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第五百零三章:苏醒
  这件事,孟常锋的主张是如实告知孟翰文,毕竟死的是他亲妹妹,他迟早也要知道的。
  孟如一却是觉得孟玉柔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孟翰文心里只怕未必相信事情的真相。
  孟常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提出这事由他去与孟翰文说。
  与孟常锋相处这么久,孟如一对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别看他是叱咤沙场的大将军,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孟常林一家子虽然让他极度失望,但也还没到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地步。
  尤其是这些小辈,他总想着还能通过引导教育让他们端正心思,做个好人。
  这一点,从他方才确认孟玉柔死讯时眼底浮现的一抹悲痛便足以证明。
  毕竟是自家亲戚嘛,真要出手就斩尽杀绝,那反而可怕。
  不过,事情未必如他所愿就是了。
  果然,孟翰文听闻噩耗之后,起初是坚决不信,在孟常锋又一次认真的重复告知之后,他整个人瞬间陷入了静默。
  片刻后,再抬眼时,眼里已是一片血红,却是狠狠的望向跟在孟常锋身后的孟如一。
  若依他往常的性子,此时就该破口大骂,指责一定是她孟如一害死了他妹妹。
  可此刻,他却只是阴沉沉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嘴上虽是没说,眼里的恨意却足以说明了一切。
  果然,他是觉得孟玉柔的死一定是她所为。
  就因为他在信里透露了她的消息,她一定是怀疑二妹对她心怀不轨,所以先下手为强,派了人去痛下杀手,再制造成意外溺井的假象。
  以二妹的聪慧机敏,怎么可能失足落井呢?所以,一定是这样。
  孟常锋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脸色一沉,道:“翰文,你这样盯着如一做什么?你妹妹是死于意外,与旁人无关,与如一更没有关系。”
  孟翰文死死握紧了拳头,因为极力压制情绪,连身躯都微微有些颤抖。
  半晌,他才收回了视线,哑声道:“我知道。”
  他这般反应却是连孟常锋也隐隐泛起一丝担忧,因为,他这分明不是因为相信了自己的话,而是——在隐忍。
  看来,他是彻底把如一给恨上了。
  孟常锋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解释再多他也听不进耳里,便不再多言。
  回头看了看孟如一,她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将孟翰文的仇视误解放在眼里,这反倒让他有些歉疚。
  这次,是他想当然了。孟常锋叹了叹,道:“走吧,咱们先出去,让他冷静冷静。”
  孟如一看了眼已经低下头去彻底掩饰住自己情绪的孟翰文,跟随孟常锋离开了房间。
  “翰文这边你暂时不用理会了,我会让人看好他的。等到了南疆,自会给他一个妥善的安排,不会让他有机会危及到你的。”走到她居住的客房门口时,孟常锋才再度开口。
  孟如一对此没有异议,道:“有您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现在的孟翰文怕是新仇旧恨都算在了她头上,虽然他现在废了腿,不太可能兴得起什么大的风浪。
  不过,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人终究是个隐患,现在既不能杀了,自然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你能这样说,舅舅很欣慰。”孟常锋松了口气,道:“翰文这家伙现在满心仇恨,舅舅本不该留他的。可咱们孟家本来就根系不旺,常林膝下如今也就剩这么一个骨血,我也总不好做得太绝。”
  “没关系,他现在还威胁不到我。”孟如一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见她没有丝毫不痛快,孟常锋已然有了打算,道:“等到了南疆,我找人好好教导他,若他能懂事明理便罢了,若还是这般不知好歹,我便将他送回孟家老宅去圈养起来,看他还能作什么妖。”
  于是,在孟常锋的安排下,索性替孤夙重新安排了房间和马车,这样一来,算是彻底避免了孟如一与孟翰文碰面。
  孤夙的伤在脱离危险之后,一日比一日好转,已经可以稍稍下床走动了。
  不过,到了荆州之后,天色突变,下起了大雨,两支队伍索性就在荆州城内找了家客栈歇了下来。
  同一时间,京都也正雷雨交加。
  空相寺位居山顶,春雷滚滚,仿佛就压着人头顶而过。
  随着又一道惊雷响起,幽静的客房内,一双深沉如子夜的眸子倏然睁开。
  床畔守候多日的逐月似有所感,抬眼一看,脸上立时一阵惊喜。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没错,此刻躺在这客房床榻上的人正是他的主子,国师府的主人——云霄。
  微怔了几秒后,云霄眸底茫然彻底褪去,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他当即便撑坐起来,道:“我睡了多久?”
  “十八天。”逐月回着,犹自担心道:“主子,您身子感觉如何?需不需要让大夫过来一趟?”
  居然过了这么久了?
  云霄眉心一紧,至于逐月的问询,却已是直接忽略了。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孟如一面白如纸的躺在他面前,而她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被他贪婪的纳入掌中,与他融为一体……
  那股无形的力量与他的内力有几分相似,又不径相同,虽然陌生,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血液里的躁动与狂乱居然得到了一丝慰籍,仿佛在沙漠里垂死挣扎的旅人,终于尝到了一滴甘泉,理智在那一瞬彻底崩盘了……
  云霄当即从回忆中抽离,虽然在他昏睡之前已经确认她并无生命危险,却还是立刻问道:“她怎样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逐月却心知他问的是谁,又答道:“已然无碍,现在应该已到荆州一带了。”
  云霄紧锁着的眉头这才微微松了松,但想到这次竟然接连两次差点要了她的命,脸上的神色便又沉郁了几许。
  “主子,您好不容易醒过来,我还是让大夫过来给您看看吧?”逐月的关注力依旧放在他的身体上。
  “不必了。”云霄想也没想便回绝,随即又道:“我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