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妆被下药
  涂皖未身归混沌时总是乐忠于摆弄孟小痴的头发,没办法,她只有孟小痴一个女儿,那三个儿子根本就不接受摆弄。那时候每天每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孟小痴的头发都会被涂皖梳的整整齐齐的,从来不用担心会不会突然散开,梳的又结实又好看。后来涂皖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人耐心的给孟小痴梳过头,孟小痴只能用法术糊弄,这一糊弄就是数万年。
  如果母亲还在,该有多好啊!她就不会做错事了。孟小痴痴痴的想着,也只有想一下,因为她想的都是不切实际的,发生过的永远都无法改变。
  “涅斋,你母亲对你好吗?”孟小痴问道。
  涅斋手下一顿,复又继续梳着,“我没有父母。”
  “那很好呀。”没有就意味着不会失去,也就不会痛苦,更不用忍受寂寞……
  孟小痴的想法不一定是人人都明白,涅斋也是那个不明白的,他觉得孟小痴在嘲笑他,嘲笑他没有父母。
  不知不觉下手就重了些,孟小痴被扯掉了好几根头发。
  “哎呦,疼!”孟小痴痛的直挠脑袋。
  涅斋自觉理亏也帮着揉,揉来揉去,头发更乱了。
  “不用说,你肯定是故意的。”孟小痴早就做好了会出意外的准备,心下没什么可惊讶的。
  涅斋没说话只是继续为孟小痴梳着头发,孟小痴也就不计较了。
  梳头是件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的事,每一根头发都很脆弱,太轻了梳不开,太重了就会伤到头发,涅斋却能做到刚好。
  “你最害怕什么?”涅斋问。
  孟小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孤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活着的日子很难过。”尤其是这样的日子还会很久很久,望不到边。
  涅斋很意外,孤单,孟小痴已经很孤单了,他还能让她再孤单了吗?
  “你有父母和兄长怎么会孤单?”
  孟小痴蔫蔫的,是啊,她有父亲,母亲,还有三个哥哥,可她还是孤单啊。
  “我有父母,可他们却都在我还没有准备的时候离开了。我的每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就成了外人。其实我很羡慕你,没经历过最热闹的亲情,也就不用承受冷漠的孤单。”孟小痴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涅斋终于将孟小痴的头发梳开了,还尽职尽责的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支白玉做的发簪簪住。
  这是第一个为她梳头簪发的男人,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空间突然变换,这次是聆音阁里。
  聆音阁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歇业,整日都是喧嚣。
  孟小痴从未见识过这种地界里的事物,好奇不已。可涅斋半步都不离她,将她死死看住,生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简直像是担心女儿会学坏的老母亲。
  孟小痴很不情愿,但也无能为力。
  孟小痴听墙角的功力蹭蹭往上涨,趴门口已经算是小儿科了,上房顶段数也不是很高,光明正大戳在那才算有本事。
  比如说现在,老鸨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请袭妆喝酒。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很舍得。别说孟小痴觉得反常了,就连袭妆本人也觉得有异。
  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老鸨是个势利眼,谁钱赚得多她就给谁好脸色,谁要是没客人没钱挣就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老鸨满目笑容,亲自为袭妆斟了酒,“阿婼你自幼就在聆音阁,妈妈我不曾亏待你吧!”
  袭妆违心接过酒杯,但却没喝,缓缓道:“是,妈妈对我很好。”
  哪里好了,整天指使她端茶倒水,没犯错也非打即骂,很像是有仇。
  老鸨闻言顿时心花怒放,“来吃菜。”
  竟然还给袭妆夹菜,孟小痴都怀疑会不会吃死人。
  袭妆也是受宠若惊,迟迟不敢动筷子。
  老鸨也不着急,明知道袭妆在怕什么,诡异的笑着先动了动筷,每样菜都亲自尝了口,酒也喝了。
  “你别怕,我又不会害了你。”
  袭妆这才放下戒心,把酒喝了。
  她知道老鸨一反常态绝对没有好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她若是驳了面子,往后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老鸨笑的更甚了,让人觉得是计谋得逞之后的笑,“这才对嘛!”
  袭妆的心自进门便忐忑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之后就更厉害了,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可能有什么事呢?
  “妈妈可有什么事?若是没有我就要回去伺候姑娘了。”
  老鸨越发献殷勤起来,又将酒倒满了,“别呀,袭妆她今天有客人,你不用过去伺候。”
  有客人,她怎么不知道?
