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
  百里泽听闻遥珈说思念她心中也是十分的开心,抱紧遥珈的手又收紧了一分,“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遥珈猛地却离开百里泽的怀抱,瞪着他道:“下一句你是不是就要说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百里泽捏着遥珈的腮帮子好笑的看着她道,“不,下一句是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早相识。遥珈这辈子唯一让我值得快乐的事情就是爱上你,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当时我就觉得此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不得不说百里泽说的情话的确是感动到了遥珈,可是同时心中也像是被生生凿穿了一样的痛,遥珈怕眼睛会把自己内心的情绪泄漏出来连忙又躲回百里泽的怀中,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放手。
  百里泽爱宠的摸着遥珈的头发,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她发上的清香清晰可闻,“没有见你的这几日日日相思,做事的时候回想着你在做些什么,吃饭的时候回想着你吃了饭没有,到入夜的时候又在想着你睡了没有,想去见你又怕打扰到你睡觉。杭遥珈你知道吗,这几日我满心满脑的都是你,因为你害得我都无法专心致志!不过只要一想到以后我们来日方长,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能够厮守在一起,就觉得这些日子的相思都是值得的。还有我已经同朝阳说了以后会安排好她们母子,然后就带着你离开。”
  遥珈觉得突然眼眶就有些发涩了,似乎有什么液体要从眼眶中流出来连忙用手去擦。
  百里泽看到她的动作赶忙放开她,一看遥珈的眼眶都已经红了就知道她哭了,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遥珈破涕为笑道:“我哪是哭了,我这是喜极而泣,被你感动的落泪了!不过你告诉了朝阳我的事?”
  看遥珈没事百里泽这才放下心来,又把她给抱住,“没有,是她自己猜到的。你再等我些时日,对付百里汾和为你爹洗刷冤屈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在做了,你放心等替你报了仇之后我们就回到弦乐城去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说到这里百里泽又把遥珈给放开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遥珈,“你知道吗你以前在弦乐城的院落我让嬴沧把它给买下了,我还亲自在院子里开垦了一片菜园。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呢就负责相夫教子,你说好不好!”
  赚钱养家,相夫教子,这八个字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啊,光想一想都觉得很幸福了,可是不管她最后如何选择她都无法跟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然心中清楚百里泽说的就真的只是一个愿望而已,可她还是带着憧憬之色道:“相夫教子?”
  百里泽捏住遥珈的鼻子又抵着她的额头道:“没错,相夫教子。”
  两人四目相对,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嘴唇相贴。在这个忘情的时候遥珈睁开了眼睛,她要把百里泽的样子牢牢的刻在心里。
  遥珈松开牙关百里泽的舌随之探了进来,遥珈的心猛地一横,将一直藏于舌底的东西送入百里泽口中,等百里泽察觉时他已经将东西咽了下去。
  百里泽随即放开遥珈,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她选择离开之前找他的那夜一般就好像在跟她诀别,而当百里泽与遥珈拉开距离的时候才发现遥珈早已泪流满面。
  “遥珈,你喂我吃了什么?”百里泽的心中有一种恐惧。
  遥珈把眼泪擦干笑着看向百里泽道:“没有什么,就是突然后悔了,不想你知道我还活着就喂你了个无忧蛊,等你醒来你就不会再记得我还活着了!”
  “杭遥珈!”百里泽大力的抓住遥珈的肩膀,“别闹了,解药呢?”
  遥珈再一次被泪水糊了双眼只是还保持着笑容道:“百里泽无忧蛊没有解药,你不会再记得杭遥珈还活在这个世上,不会再记得!杭遥珈早就在虢国侯府那场大火中死了,之后你在北漠,在弦乐城,还有这盛京都没有再见过她!”遥珈已经开始用上了摄魂术催眠百里泽的记忆,让他的生命中再没有与她相遇的场景。
  百里泽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只是一双眼睛猩红,目光好似能杀人一样的看着杭遥珈,在他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杭遥珈不要让我恨你!”
  “你不会恨我的,不会的,因为你不会再记得我还活着。你不记得我还活着就不会得而复失,也不会堕入痛苦的深渊!”遥珈看着昏迷的百里泽喃喃道。
  而这个时候有人进了百里泽的寝殿,“祭司大人我们该走了!”来人是元翼。
  遥珈恋恋不舍的不肯离开,可是也知道呆在这里极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元翼离开了东宫。
  元翼安全的把遥珈送了回去,遥珈才想起来百里泽说话太子妃朝阳似乎也知道她的身份,忙吩咐元翼,“太子妃也知晓我的身份,她应该使用摄魂术就能够让她忘掉的。”
  “您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得了遥珈的命令元翼立刻就又往东宫去了。
  遥珈走到房门外发现房间的灯亮着,她走的时候明明是熄了灯的,连忙快步回到房间,却发现房间里的是连阳。
  “你都知道了?”不用猜想,连阳现在能坐在这里就表明今天晚上她所做的连阳都一清二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连阳没有看她,只一味盯着桌上的烛台,“从那日你见了那个沁园春说书的竹先生然后把自己锁在房中,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了。”说到这里连阳顿了一下继续道,“再接下来几天你都没有出去过,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事了。我就亲自去找了那位竹先生,她才同我说了她昨日跟你说的一席话。凭我对你的了解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选择忘了百里泽的,现在证明了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遥珈站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毕竟连阳没有说错她的确就是不打算解了绝情蛊。
  连阳猛地起身大跨步的迈到遥珈跟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的大吼,“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啊?一个百里泽有那么重要吗,竟然值得你用命去记住他?”
