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心惊胆寒
  细数东西六宫的一宫之主, 庶妃石氏若是生子,是有高达九成的可能性会交给和妃佟氏抚养。
  只是……佟家为什么不能有皇阿哥?
  “为什么佟家不能有皇阿哥?五贝勒不是纯懿皇贵妃的养子?”庶妃石氏不解的说道。
  这年头义子、养子都是可以当做亲儿子的, 义子、养子也是能继承家业。
  绿柳摇摇头, 随后又有些迟疑道:“奴才听以前在皇宫当差的老人说,似乎是孝庄文皇后说的, 皇上没反对。奴才虽然不能保证这消息是真是假, 但翊坤宫这些年来, 也就只有五贝勒、六贝勒和八公主平平安安出生, 不过那六贝勒也是在五贝勒被纯懿皇贵妃抱养后, 袁贵人生八公主的时候也异常艰难, 另外八公主出生的时候, 五贝勒还没被封贝勒。”
  【那个时候五贝勒还没被毁容, 还没有被绝了上进之路】绿柳想说得其实是这个意思。
  孝庄文皇后,纯懿皇贵妃,五贝勒……
  庶妃石氏没有再问, 只是在心里暗自的琢磨着。她不傻, 这两人,一个是皇上敬重的皇太太,另外一个是皇上青梅竹马的表妹, 她不能也不敢牵扯到这两人身上, 而且死人有什么好牵扯的。
  再想到皇上亲生母亲孝康章皇后在康熙二年就英年早逝,纯懿皇贵妃在孝庄文皇后前面薨逝……庶妃石氏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和妃娘娘抚养一个阿哥,所以才会对我提前下手。”庶妃石氏连忙转移话题。
  绿柳点点头, 然后又迟疑的说道:“只是小主,这都只是奴才浅薄的一个想法,不一定是真的,说不一定就是奴才想错了。”
  庶妃石氏表面上不说话,其实心里是信绿柳的话,要是以前她还能骗自己说是后宫其他人的嫉恨,可高氏却偏偏平安生子,听说十五阿哥甚是健康。自己小产,庶妃高氏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那肯定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幕后凶手的范围可就大着了。
  佟家这些年来得罪的人太多,就是庶妃石氏也有所耳闻,而和妃,暗地里嫉恨她的人也不少。而且作为翊坤宫的嫔妃,庶妃石氏可是知道和妃和佟家关系可没有外界传闻中那么密切,甚至于还隐约有些敌对。
  见不得佟家好的人太多,见不得和妃佟氏好的人也不少,甚至于皇上……
  庶妃石氏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作为一个从江南经过了万里挑一,在N多美人里杀出重围的女人,庶妃石氏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倒下,同时她心里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野心。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些皇上南巡带回来的汉女,除了家世外,总体而言哪一方面都是强过满蒙汉军八旗贵女的,除了因为年老色衰外,还真没有几个会长时间失宠,毕竟能让皇上带回京城就表面皇上对其有几分喜欢,就算一时失宠,这些人也很快会努力复宠。
  庶妃石氏之前那副模样,一方面的确是真伤心,毕竟那很有可能会是一个小阿哥,一个自己未来的依靠;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庶妃石氏在故作姿态,试探的不单单是皇上的态度,还有其他人,后妃,她身边的奴才,她身后的势力等等人。
  现在她试探出来的,结果却让她心惊和胆寒,原本有些被皇上的宠爱弄得晕飘飘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庶妃石氏抿了抿嘴,沉默不语,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恨皇上,不能!
  恨和妃,不敢!
  恨将她分配到翊坤宫的贵妃?
