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织田作之助
  纠结良久,最后男孩迟疑地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僵硬地投进了前方黑暗的小巷。轻轻皱了皱鼻头,里面好像有不怎么美丽的气味……男孩在路口踌躇。
  有人来了!
  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男孩浑身炸毛着后退,紫色瞳孔盯住发出声音的地方,喉咙里下意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虚张声势的警告。
  “我没有恶意的~”被故意踢走的小石子滚入墙角,穿着风衣的红发男人踏进了这片污秽的地方。
  将举在头侧的双手又升高了几分,织田作之助作之助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温和无害,直到感受着面前的幼崽放松了些,这才说道,“夜晚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小孩子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紫发男孩没有吭声,依旧戒备地看着他,只是原本微弓的后背松懈了几分。
  “要我送你回家吗?”织田作之助作说话的同时试图靠近幼崽。
  “!!!”男孩浑身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目光注视着男人一步一步靠近。
  是很强大的人吧……要逃走吗?男孩艰难地运转着并不灵光的脑子,眼珠像是年老失修的的机器“咔咔——”地转动。
  前面?男孩的目光触及面前的人可怕的眼神,像是触电般慌乱地收回,余光瞟见了左边矮了一截的墙头,就是那里了……逃出去!
  男孩倔强地向那边跑去,气势如恒。
  “等等——!”织田作之助靠近的动作一顿,随即无奈地加大步子跑去,轻松地跃上墙头,皮鞋在奔跑的途中发出“哒哒”的声响。
  五指向前,那片衣角近在咫尺——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看就营养不良的男孩一个踉跄径直从墙头栽了下去。
  织田作之助轻啧了一声,纵身跳了下去,身影飞旋,将男孩接了个满怀。
  感受着这孩子的重量,织田作之助叹一声,好轻啊……
  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孩子,织田作之助抿唇,总之,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吧……
  织田作之助抬头望望天上挂着的血月,横滨的晚上,是真的不太平啊……
  目光跃过墙头移向后方的小巷,织田作之助换了方向前行。
  *
  “hi~你醒了吗?
  “弟弟醒了吗?”
  “要叫哥哥啊~幸介!”
  “才不要!我才是哥哥!他才是弟弟!”
  “喂喂,一看他就比我们大吧!”
  “喂!你说!是不是你比较小!!我才是哥哥啊!也要叫我、欧、尼、酱!知道吗!?”
  幸介满脸不服气地盯着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男孩,明明就差不多高嘛~怎么就这样确定自己比较小?
  恰巧醒来的青酒:!!!
  才醒来朦胧无神的目光刚好和幸介的目光对视,青酒听到这个问题,慢半拍地反应到,好像、我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总算醒了!!”身边另一个女孩子咲乐欢呼,然后开心地拍拍幸介的肩膀,一路小跑出去,“好好照顾哥哥哦!我去找作之助!”
  “哎?!我才是哥哥啊!等等……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幸介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孩投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顺着血管涌向全身。幸介偷偷咽了口唾沫,该不会是,因为说他是弟弟所以生气了吧?——新哥哥的脾气也太差了吧!!
  不知不觉就屈服了呢?幸介……
  被青酒目光凝视的幸介悻悻然抬起了手,摸摸后脑勺,有些害羞地说道,“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欧尼酱。”
  青酒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幸介堪比蚊子大小的声音。
  总之,跟着模模糊糊的记忆走,叫欧尼酱是没有错的吧!
  幸介:???
  “看来幸介和他相处地很好啊!”织田作之助左手小姑娘、右手牵着小男孩走了进来,目光看向已经半坐起来的紫发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昨天晚上遇见的人……看着已经换好的新衣服和柔软的被子,青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头柔软的紫发乖乖地贴服,唯有头顶一撮小呆毛坚持不懈地挺立。
  只是听到问话后,青酒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青……酒?”青酒迟疑地吐出一个名字,然后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青酒!”
  “青酒?乖孩子,我是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放开牵着小男孩的手,摸了摸青酒的头顶,将一头的短发揉得更加奇怪之后,目光才从那根坚强挺立的呆毛上移开,若无其事地说,“青酒要一起下去吃咖喱饭吗?”
  直到男人的手离开头顶,青酒下意识屏住的呼吸才放松开来,双手抱住头顶,仿佛触碰到了刚才还在的温柔,但是感觉不太一样……青酒自己把头发揉得更加奇怪了。
  “要吃。”青酒抱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本来想点头的,但是发现抱着头再点脑袋有点奇怪,才放下手吭声的,抬眸仰视着面前的男人,嗯,很温柔。
  凭借自己奇奇怪怪的直觉,青酒下床直接挤开了围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男孩,然后认真地将自己的小手塞入了织田作之助的大手中,一本正经地说,“牵手,一起去。”
  “喂!你……”莫名其妙被挤开的优捏捏自己空空的手掌,有些愤怒地看着挤开自己的人。
  幸介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个新哥哥?不对、新弟弟?啧,幸介纠结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想到,这个青酒好像不太对,还是让着他一点吧!
