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痴,花尽十年在爱你;迷,有人想杀她,有人在护她
  一
  A区特种区审讯室。
  祁继正坐审讯台前,冷冷的扯着唇角,将刚刚查到的资料拿到手上瞄了一眼,而后沉沉打量:
  “常亮,四级军士长,曾获得过两次军功;李虎,一级军士长,曾获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两位都是C区FG营里的士官,都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士兵精英,你们应该做的是什么?是保家卫国,是悍卫领土,什么时候干起这种杀人放火的勾档来了?谁借你们胆的?谁借的?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国法?”
  他突然将那份资料往桌面上一啪,眼神极为的苛厉躏:
  “今天要是不给交待清楚了,你们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受最严厉的审判……
  被带回的一共是四个歹徒,说白了,并不是歹徒,而是在役士兵。这间审讯室内审着两名,隔壁那间也审着两名崾。
  亮铮铮的手套,铐在他们手上。
  这二位对视了一眼,噌得站起:
  “报告,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们只是奉命击杀英籍逃犯!”
  “滚!”
  祁继猛得一拍桌面,眼神一下凶恶,凑过头,咬牙喝道:“那孩子难道是逃犯?你们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
  其中一个挺直了胸膛,脸色微一僵,以更响亮的声音叫了出来::
  “报告,那孩子……应该是一个意外!”
  “意外?”
  祁继冷冷笑着:
  “好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差点就致令他一命呜呼。
  对的,那些人就是想制造这样一个意外,把他彻底给埋了。
  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有个勤务兵走了进来,在祁继耳边低语了一句,他二话不说,拿起边上属于自己那杯茶,吃了个精光,对身边的人说:
  “你来接手!”
  “是!”
  他走了出去,在门口处回头又眯了一眼,审视这两个士兵,眼神显得无辜,或许,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是上头那些人,想置他于死地。
  祁继想了一下,直直去了指挥部办公室,踢门进去,他看到,办公椅上坐着一个英气迫人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挂了,对着他扯出一抹笑,这人姓莫,叫莫尧之,是他的表弟,A区莫家的军政皇太子。
  “如你所料,C区的人连夜跑去了刑侦队想要人。听说还是拿了特别文件去要的人,他们这是想毁灭证据。幸好我们去的及时,否则,你怕是要落到他们手上了。”
  真要那样,情况可就复杂了。
  祁继身上早已换掉了那身血衣,现在穿的是一件白色高领毛巾,手上的血也已经洗干净,他坐下,摸了摸口袋,却是空空的:
  “有烟吗?”
  莫尧之扔了烟和打火机过去。
  他接到手上,抽出点了一根烟,脸上并没有露出捕到黄雀的喜悦,大约是因为死亡留给人的气息,太过于沉重。
  很快,一团烟自他嘴里吐了出来,在空气中散开。
  “怎么了?郁郁不欢的样子。之前,你一直想抓住他们的把柄,现在抓住了,只要往下查,就能逼他们自断一臂……这可是好事,也算是给时檀出气了,还不高兴?”
  莫尧之在想他到底在闹什么情绪。
  这么多年,他专注于这么一件事,现在有了一些进展,他却没有并不欢喜。
  是的,今夜,祁继是大赢家,对方一直在找机会想让时檀死得不着痕迹,而这一次行动,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想一次性将他们两个一起除了,可惜没有能如愿,反被他揪住了狐狸尾巴,不容易,他们忍了这么多年,终于露馅。可是……
  “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跟着狠狠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没法舒解他心头的不适。
  算了,还是不抽了。
  他果断掐灭烟,狠狠的摁在烟灰缸里,往外去:
  “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我回了!”
  这些事,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虽然曾经,他曾是这里的一员,但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商人,哪怕还挂着军衔。
  莫尧之跟出去,研究着他的表情:
  “等一下,倒给我说说明白了,你这是什么情况?吓倒了?不至于吧!你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是的,再血淋淋的场面,他都见识过。
  祁继默默看了他一眼,吐着气:“最多再一年,我想放长假。跟司令说一下,我厌了!”
  祁继在指挥部接待室内找到了杨睿玺,二人上了车——车是A区的军车。
  莫尧之在边上目送,敛起了笑。
  军车出了指挥部,一路行去,很快三岔路口,见接他们的另一辆私家车停在那里,程航下了车,站在那边等着。他们换了车。
  “继之,要不要去医院,去看看时檀?了解一下情况?”
  杨睿玺坐上来后问。
  祁继靠在那里,闭着眼,淡淡问:
  “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去探看?”
  以三哥的身份过去?
  绝对不行,现在的景旭已被军方管制,怎么可以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受了惊吓的她,现在肯定还在生他的气。他现在跑过去,就会碰一鼻子灰。
  以祁继这个身份过去?
  更不行,祁继根本就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这样过去,那是自找麻烦,她肯定会起怀疑,而且很难自圆其说。
  “回雅苑吧!”
  累,他需要休息。
  零辰一点,祁继回到了雅苑,又洗了一个澡,胸口处,之前撞到了硬物,一征淤青,很疼,他上了药,揉了好一会儿才上了床。
  他躺在床上,抱着沾着她体香的被子,牵挂如潮水汹涌而来,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她的号码。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被接通,声音微哑:
  “祁继!”
  他静静听着,空空的心,好像一下有了着落,说:
  “是我,在干嘛?今天不回家了吗?”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不回了!有公差!”
  她平静的回答,故意在瞒他。关于那孩子,看样子,她没有打算和他说。
  “还在工作?”
  “刚睡!”
  “那你睡!”