  “我没有疯没有傻,也不是值不值得,而是他是我生命中仅剩的那一道色彩,没有了他我的人生就是一片灰暗。你问过竹先生,那自然也知道倘若我解了绝情蛊那会变成是怎样一副样子,无情无爱如同一副躯壳,倘若是你,你是愿意一辈子做一个无知无觉,没有情爱的躯壳还是愿意生命如同烟花一样即使短暂但至少绚烂过。连阳你告诉我,你会如何选?”遥珈定定的看着连阳。
  连阳抓住遥珈肩膀的手无力的松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倘若是他哪怕生命短暂他也要有滋有味的活着,活的如同一具躯壳永远再无任何情爱就算活一万年那有什么意思。
  连阳就那样无力的,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遥珈的房间。其实他明白他永远都左右不了遥珈的想法,她决定的事这个世界上除了百里泽又有谁能改变,况且如今就是百里泽他都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而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就在元翼再次从东宫返回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了,不久之后龙祁也过来了。并且这次龙祁过来还带了一个大消息,陈贵妃那边终于对周荀出手了。
  本来遥珈已经是心力交瘁了,一听到龙祁说的事这件事立马强自打起精神来听龙祁细说。
  “今夜二更天的时候周荀刚交接完禁军巡查之后便出了皇城,然后就有一路人马暗中跟着周荀。周荀应该是有所察觉所以时刻警惕着,等到周荀离了宫城有些距离了,那跟着他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而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一路跟踪他们到了北街。也就是在北街周荀与对方交了手,虽然他是禁军统领武功不弱,可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慢慢的就落了下风。因为属下看出来对方也是苗疆人,所以就加不敢贸然出手,但又不能真让周荀被他们给杀了,所以只能暗中出手相助让周荀突破重围。”
  遥珈一直静静的听着龙祁说的每一句,没有过多的吃惊,也没有过多错愕,始终就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没有打断龙祁的话。
  “周荀突破重围之后已经是身受重伤,属下便率人劳跟住周荀,终于在一个巷子里我们的人成功把周荀给救下,然后一个人冒充周荀将那些人引到了城外,到时候他会假装重伤落入河中。尸体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就算打捞上来,尸体也早就被泡的辨不出模样,谁也不会知道周荀并没有死。”
  看来她让龙祁一直跟着周荀还是没错的,那日元翼说百里汾等人想要拿下禁军统领一职,虽然说百里汾他们知道这消息被泄漏出去了,可是这最关键的一步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而遥珈也猜到他们要拿下禁军统领一职控制整个宫城,那么他们势必会让周荀先死了。也幸好她让龙祁跟着周荀,否则今天晚上周荀说不定就真的要去阎王那报道了。
  “周荀现在在哪?”这是遥珈听完龙祁的话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绍水镇!就离盛京不远,属下怕这里不太安全,所以已经将他送往了绍水镇,在那里我们有提前就租好了的屋子。”龙祁回答,“只不过他的伤势很严重,他身上的蛊毒我们倒是可以解,但是这伤,一般的大夫肯定看不了!”
