弯着眼睛,“我猜,你是有事想问我?”
  “你猜对了!阿离,你跟我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离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道:“人类死后,通常会在幽冥界接受审判,然后被送往两个地方:九泉、九狱。一般的人,会分留在九泉,而恶人则会被谴往九狱接受惩处。五百年后,他们便被送入新的轮回之。不过还有一种人心愿未了执意根深,对尘世仍有眷恋,拒绝前往幽冥界。他们在阳间游离久了,一部分会化为游魂,另一部分则会逐渐迷失本性,成为行尸走兽。”
  我睁大眼睛,“所以……我二舅姥爷他是最后一种?”
  难怪昨晚我觉得他行迹古怪,开始不由分说的拖着我走,后来见我哭,便渐渐理智了些。
  阿离点头,“没错,那天我跟随白幽暗夜前往他家的时候,他魂魄已经自行逃走了。”
  “你和那两个怪叔叔,是幽冥界的人?”
  “小鱼儿,你真聪明。”
  “那个驼着尸体的怪牛是怎么回事,也是你们幽冥界的吗?”
  “不,那是妖界的敛尸兽,专门收集这些这些行尸走兽,然后用它们身的怨气来提升自身妖力。”
  “妖界?”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一下子被颠覆了,原来除了幽冥界,还有一个不为人类所知的妖界!
  “是的,以前妖界跟我们算是有些交情,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最近一百年里,他们首领更替频繁,属下也四处流窜,给幽冥界增添了不少麻烦。”
  我抓住他的手,“那我二舅姥爷现在哪儿?”
  阿离扫了一眼我的手,很快将视线移开,“还留在幽冥界,不过呆在阳间太久,现在神智已经失了大半,没办法正常跟人沟通了。”
  我呢喃,“二舅姥爷是个好人,没做过错事,应该会被送到九泉去吧?”
  阿离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垂下眼眸,淡淡道:“幽冥界的判官都很公正,不会冤枉好人的。”
  听他这么说,二舅姥爷似乎会被送到相反的地方去……
  “小鱼儿,每一次生命的终结,都是新的开始,你没必要为了他们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你知不知道他老人家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可能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我低着头,默默的拔着脚下的草芽。
  阿离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我旁边。
  虫儿在草丛里吱呀吱呀的唱着歌,不远处传来姥姥的叫喊声,“乖乖,回来睡觉啦。”
  我扬声道:“来了!”
  慢吞吞的站起来,看着他,“阿离,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要回去了。”
  他盘脚坐在地,弯着眼睛,冲我轻轻摆摆手。
  “你不走么?”
  “我再坐一会儿,回去吧。”
  我走了几步,回头,正好看到他笑眯眯的眼睛。
  他独自坐在坟堆里,脚边的那根香,已经烧掉了大半,袅袅轻烟将他身影笼罩着,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孤伶伶的。
  “阿离,我明晚可以再你玩吗?”
  “当然!”
  回到家后,姥姥见我无精打采的,有些紧张,“在外边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我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姥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二舅姥爷年轻时的事儿?”
  “好!”姥姥用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你二舅姥爷年轻的时候啊,长的特别好看,家世又好,所以眼光特别高,一般姑娘都看不。听说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家里又不同意,生生把两人给拆散了……”
  我好的插话,“为什么不同意?”
  姥姥说:“因为那姑娘是个唱戏的,那时候不现在,戏子属于三教九流的行当,正经大户人家都看不起。”
  不知为何,我耳边竟又幽幽响了井里头的那个女声。
  “一足失成千古恨,再要回首百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