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尾声
  有了孙二狗的情报,打太原也异常顺利,黄一清在南面放火佯攻,吴千离和吴峰匆匆忙忙赶往南面,可是固原总兵却领着援兵直奔太原城东面,打了东面一个措手不及,定远侯更是率领底下威海卫四千余人直接从西面长驱直入。
  不过也就是四天时间,太原城就守不住了。
  恭王其实已经隐隐从找不到韩止那一刻起就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失败,可是当失败真的来的这么快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的在心里演练过,要是真的有一天朝廷的人攻进来了他该怎么做,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的是死。
  除了死,任何一种结果都足以令他生不如死。
  他甚至其实连上吊用的白绫还有毒酒都准备好了,可是等到外头人声鼎沸,他却又忽然不敢死了,毒药其实就在毒酒里,他只要仰头一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必再忍受失败的屈辱。
  可是他做不到,当初不会死的口口声声不怕死,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可是真正等到快死的时候才知道是有多想活,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他要是收手早一点的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当初他要是没有逃出京城,没有勾结费战他们杀了锦衣卫,到时候顶多也就是被削减护卫,仍旧能在封地当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就是因为走错了一步,之后每一部就都是错的了,到现在,连想回头都成了奢侈。
  他捧着脸痛哭起来,直到定远侯领着人踢门进来,他也没直起身子。
  实在是没勇气把去死,他嚎啕大哭,喊了定远侯一声侯爷。
  定远侯也不知道为什么恭王最后会成这个模样,他还怕恭王会以死殉城,到时候抓不到活口,谁知道恭王根本就不敢死。
  他看着桌上摆着的白绫和毒酒,还没来得及冷笑,恭王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侯爷!您告诉父皇,我.....我是个不孝子......我以死谢罪了......”
  定远侯看不惯他装模作样的丑态,轻轻抽出腿,亲自把恭王扶起来交给了黄一清。
  京城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京城金河岸上鑫种了一批垂樱,如同柳树一般伸展枝条几乎垂到了水面的樱花四处飘舞,几乎把金河染成了粉色,叫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与此同时,好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回来。
  常首辅正亲自念捷报给建章帝听,脸上也挂着微笑:“崔总制和镇南王定远侯后发制人,短短四月间就转弱为强,接连攻下庆州府、荆州和太原......”一面又忍不住感叹:“连鞑靼太师也查现在也已经在我们手上,实在乃天大的喜事!”
  一众朝臣都松了口气,最近半年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前几个月更是急的差点抹脖子上吊,京城不少小官都动过收拾东西逃难的心思,现在尘埃落定,不由都觉得雨过天晴,现在见常首辅说这话,都忙着山呼万岁。
  建章帝也心情大好,还特意让礼部和太常寺拟个章程,派个大臣出使鞑靼,跟鞑靼王庭说一声此事。
  宋程濡下朝的时候正好听见宋珏跟宋仁提起这事儿,见了宋仁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难不成这差事......落到了你头上?”
  宋仁连忙摇头:“倒不是落在了儿子身上,只是儿子要帮忙选使团人选,这人选实在不好选。现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多的是人来送礼托关系不想去了。”
  现在还打着仗呢,众人都对这差事望而生畏。
  宋程濡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尽管答应他们,这使团是去不成的。”
  宋仁忍不住有些奇怪:“才刚珏哥儿也这么说,怎么就去不成?”
  宋珏见宋程濡点头,就跟宋仁解释:“王庭跟也查的关系向来不是很好,这回也查出兵,王庭基本上就没搀和-----这之前舅舅送回来的奏折上就说了。现在也查又打了败仗,人又成了阶下囚,也就是能拿来威胁威胁也谈了,可也谈根本不在乎也查的死活,所以也查不过就是个鸡肋,恐怕舅舅拿他另有他用,用不着把他送回鞑靼去。”
  宋仁叹了声气:“这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紫荆关那边河北西路的都赶到了应付的也极为吃力,也不知道殿下和小宜征粮顺不顺利。”
  要是不顺利,西北那边还没稳多久恐怕又要乱起来-----那边可是整整二十多万士兵们要吃要喝啊!刚经过战乱,百姓们本来就缺衣少食的,要是没的吃,士兵们恐怕就容易哗变,一旦哗变......
  说起宋楚宜,宋程濡的眉毛也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回了后头宋老太太却忍不住提起来:“眼看着叶二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小宜那边怎么还是没消息传回来?论理来说也都两个多月了,不管怎么样总该有个信才是......”
  宋老太爷对着宋老太太就没那么多瞒着的,见向明姿也眼巴巴的看过来,摇头叹气:“江南那边上了好几封说艰难的折子,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推说没钱。”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江南官场向来暗无天日,这帮子人自己肥了就不管他人死活,要从他们手里拿钱,难。”
  向明姿就不由急了:“那怎么办?之前我听大哥说,恐怕还不止是拿钱难......”她有些害怕,不自觉的捂住了小腹:“听说往年也有钦差往江南征粮的,可是横死的不在少数,最后就算是锦衣卫去查也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扬州弊案的事能闹的这么大的缘故,江南官场官官相护利益链实在牵扯太广了,早就捆成了一股绳,一人出事就能牵出一大串来,因此他们动些手脚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