  顺利被好心人牵住了手,青酒仰头看着男人的脸,想了想,低头思索了一下,不甚熟练地勾了勾唇角。
  yi,不用镜子也知道这个笑容有多奇怪……
  青酒有些丧气,不过很快就再次进行了尝试,微笑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自己应该很擅长的才对。
  唇尾先向上弯,而后整个唇都跟着晃出了优美的弧度,中间的唇珠小小圆润,且青酒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时若隐若现更加了几分美好。
  果然,这个笑容很完美,青酒内心默念,毫无波动的内心首次泛起一些波澜,男孩有些小得意,因为他看见了织田作之助左手边那个穿裙子的男孩子喜欢的表情。
  于是青酒牵着织田作之助的手乖乖转头,对着身后抱在一起的两个小男孩说,“欧尼酱,一起去吧。”附带一个临时抱佛脚练出来的完美笑容。
  bingo——
  正中红心!
  幸介和优瞬间涨红了脸,新弟弟也太好看了吧!!!
  不过两个照面就缴械投降的两个孩子拉着彼此的手,异口同声地点头,“好啊~弟弟!”
  “ma~看来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啊。”织田作之助一直注视着青酒,直到事情发生后才淡定地点点头,然后招呼道,“不过去吃饭之前,青酒要把鞋子穿好哦。”
  织田作之助已经发现了青酒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想起前几天才结束的战争,经历了那种人间地狱,或多或少的不正常,织田作之助已经能够淡然对待。
  反正是个孩子啊……孩子是最无辜的。
  青酒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脚丫子,五根脚趾甚至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下自己羞涩地蜷缩起来,紧紧地抓着冰冷的地面。
  忘记了……青酒有些懊恼地想到,要是不注意身体的话,一定又会有人生气了……
  “这里这里!”幸介咋咋乎乎地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拿了过来,摆在了青酒脚边,然后起身插着兜偷偷瞄新弟弟。
  慢一拍的优懊恼地也跟了过来,好狡猾啊幸介,他也想得到新弟弟的感谢啊!
  “谢谢。”青酒乖乖地点头,他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地露出笑容了。
  青酒动动脚丫,他的动作并不灵活,就像是很久没有使用的机子再度重启,身体并不能跟上脑子的动作,再说了,之前自己并不是这样活动的。
  将脚拢进拖鞋里,青酒恍惚地想起,之前自己应该是被人拿在手中挥舞的才是?青酒将迷茫压下,现在,好像应该去……吃饭?
  青酒期待地抬头看向织田作之助。
  “咳——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就算是织田作之助,面对那孩子布灵布灵暗自闪着光的眼睛也很难抵抗啊。
  *
  楼下是一家小餐厅,老板是个很和气的大叔,据说能够和织田作之助作之助建立起友谊,全赖老板能做出一手让人能把舌头都吞下去的咖喱饭。
  心地善良的老板也是帮助织田作之助照顾五个孩子的帮手,毕竟餐厅阁楼上的房间,就是偌大的横滨里,孩子们唯一一点小小的生存空间。
  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五个孩子了,织田作之助望向乖乖拉着自己手掌的青酒,让老板再添一份素咖喱饭。又看了看青酒瘦弱的身子,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再添了一杯牛奶。
  “昨天捡来的孩子醒了吗?”老板笑呵呵地和织田作之助和青酒打了个招呼,“是个瘦弱的小孩呢,看来要多吃点,争取把肉长回来啊。”
  青酒下意识对掌勺的人充满好感,嘴角向上翘起,本来蒙了一层阴霾的紫瞳里闪着的光明亮了几分,青酒认真说道,“我会的!嗯……多吃点!”
  小脑袋一本正经地点点,然后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老板……手里的锅。
  “哈哈!乖孩子乖孩子!”老板开朗地笑笑,于是织田作之助就看见老板大方地再多加了几片鸡肉和咖喱,嗯,素咖喱饭……
  突然挂在餐馆外的风铃“叮叮”地响了起来,风吹动丝带在半空中萦绕,离门最近的小女孩探头向外望去,看见来人后一下子蹦了起来,紧接着剩下的四个小孩也跟着慌慌张张向楼上涌去。
  青酒咬着勺子,不解地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