  可当年庶妃石氏入住翊坤宫的时候,和妃还不是和妃了,而且也没入主翊坤宫正殿,还在启祥宫配殿窝着了。庶妃石氏就算是在不喜压在她头上的女人,也要承认这点上,贵妃没什么错。
  可就这么自认倒霉了,庶妃石氏又不甘心。
  而且还有一个她不愿意去想的问题,如果,如果下一次她有幸怀孕,会不会再一次的因为和妃……
  嗯,庶妃石氏对自己复宠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主,药要凉了,您先趁热喝了吧!”绿柳看向一旁的药碗说道“奴才听说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传了话,让他们好好医治小主。”
  庶妃石氏听出来了绿柳的言下之意。
  在皇宫有很多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比如皇上的贴身奴才梁九功,除此之外还有敬事房的总管、太医院的太医等等,都是那种能关键时候要你“命”的人。
  庶妃石氏其实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心情不好,有些古代宅女特有的“体弱”,躺着不想动弹,窝床养着可以,但下地也能活蹦乱跳。这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太医不可能不知道,庶妃石氏这种完全可以说是在“装病”了,要是太医因此受到责罚,人家肯定会恨上庶妃石氏,日后进行报复。
  千万别低估别人的小心眼,尤其是在皇宫这种地方。
  “端来。”庶妃石氏说道,随后伸手接过了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贵妃都发话了,她不能不好起来。
  只是,心里却被刺了一根刺……
  ***
  皇上五月回京,回京后就是十三阿哥胤禄大婚,因为六月初皇上就要去巡塞外。
  大婚仪式和其他阿哥大婚一样,大婚前的晒嫁妆环节,曹佳氏也没丢脸,算不上皇子福晋里最丰厚的,但也谈不上最寒酸的。但即便是如此,看不顺眼曹家得宠的人,依然能找到吐槽点进行吐槽。
  大婚后的第二天,十三阿哥胤禄领着新鲜出炉的十三福晋曹佳氏四处请安,因为他养母只是宣嫔生母是庶妃的原因,所以给皇上和皇太后请安后,就来了永寿宫。
  应下了新人的请安,诺敏笑着将见面礼交给曹佳氏,笑道:“本宫以前还在说羡慕曹老夫人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女,羡慕不已,没想到竟落到了身边来。”
  “贵妃娘娘谬赞,妾担当不起。”曹佳氏害羞且谨慎的说道。
  要是其他娘娘夸她,她还能信两分,可这位娘娘?
  倒不是说贵妃娘娘哪里不好,或者是要骗她之类的,实在是她三个儿媳妇都各有各的好,尤其是三福晋,那更是生了三个嫡子还通通养大的彪悍存在。
  而且更让人羡慕嫉妒恨异常牙痛的是,三福晋不是善妒的人,三阿哥也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种,理郡王府后院也有小妾怀孕,却通通不争气的生的全是女儿。前不久三阿哥的格格西林觉罗氏和侍妾谢氏怀上了,但大家私底下都说两人怀着孩子瞧着还漂亮了几分,八成肚子里还是一个女儿。
  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珠玉在前,她这个才嫁进皇家的而且家世很差的皇子福晋,能入贵妃娘娘的眼才怪。
  多半是客气话,听听也就罢了。
  想到三福晋,就免不了想到三福晋的三个嫡子,曹佳氏对此是非常羡慕的。
  在指婚下来后,整个曹家都高兴非凡,跪地叩谢皇恩,但事实上作为当事人的曹佳氏内心是既高兴又担心的,以她的家世被格外开恩抬旗成为皇子嫡福晋,绝对是做了十八辈子的好事才有的奇迹,高兴是高兴,但前面可有一个六福晋做例子,曹佳氏也担心自己不了六福晋的后尘。
  因此曹佳氏和母亲曹李氏私底下说悄悄话的时候,谈过,她不想步六福晋的后尘,就一定要生下嫡子来,江南那边祖母曹孙氏给她的信里也是如此叮嘱她的,一定要早日为十三阿哥诞下嫡子,这样她嫡福晋的位子才能稳固,不然也就一大号管家媳妇而已。
  做皇家媳妇,是荣耀,但也亚历山大,曹佳氏还没嫁进来就有很大的压力,如今嫁进来后,压力更大了,只希望自己的肚子能争气。这年头女子最大的本钱,除了家世容貌外,就只有肚子了。
  许是因为家世低,也行是因为曹孙氏给孙女特别培训过,曹佳氏嫁进皇宫后不但没闹出什么笑话来,反而是十分规矩稳妥。
  曹佳氏和宣嫔以及庶妃王氏到底相处的如何,不知道,但表面上来这婆媳三人倒是融洽,也没和十三阿哥胤禄闹出什么笑话来,只能让人感慨一句不愧是曹老夫人亲手教导长大的。
  曹佳氏嫁入皇家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来,事实上自从八福晋以后,嫁入皇家的儿媳妇都没整出幺蛾子来,以至于八福晋被反复拧出来做反面教材。其实老实说这事上八福晋挺冤枉的,真硬数,是找不出半点八福晋不敬良嫔的事来,八福晋的行事作风都在宫规范围内,可就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瞧不起良嫔。
  十三阿哥胤禄大婚后,皇上就去了塞外,别的大事都没有,唯一让人瞩目的就是,就皇上在宫里短短大半个月的世界,庶妃石氏就复宠成功,然后跟着皇上去了塞外,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和警惕。
  只能说,还好庶妃石氏是汉女,也还好皇上年纪大了,不然有些事情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