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是委屈大小姐了
  游艇靠岸的时间在午夜十一点钟。
  潮水涨的厉害,海面的浪潮逐渐汹涌,再徘徊下去只怕一时半会也难停住。
  来时都是分批次上船,离开时却全部拥堵在了出口,推搡打闹,乱作一团。
  绮岁喝了点酒,好在待会有梁涉川开车,并不着急,她被他紧紧牵着,站在出口旁的护栏内。
  腰沿着尾椎骨的酥麻都未减,尤其是还依偎在梁涉川怀里装恩爱,这点更让她难受。
  “你别靠这么紧。”绮岁蹭着护栏躲开些。
  梁涉川收敛许多,只牵着手。
  轮到他们下船时,取烟未归的唐昭才迟迟赶来,他跑的气喘吁吁,扶了下护栏边,像炫耀似的举起烟盒,“岁岁,烟……”
  吞咽了口干涩的嗓子。
  “烟找到了,”他断断续续着:“但是刚才回去,你就不在那边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刚才在做什么,只有绮岁和梁涉川两个人知道。
  心虚感油然而生,她尴尬地笑起来,接过烟,“谢谢啦,害你跑来跑去,都没时间跟他们玩。”
  “没事的,反正下次还有机会。”唐昭像是真的没心没肺,歪头看着梁涉川,“川哥下次也会来吗?”
  如果不是他眼神纯净,模样明朗,他真的会以为他是在挑衅。
  “你想我来?”梁涉川吐字冷峻。
  唐昭用力点头,“当然了,虽然川哥脾气不好,也不参与我们,但是还是很高兴见到你的。”
  就是这个人,在他面前,打绮岁的注意,现在还敢说这种话。
  “我不高兴见到你。”
  梁涉川直言不讳。
  绮岁碰了下他的腰,对着唐昭笑道:“先下去吧,大家都走了。”
  “好。”
  唐昭走到了他们前面,他沿着边走,扶着把手,台阶两旁的护栏不像在甲板上那样安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走下两节,往下望还是黑黝黝的海水。
  被夜晚吞噬了原本的颜色,波动中,如同吃人的怪物。
  梁涉川紧跟在唐昭后,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转身用忧愁的语气说:“我好像有东西忘在船舱里了,我回去拿一下。”
  往上走,梁涉川就要让开一些路,他偏头,脚步也小。
  唐昭在狭窄的空间里走本就不方便,只好改为侧身,与梁涉川同一个阶梯,他下,唐昭上。
  两人错开的刹那,梁涉川脚下鬼使神差的踢到了什么,身形摇晃,下意识要抓扶手,却忘记了唐昭的存在,刚碰了下他的背,人便直直翻过护栏,掉了下去。
  人体落水的声音沉闷,溅起浪花。
  走下游艇的人群闻声回头,蒋沅作为领头自然最为紧张。
  胆寒一秒,落入浅海中的唐昭不会游泳,手脚扑腾了几番,呼救声淹入水中,呛进他的肺腔。
  变故来的突然,可绮岁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是梁涉川推了一把,唐昭才掉了进去,她瞪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梁涉川拧着眉,“什么我干什么?”
  他是当事人,最清楚自己那点碰触的力气,还不足以把唐昭推下去。
  绮岁没时间听他狡辩,“别说了,先下去救人!”
  那边蒋沅已经叫出船舱上的搜救员,朝着唐昭落水的地方抛了救生圈,水性再好的人也比不过专业的,还轮不到绮岁,搜救员便跳下了水。
  她被梁涉川拉紧,不准她靠近护栏,“已经有人下去了,你着什么急?”
  “放手!他不过就是说了你两句,你就这样报复人?”绮岁甩开他,气息冷冰冰的,“我刚才已经去哄你了,还帮你……”
  她喘着破碎的气。
  说的喉咙阵阵哽咽,半个字也出不了。
  但梁涉川知道她指的什么,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何必在事后给自己立牌坊,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行啊,这么快就开始替他说话了,刚才还真是委屈大小姐了。”
  他甩开绮岁,快步越过人群。
  -
  蒋家别墅。
  二楼客房外,私人医生刚给唐昭开了药,“呛到了些海水,好在肺部没有受损。”
  “没事就好。”蒋沅松了一口气,等她送走医生回来,绮岁还站在房间外。
  走近了,她细声询问,“怎么不进去看看阿昭?”
  “不好意思。”绮岁老实答,毕竟梁涉川推他,是她亲眼看到的事实,她也不想替他道歉。
  “你还会不好意思?”
  房门虚掩着,任何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杯子摔碎,自然也听得到,蒋沅和绮岁对视一眼,她推推她的肩,“进去看看吧,这事是不是小川做的先不说,就算是,阿昭也怪不到你身上的。”
  没有斟酌太久。
  绮岁点点头,敲了下房门,“阿昭,你还好吗?”
  被咸涩的海水呛了很久,唐昭的喉咙有损,出声时沙哑又脆弱,他咳了一声,“我……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你方便吗?我进去帮忙收拾了。”
  “嗯。”
  来时的衣服湿透不能穿了。
  是蒋沅随便拿了换洗的衣服,纯白色,没有男女之别,只是白色将唐昭的脸色衬托很是虚弱,就连眼里都是涣散的,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
  绮岁很少对人温柔,这却破了例,对唐昭温柔笑了笑,半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还难受吗?好像喝了很多海水,要是感冒发烧要早点跟沅姨说。”
  “还好,只是有些冷。”唐昭说着裹紧了身子。
  他由高到低,欣赏着绮岁脊背上骨骼的走向,她的裙子贴身,将曲线完美描绘。
  藏在棉被下的手攥紧了,他用气声轻笑:“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川哥不会担心吗?”
  绮岁拾掇的手顿了下,继而仰起干净的脸。
  这里不是船舱,更不是湿冷的甲板上,光线充足,细看,她淡雅却精致的妆,竟然有几块斑驳,是被水擦过,补妆工作没来得及而至。
  唐昭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他站在暖房外的时候,听的一清二楚。
  “阿昭,你老实告诉我,你掉下水,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梁涉川推的?”
  她字正腔圆,和出现在晚间的新闻台时腔调一致,很有感染力。
  唐昭眼神摇晃,却是因为恐惧,他紧着后槽牙,不出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