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_60
  到底怎么了?先是一把将自己推开,而后又是严声喝令,现下索性背过身去直接命自己离开。
  于父皇而言,自己终归是玩物而已,但也不能摆出帝王高高在上的架子,这般毫无缘由地戏弄啊。
  莫名的,逝水抬起头,倔强地说道:“儿臣今日下午的功课还没有做,父皇方才也说了有东西给儿臣看,所以,儿臣现下不想离开。”
  “明日再说不迟,逝水跪安罢。”尽欢帝挺直的背脊轻轻颤了颤,语调稍稍温和了些,却仍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候还早,儿臣恳请父皇,教授儿臣今日所定之学。”
  逝水半跪下来,说着谦恭的‘恳请’,语调却也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掌权天下的尽欢帝,而只是上书房的师傅。
  “逝水何时如此好学了?”尽欢帝深吸一口气,手中紧紧抓着的紫檀木椅扶手上陡然裂开了一条口子,已经抬头了的分身却没有因此被转移了注意力去,反而被逝水言辞的纠缠激得愈发狰狞。
  “儿臣只想博览群书,他日方能为父皇效力。”
  “好!”逝水的‘为父皇效力’在尽欢帝听来却别有了异样的情绪,尽欢帝只咧了咧嘴,道:“既然如此,父皇命人给逝水定下每日必做的功课,现在逝水回房抄写孝经三百遍,明儿一早验收。”
  顿了顿,尽欢帝又道:“逝水现在,可以跪安了吗?”
  “三百遍。”逝水低低呢喃了一下,忽然泛起浅笑:果然,因为自己的放肆,惩戒来了。
  三百遍,明儿一早验收。
  工程量还是不小的呢,不过对于反抗主人意愿的玩物来说,倒是分外的手下留情了的。
  想着逝水改半跪为五体投地,恭谨异常地回言:“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着又拜了三拜,方才起身,倒退着向内堂走去。
  第四十章 冷战前夕
  尽欢帝背着身,紧张地听着逝水覆在长廊上的脚步声渐次湮没了,方才掉转过头来,对着远远侍立在大殿门外的禄全道:“摆驾烟雨宫。”
  “启禀皇上,烟美人前日告了假,才上青山寺上香去了。”禄全跨进门槛,一步一步踱过来,垂着头恭谨地回答道。
  “告假了?”
  “是,还是亲自来永溺殿告的假,皇上当时陪着大殿下在书房习字,烟美人等了大半天呢。”
  “怎的无人来书房通报?”
  “皇上吩咐过,陪同殿下攻书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皇上这是……”
  禄全一字一句地应答着,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平日里无足轻重的一个美人,皇上今日怎么如此上心?
  “算了,那沁心宫呢?不要告诉孤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沁美人也出游了。”尽欢帝捏了捏拳头,语调不由得拔高起来。
  “却是如此,今日是沁美人一年一次的探亲日,沁美人过三更才需回宫。”禄全更加低垂下头,倒是有些听出门路来了,难不成皇上他……
  怎么会!
  现在是隆冬,而且这个时辰也没那么特殊啊,自己候在殿外这段时期,里边也没有什么大动静,除了二殿下带着一干人央告了半晌,便只有大殿下陪同着聊了会子天,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刺激到皇上,于情于理都不该起性的。
  但是,皇上这么接二连三地想起来妃嫔,而且是地位不高也无甚靠山的妃嫔,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所谓‘泄欲’啊……
  禄全咽了口口水,实在憋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挑了挑眼睑,小心翼翼地将视线从地上,开始慢慢往上挪。
  “禄全。”尽欢帝的声音逐渐低沉起来,年前看着后宫的妃子们,不都安然地待在殿里,差遣各色宫人来殿里暗示着,欲要召唤自己过去的么,到了现下真有用了,却一个个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该死的,自己的控制力什么时候已经差成这样了?这么多年了,后宫中不要命的妃子向自己下药,除了洁妃那次的春药过于特殊,自己明明都能克制住啊,怎么这次……
  等等,这次发生了什么?
  季节?是寒风瑟瑟的冬季。
  时间?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用晚膳了,离那容易兴奋的日上三竿时分已经过去很久了,夜晚却还早得很。
  事件?
  尽欢帝狠狠皱起眉来,午膳只是甜品糕点,没沾染半点刺激性的东西,现在没有美人在侧,永溺殿的大堂里也规整得很,天钺走了之后偌大的地方只剩了自己和皇儿两个人,能发生什么事件?!
  “唔。”尽欢帝突然从咬紧的牙关中吐出烦闷的声音,胀痛感不断从下腹涌上来,几乎扰乱了尽欢帝的事件回忆,却也逼迫地尽欢帝承认了某些难堪的事件。
  难道,是皇儿那几下蹭蹭?!
  几下蹭蹭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皇上,”禄全在某个高度,迅捷地将眼神从心不在焉的尽欢帝身上收了回来,而后不动声色地建议道:“宣风宫里的宣美人在老奴耳边念叨了许久了,心心念念着皇上呢,老奴见着皇上今日得空,不妨去看看?”
  “好,摆驾。”尽欢帝心烦意乱地转身,顾不得看禄全眼里遮掩不住的困惑和偷笑,更顾不得回忆那‘宣美人’是何许人也,只专注而努力地挥斥走脑海中浮现的逝水温文淡雅的眉眼,然后向着许久未临幸而有些生疏了的宣风宫,銮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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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逝水心绪不宁地回房,斥退所有宫人,而后从已经收拾好了的房里找到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小栗子。
  小东西蜷着身子,顾自琅琅地打着呼噜,在床底下乐不思蜀着呢,就被逝水一把揽过,胡乱安抚了起来。
  一边‘享受’着不人道的安抚,一边还听着主人不人道的念叨:
  “怎么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干什么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斥退人啊?”
  “好歹我也是他儿子,再怎么戏耍也要有个限度吧?好歹也给个借口啊,比如什么要去御书房批奏折,或是前日答言了左丞的接见,都可以嘛,再怎么不济,想哪个妃嫔了也行啊,比现在这样毫无理由地打发人好多了!”
  “哼,三百遍,孝经孝经,他以为很好抄啊?”
  “小栗子你说是吧?”
  “小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