  不待多想,老鸨又言:“我记得你今年十六了吧?”
  问年纪,袭妆再次心慌,但还是故作镇静,“是。”
  “你千万别多想,妈妈我就是想与你吃顿饭罢了,你看你是把我视为洪水猛兽了。”老鸨一直笑,笑的人没办法将她视作是好人。
  “你说她会不会……”孟小痴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很怕会成真。
  涅斋感受到胳膊一阵疼,他和她是一样的想法。这老鸨就没存着好心思,怎么可能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白放着,利用起来才是生财之道。
  “我想我应该明白袭妆为什么不是袭妆了。”
  涅斋明白,可孟小痴却不明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孟小痴没骨气的问了出来。
  涅斋只是笑笑,“继续看吧!”
  孟小痴很不想跟涅斋说话,可这里就只有他们俩互相能听见,不说话很无聊的。
  袭妆被老鸨半威胁半忽悠的喝了许多杯酒,转眼就醉了,可老鸨依旧没说这顿饭的是为了什么。
  袭妆醉的喝不下了,面色潮红的趴在桌子上,老鸨顾自坐着,像是酒不花钱似的可劲喝。喝着喝着就摸上了袭妆的脸,她言道:“阿婼,你长大了,终归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将你带进了地狱,注定找不到好人家了。”老鸨可比袭妆喝得还要多,也有了醉意,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长得多好看啊,可好看是会招来祸事的。”
  老鸨没边际的一句话,孟小痴更加确定了想法。
  孟小痴手心都冒汗了,一是紧张,二是担心。这老家伙就没冲着好道来的,袭妆也是怎么就喝醉了。
  老鸨喝得差不多了,颤巍巍的将袭妆扶到了床上,还不忘将帘子放下,然后唤了人收拾房间。
  酒菜撤了,人也都走了,一时房间里就剩下袭妆一个人。
  “这老妖婆是要祸害人呀!”孟小痴急的直跳脚,却被涅斋按住,“急也没用的。”
  房间里没了动静,床上的袭妆忽然动了。
  她诈尸似的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像是很无力的又倒下,最后只能缓慢的爬起来。
  扑通一下掉下了床,看着摔得挺严重的,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往前爬。
  嘴里念叨着“水”,眼睛也四处寻找水在哪里。
  她知道老鸨没安好意,故意留了个心眼装醉,可没想到还是中了招,酒里有药。她从小在聆音阁长大,那些肮脏下贱的手段见识的多了,只是不曾想有一天也会中招。
  “嗯?她没醉呀?”孟小痴大吃一惊,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涅斋没孟小痴心大,看出了端倪,“她当然没醉,只是被下药了。”
  孟小痴还没喘口气又遭晴天霹雳,“什么,她可是连菜都没吃,只喝了酒,而且那酒老妖婆也喝了!”
  “药不在酒里,在酒杯上。”孟小痴也许心大没看见,可涅斋看见了。老鸨每次给袭妆倒酒都将酒杯拿到手里,还隔着帕子拿着。肯定是手帕有问题。
  袭妆找到了水,可刚喝进嘴里就又吐了出来。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顺手还将门栓搭上了。
  这人孟小痴很熟悉,段琛。
  段琛黝黑的眸子一下子锁定了袭妆的位置,缓步走向袭妆。脸上的兴奋和那抹未知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袭妆也发现进来人了,可却无能为力,她浑身瘫软,热的仿佛要冒出火来。
  段琛走近袭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看到了地上袭妆刚刚吐出的水渍,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丫头,崔妈妈比你高明得多,你的小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说着先抬起了袭妆的下巴,又将杯子里的水含进嘴里,冲着袭妆的唇吻了下去。
  袭妆尚有理智,自然不接受。奈何段琛手劲极大,生生把她的嘴掰开了。
  段琛口中的水到了袭妆口中,袭妆如受电击,下意识的咬了下去,可惜没咬着段琛反倒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段琛阴谋得逞,潇洒的将茶杯摔了,一把将袭妆抱了起来。
  “水里的药可比酒杯上的厉害百倍,想必你知道了吧!”
  不得不佩服老鸨的高明之处,酒杯上没下多少药,反倒在水里下了大剂量的。一看就是料定了袭妆会耍小聪明才预备了这一手。
  袭妆当然知道,她喝第一口就发觉了,可惜为时已晚,还是喝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