  遥珈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人,“你去在长亭那放十支烟火,记住每点燃一只烟火你数十下再点燃另一支,就这样一直到第十支完,然后你就在长亭那边等着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过去找你,到时候你就带他去给周荀疗伤。”
  对于遥珈的话龙祁也没有怀疑,而且周荀又伤势严重,是以龙祁立马就去准备了。
  龙祁走了之后遥珈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双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个百里泽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身体超负荷了,现在还得思索着周荀的事情,还要想着白芷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本来就身体不好,被这些事情一压整个人头疼耳鸣的。
  只是现在这会儿静了下来才发现心中疼的难受,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现在房间就剩了她一个人这才敢小声的啜泣,生命中从来都没有一刻比现在这个时候更伤心绝望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赚钱养家,相夫教子,多么美的一幅画面啊,可是这些她都不能陪着百里泽一起办到了。
  虽然伤心难过,但是遥珈知道她现在还不可以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中。虽然百里泽说他会替她报仇和替她父亲洗脱罪名,但她还是想靠自己做到,不愿意百里泽为了她而冒那么大的险。
  禁军统领周荀失踪第二日也在盛京传散了开来,并且有消息说周荀约莫是被人给刺杀了。
  这消息遥珈也听说了,不过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已经人尽皆知,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散播消息。
  自然,今日一早的朝堂之上最为激烈的讨论就是禁军统领一职空缺,禁军统领不知去向。
  百里汾早已联络好了几位朝臣共同进言希望皇帝能先让人暂代禁军统领一职,而以百里泽为首的人都是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虽然禁军统领暂时失踪,禁军统领一职的确是空了出来,但是还有副统领可以带领禁军。
  最后发言的是百里泽,他等所有人争论完之后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父皇,现在周大统领只是失踪没有找到下落,谁能断言他已经死了。既然生死未卜,那也就可能没死,所以现在并不是重新任命大统领的时候。毕竟禁军统领事关重大,岂能随随便便任命。”
  皇帝对百里泽的话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而且现在朝中大多数人都是百里泽的势力,百里泽说完之后齐齐跪下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
  最后皇帝同意百里泽的看法,并没有重新任命大统领,只让副统领暂时掌管禁军。
  百里汾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如今支持他的人本来就少,不过现在还不是定谁输谁赢的时候,到时候周荀尸体一找到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本来遥珈还想着要寻个借口找谢小白的没想到谢小白自己就来找她了,不过明面上是打着找连阳的旗号。
  再见到谢小白他整个人突然间就好像是变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吊儿郎当,而是多了些沉稳,眉宇间也多了些成熟。若说以前的谢长风还是个贪玩爱胡闹的少年郎,那么现在的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只是这让他长大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有时候遥珈私心的希望哪怕谢小白他永远都是一个贪玩胡闹的小孩子一般,也不想让他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只是成长了。
  连阳把谢小白带到她的跟前便跟主动的就离开了。
  “臭丫头,你这么让客人站在外边是什么待客之道啊!”说的话还是跟从前差不多,只是从前那欠扁的语气遥珈一丁点都没有听到。
  只是他这一出声遥珈才回过神来,连忙请了谢长风进屋。
  谢长风进到遥珈房间随处打量了一下,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连坐的姿势都不一样了,以前的谢长风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刻是安静的,而现在他就真的是在坐着了,莫名的遥珈就有些鼻头发酸。
  不过再怎么样至少谢长风没有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那就已经很好了,遥珈也不会惹得他忆起伤心事。
  “怎么今日想起来找我啊?”遥珈也在谢长风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长风突然情绪就低落了下来闷声道:“臭丫头,怎么办?我查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婧斓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谢长风的话遥珈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躲闪,也幸好谢长风并没有看她所以没有注意到。遥珈自己却是觉得心虚的很,双手紧紧的握住,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给谢长风。如果她告诉了谢长风绝对会拼尽全力与百里淑还有陈贵妃拼个你死我活,百里淑那可是当今圣上胞弟唯一的女儿,陈贵妃又是最得帝宠的,就是当年皇帝都可以为了她而委屈皇后,让皇后蒙冤,这两人无论是谁谢长风都动不得。
  “谢小白,你放心我会帮你查出真凶来的。”我保证一定不会让百里淑和陈贵妃好过。这句话是她在心里跟谢长风保证的。
  谢长风也没想着让她掺和进来,遥珈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他不想让她担太多。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眼下你还是先忙你的事情,今日我过来就是想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陛下是我舅舅我自然会护着他,可是百里汾等人与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遥珈心中感动,在这个时候谢小白还不忘想要帮助她,可是她又怎么好意思在这个时候麻烦他呢,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
  “好啊!到时候我要是开口你可不许放我鸽子。”
  谢长风大拇指与食指圈起来,其余三指竖着向她比了个“OK”。
  遥珈一笑这个样子才像她认识的谢长风嘛,只是以后恐怕很少再能够看到以前的谢长风了。
  到傍晚的时候龙祁又来了,这次过来是跟她说他已经按照她说的在长亭上点了十支烟火,而那人也已经诊治过周荀了,现在周荀也没什么大碍了。
  遥珈点了点头,她也就没有担心过,有那个人出马周荀的伤势能有什么问题。
  “那周荀现在醒了没有?”遥珈问道。
  “醒了。”龙祁回答。
  遥珈想了一下便做了一个决定,“明日一早你带我去绍水镇,我有话要与周荀谈。”
  龙祁没有再多言,只说了一句,“那属下就先去准备,明日一早再来接您。”
  入夜的时候去廊州找二皇子百里湛的白芷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驿站。
  近日来的情绪波动再加上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遥珈早已疲惫不堪,刚准备歇息敲门声就响了。
  “小姐,是我白芷。”门外传来朱雀护法的声音。
  于是遥珈拖着疲倦的身体开了门,让白芷进来。
  “回祭司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属下和二皇子一同去的秦华山,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赵将军让他相信百里汾是真要谋反了,如今赵将军已经点好兵将随时整装待发。”白芷立马把她那边的情况告诉遥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