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一路都没见到人,阮久不敢骑马,怕引人注意,只是牵着马快步地跑。
  他弯着腰,躲在马肚子后边,因为天黑,因为紧张,还有一点儿难过,他跑错了路,耽搁了一阵子。
  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没见到萧明渊安排的人,却见到了鏖兀的士兵。
  他们就像一堵铁墙,不远处立住,挡住了阮久的去路。
  阮久牵着马回过头的瞬间,夜风迎面吹来,吹动赫连诛手中火把的火焰。
  火星四散。
  赫连诛没带多少人,光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就足以让阮久十足惊慌了。
  他……他给赫连诛下了药的,不伤身体的、一点点蒙汗药,足够赫连诛一觉睡到明天中午的。
  他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阮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翻身上马,却不想匆忙之中没握紧缰绳,又踢疼了马匹,他随手牵来的马匹,竟然抛下他逃走了。
  阮久站在原地,看这赫连诛,再往后退了一步。
  他当然看不见,赫连诛抓着火把的手,随他每后退一步,就握紧一分。此时赫连诛的手上青筋暴起。
  阮久简直欲哭无泪,他才逃出来不到一刻钟。
  *
  直到被赫连诛用腰带绑住双手,像扛猎物一样扛回去的时候,阮久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是亲眼看着赫连诛喝了酒的,他还喝了两壶,怎么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重新回到皇帐里,赫连诛把阮久丢到他离开时坐的位置上。
  “你不是去帮我拿醒酒汤吗?醒酒汤呢?”
  “我……”阮久被绑着双手,蹬着脚往后退,被他眼底暴虐的神色吓得开始语无伦次,“没醒酒汤了,我出去……摘菜……采药……”
  赫连诛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脑袋:“梁国与鏖兀的婚礼,都有个最要紧的事情,你没做完这件事情就想走,怎么能算是成亲?”
  “啊?”阮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这回赫连诛一口就把他还没愈合的唇角伤口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阮久吃痛,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疼”,赫连诛同他分开。
  “那你咬我,你咬我。”
  阮久摇头:“我不咬,我不是狗。”
  赫连诛问他:“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你是不是为了给梁国报仇,才来和亲的?”
  赫连诛把他翻过来按住,每问他一句,就打他一下。
  “我给你挑孩子的时候,你跑去找萧明渊。”
  “我在路上追你的时候,你还是去找萧明渊。”
  “我都穿着喜服在这里等你了,你还要去找他,还要去梁国。”
  “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梁国故意派来折磨我的?”
  阮久平生没被人这样打过,就算是他爹教训他,从来打的都是手板。
  哪有……哪有……
  偏偏阮久被绑着手,动弹不得,只能趴着任打,连辩解都说不清楚:“我又不是故意……我都跟你说过了……”
  赫连诛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提起来:“你是谁的王后?”
  “鏖兀……”
  “我的。”赫连诛压住他,看着他的眼睛,强调了一遍,“我的。”
  四目相对的时候,阮久看见他眼底不正常的血红。
  他是不是把蒙汗药下错成别的什么?
