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李清言
  只是,这一次蒙渊去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如今已经十天过去,也丝毫未见他回来。
  “老板娘,老板会回来的,您就别担心了。”青桃看到江渔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的模样,有些心疼地宽慰她。
  江渔儿顿时身体僵硬:“我又没有在担心他,你可别胡说。”
  青桃抿唇一笑:“是,老板娘没有担心老板,是我误会了。”
  也不知道老板娘这是哪来的恶趣味,就是喜欢逞强。明明心里担心的不行,可是问起来嘴上就总是否认的。
  或者说,这就是老板娘担心老板的特殊方式?
  再过五日,蒙渊离开整整半个月,正当江渔儿打算去张贴寻人启事的时候,蒙渊终于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个老先生,非常有气质的那一种,仿佛他的一生都浸在笔墨中,连身体都自然的散发着书卷香。
  江渔儿大大松了口气,眼底的欣喜几乎要从眼睛里流淌出来:“蒙渊,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声音里藏着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的雀跃。
  蒙渊抿了抿唇,这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很好。就好像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被人填满了一样。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人,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回家没有这种感觉,没有这种被人等待的感觉。
  同一个人,不同的感觉。
  蒙渊认真的看着江渔儿,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去。以前的江渔儿身体肥胖,眼中满是算计,脸虽然圆润,但却刻薄,让人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的江渔儿身材变苗条了,脸变尖了,却衬的她五官更加立体分明,眼睛圆圆的鼻子笔挺,嘴唇饱满而小巧,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使人如沐春风。
  这是江渔儿吗?他用十两银子娶回来的江渔儿,有这么讨人喜欢吗?
  讨人喜欢?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蒙渊愣住了,再抬头看一眼江渔儿,只见她唇角含笑的看着他,目光专注,于是那一颗不曾为谁动摇过的心,突然跳的乱了分寸。
  江渔儿不解:“蒙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脸颊带着红晕,目光闪躲,看上去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蒙渊清了清嗓子,不自觉的撇开目光,收到一抹戏谑的目光,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作壁上观的老先生。
  “娘子,你替夫子整理一个房间出来,从此以后他住家中。”蒙渊说完,就离开了,全程无视江渔儿。
  简直莫名其妙,她可是在担心他,居然还不领情。
  江渔儿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了蒙渊一顿,这才重新挂上微笑:“不知夫子该如何称呼。”
  “老夫名唤李清言,字明则。”老先生抚着长髯道,目光满含深意。
  江渔儿顿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她抖了抖身体,道:“李夫子,我这就帮你准备屋子,还请稍待。”
  唤来青桃,让她将唯一空余的那个房间整理出来给李清言住。
  青桃连忙去收拾,李清言突然道:“夫人可知你相公为何非要找我来?”
  江渔儿茫然:“李先生,难道不是我相公找来教我儿子读书的吗?”
  李清言愣了一下:“你儿子?”
  “对啊,我儿子。”江渔儿更愣了。
  正好蒙朔走了出来,江渔儿叫住他:“阿朔,过来见过你的夫子,以后你就在家里读书,由李夫子专门在家里教你,不必去学堂了。”
  蒙朔看到李清言,目光闪烁,行了大礼:“学生见过夫子。”
  李清言更是激动,全然不见刚刚的云淡风轻,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扶起蒙朔,“使不得使不得,我怎能……”
  蒙朔打断他:“夫子,我是你的弟子,这一拜理所当然。”
  李清言愣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让蒙朔能够行完礼。江渔儿看着,全程懵逼,总感觉李清言对蒙朔的态度怪怪的,蒙朔对李清言的态度也怪怪的。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似乎保守着同一个秘密。
  “老板娘,房间已经整理出来了。”青桃走出来。
  然后,李清言和蒙朔不约而同的走进那个刚刚整理出来的房间,关上房门密谈去了。
  “青桃,我总感觉怪怪的,你说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江渔儿疑惑的说。
  青桃更茫然:“老板娘说的是谁和谁呀?”
  那个问题刚刚问出口,江渔儿就觉得自己魔怔了,蒙朔和李清言怎么可能以前就认识呢。
  不管怎么说,家里总归是多添了一口人,江渔儿今日特地早早的把蛋糕店给关了,然后做了满满的一桌酒菜给蒙渊接风洗尘,顺便欢迎李清言的加入。
  “李夫子,蒙朔还是个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好动,还望你教他读书的时候,莫要太过严苛。”江渔儿生怕好不容易找来的夫子被蒙朔给气走了,先给他打上预防针。
  蒙朔听到江渔儿提到自己,抬了一下眼眸,他曾经看着江渔儿的眼神是带着冷漠的,即便江渔儿做再多,他也忘不了曾经那个刻薄的嘴脸。
  可是现在,他深刻的感觉到,江渔儿确实变了,她变得不再刻薄,她变的和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想着他和妹妹,不会再打他们骂他们,薄待他们,反而一门心思的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甚至还给他找学堂读书。
  因此,他也开始接纳江渔儿,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有了温度。
  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够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顽劣了!
  江渔儿假装没看见他不满的目光:“阿朔很聪慧的,还望夫子可以全心全意教导蒙朔成才,小妇人感激不尽。”
  李清言含笑:“夫人放心令公子确实聪慧,我也考教了他的功课,基础非常扎实,有朝一日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江渔儿摆了摆手:“我不求他能够做成什么大事,只求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从一开始,她送蒙朔去学堂读书认字,就不是为了让他去考科举的,只是不读书不明理,她不想让蒙朔做一个不知理的人,仅此而已。
  “哦?”李清言挑眉,“夫人难道不想令公子考取功名,官袍加身吗?”
  江渔儿脑子里瞬间闪过您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勾心斗角和暗杀等等,简直可怕。
  “做不做官出不出人头地也没什么要紧,最主要的是,他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要是他想要的,即便没有去考取功名,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吗?”
  “个人有个人的路,个人有个人的前程,那些高门显贵也未必每个都过得开心顺遂,他们的烦恼或许比我们小门小户的还要多。”江渔儿感慨的说。
  李清言仔细咀嚼江渔儿的话,越想越是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忍不住哈哈大笑。
  “夫人言之有理,是个难得的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