  偏偏这药还是他自己下的,阮久往后躲了躲,简直是自食苦果。
  第95章
  不单药是阮久亲手给赫连诛下的, 就连这里的布置,都是他自己安排的。
  他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啊。
  红烛已经烧了一半,阮久挪着身子往后退, 一直靠到了墙边, 退无可退。
  赫连诛就像一匹矫健的狼, 只一步就飞扑上前, 紧紧地按住他的腰, 让他动弹不得。
  阮久还想要挣扎一会儿:“赫连诛,说好的,再过一阵子。”
  赫连诛颔首:“是说好了。”
  阮久松了口气。
  因为背对着红烛,赫连诛半边脸都藏匿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你安排这些,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阮久摇摇头:“我没有……准备好。”
  他只是想找一个万全的逃跑法子,顺便又觉得亏欠赫连诛许多,想要补给他一个定礼, 就算是他把赫连诛给定下了。
  等明日中午, 赫连诛醒来,发现他跑了, 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阮久这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错了, 他这样一通弄下来,赫连诛更生气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阮久回心转意, 还要和他红烛前细细叙情。
  结果他把赫连诛灌醉之后,就自己跑了。
  酒力药力, 在阮久眼里, 赫连诛暴怒地要喷火了, 恨不能把他烧化。
  被赫连诛握着腰拖过去的时候, 阮久还只是说那句话。
  “我没……没准备好。”
  他蹬脚, 被赫连诛握住脚踝。
  他抬手,被赫连诛将双手压过头顶。
  他就像是案板上,即将被赫连诛剥皮拆骨、吞吃殆尽的那匹死狼,事到临头还说自己没准备好。
  案板上的要准备什么?案板前面的那个准备好就行了。
  赫连诛确实很纵容他,从通人事开始,就在等他准备,可阮久总是没准备好,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牵绊住他的手脚。
  如今他不想管这些事情了。
  没准备好就没准备好吧,反正他准备好就行了。
  赫连诛有时觉得,他简直是鏖兀最没出息的男人,别人家十四五岁儿女双全,夫妻和睦。而他,分明是自己家的王后,他竟然还动不得?
  这是什么道理?
  他怕老婆,事事都听老婆的,结果老婆还是要走。
  他就是鏖兀最没出息的男人。
  赫连诛还有些赌气,伸手去拽阮久腰边的系带。
  阮久扭着身子躲开,从他手底下逃走了。
  “赫连诛……”
  在几次赫连诛看来毫无作用的挣扎反抗之中,阮久却耗尽了自己的力气,他抬眼看赫连诛时,眼中水波流转,脸颊绯红,眼角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怪可怜的。
  “没准备好……”
  他还是那句话,赫连诛把他翻过来,拍了他一下。
  “比我大三岁,多了三年准备,你还没准备好。你还要几个三年?”
  阮久扭头看他,羞得要哭了:“你别这样打……”
  赫连诛被他通红的眼睛看得一顿,阮久还以为他是酒醒了,良心发现了,却不想下一刻,赫连诛就钳着他的下巴,把他拽过来了。
  赫连诛对这种事情还不太熟练,就算他经常拉着阮久索要亲吻,但是这么不配合的阮久,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然后阮久咬了他。
  赫连诛觉得,与阮久鲜血里的甜味不同,他自己的血,尝起来就怪腥的,又腥又臭。
  这下阮久该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骨子里淌着腥臭血液的人。
  偏偏阮久没有遂他的意这样想,还因为咬了他,有点慌张。
  “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诛心情颇好地捏捏他的后颈,像抓住一只小动物。
  “都还没开始动你,哭什么?”
  阮久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还傻乎乎地发愣的时候,赫连诛上前,吻去他挂在眼睫上、还未落下的泪珠。
  温温热热的感觉一触即逝,阮久还在发愣的时候,赫连诛就把他被绑着的双手解开了。
  “你总是这样娇气。”赫连诛的拇指在他的手腕上摩挲了两下,“才绑了没多久就红了。”
  阮久还以为这次的释放,是因为他说的话有作用了,赫连诛良心发现了,下意识要缩回手,手却又被赫连诛按住了。
  可爱,他从刚才开始就只会说两句话,一句喊赫连诛的名字,还有一句是“没准备好”,这两句话能有什么用?
  第一句火上添油,第二句赫连诛充耳不闻。
  赫连诛按着他的手,挑起他的手指,让他把手指搭在自己的衣裳系带上。
  原来是为了这个,赫连诛才松开他的。
  手指勾着系带,阮久一往回收手,原本不想,现在也解开了赫连诛的衣裳。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的,那时赫连诛喝醉了,他还帮赫连诛擦干净身上的水,可是现在,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