  他没有多说什么,她也没有,就这样挂了。
  关了灯,脑子里不断的在重复皮特临死前的画面,以及十八年前的种种,最后想到这十年。
  是的,这十年,他废尽心机在护她,爱早已入了骨髓,却深藏不见,她一直不知他爱她。
  今夜,他突然在心里发出了这样一个质疑:
  祁继,你这样爱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值得吗?
  今夜,你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若死了,她未见得会为你落泪,所幸,你还活着,可她不知道,也不会来关心,更不会来心疼,为此,你心里很不甘,是吧!
  对的,他不甘,他觉得委屈,委屈的厉害,也觉得自己傻得厉害。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人生恍若在一场梦。若不牢牢把握,就会有无数遗憾抱恨终生。
  以前,他无法掌握命运,总在兢兢惊惊,必须倾尽全力的打拼,现在,他仍无法掌握命运,但他已不再青涩,已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他需要的是,携心头之爱一起给这片天空绘上不一样的风景,不能再让人生一味的单调乏味。
  人生,每一步,都不能重来,珍惜所有,白发后,方不悔百年路。
  时檀啊时檀,我花尽十年岁月在等你,你可知道?
  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情,不再是我的一厢情愿,而是两个人的风花雪月。
  一声叹息溢出,在房内流转。
  二
  第二天清晨六点,一宿未眠的方桦从外头进入急疹室,看到时檀睁着眼正傻傻的看着儿子,手抚着小家伙的头发,脸上尽是母性的柔光,哪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的骆时檀。
  面对孩子,她只是一个最最寻常不过的母亲。
  方桦看着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想象了一下当年她不肯生要这孩子的模样,现在,一遇到危机,她是恨不得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安全。
  “方?”
  时檀看到了她,小声坐起,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儿子。
  看到方桦穿着昨天的衣服,她不由得问:
  “你昨儿个一宿未睡?”
  “嗯,没睡!”
  方桦压低时间说,走上前,轻轻摸了小白的脸孔,小家伙,被扰,睁了睁眼,咕哝了一句:
  “别吵,好困……”
  转头又睡去,那睡样,荫荫的,小脸红扑扑的,好看得来,勾`引着方桦上去亲了一下,一种泛滥的母性在心里涌动起来。
  时檀看着微微一笑,同时又想到了昨夜里那个无辜离去的娃娃,眼神又一暗,示意方桦往边上那间说话。
  这间急诊室很大,原是统间,中间另加了一道墙,每间房里都安着两只床,不过,昨夜来急诊的,就只有小白,房里空空的。
  倒了两杯白开水,一杯时檀递给了搭档,一边捧在手上,俩人坐在窗边,窗正对着东升的太阳,一阵辰雾飘飘荡荡
  “抓去的那几个招了什么了没有?”
  时檀轻声问。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无心关注其他。
  昨夜里,是方桦找到了时檀——以手上配带的手表加以定位,才确定了时檀的所处位置。这只表的功能是强大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一对一定位,不能同
  时定位。
  比如说,当时檀的表和小白的表连接时,方桦是查不到时檀的位置的。
  这也就是事发时,方桦定位不了时檀的原因所在。后来,当小白和时檀的连接中断之后,时檀一直在试图连接小白手表上的定位器。直到她放弃了这个操作,方桦表内的追踪系统终于连接到了时檀。之后,她一路找到那幢小排屋,利用麻醉枪打晕了那个看守时檀的女人,并唤醒了时檀。
  时檀醒来之后,重新在定位表上搜索小白的地理位置,这一次,她如愿搜索到,于是她们有了一个救援的方向。
  原来她们是想单独行动的,跟着方桦的找来的周庸,听说劫走孩子的是刚刚逃走的那个杀了他师兄的逃犯,哪肯放任她们只身冒险,遂集合队员一起趁夜行动……
  他们到的时候,那两个歹徒正在数数,手上抓着一个孩子,由于隔着有点远,时檀只能从衣饰上判断,应该是小白,心里那个急,那是不言而喻的。后来,她有看到三哥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因为要去救那个逃蹿的孩子而整个人暴露在射程范围内。她以为他这一次会在劫难逃,却没想到那个皮特居然扑倒三哥,救了他。
  明明是这个人设下圈套,想要来猎杀三哥,最后却又救了三哥,这样一个现象,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只是当时,她没办法考虑这些,她只知道一件事,小白被他们打死了,一枪毙命。她看得分明,于是当场就崩溃了。
  “别提,一句话都没问到。”
  方桦靠在那里,喝了半杯水,放下,捏了捏骨头,拧拧脖子,一宿未睡,累。
  “嘴巴这么一紧?”
  时檀皱眉:“我三哥呢?你问到什么了?昨天我该跟去警局,真想问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更别提……”
  方桦白了一下眼。
  “又怎么了?”
  “你那三哥……太古怪了!”
  “怎么古怪了?”
  方桦再左右看了一下,房里虽然没人,但她还压了低声音:
  “你三哥昨夜里被我们带到刑侦队,正当我想跟他了解情况时,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看样子发生的事,很不得了。
  “A区军部的人,半夜空降,二话没说就马人给带走了。我们什么也没问到,连带着把我们抓来的人全给带走了!还说,那些人将会被送军事法庭,你说古怪不古怪?”
  说话的语气,咄咄惊怪。
  时檀不觉一呆!
  What?
  “三哥有军方背景?”
  她也惊怪了起来。
  “可不是!太玄乎了!来的人级别还特别的高。听说是莫司令直接下达的命令。周队本来是不让人带走的,就往市里那么一打电话,想争取把这个案子揽下来,结果市长马上给队里打了电话过来:全全移交,此事,统统由军部处理,无需刑侦队插手,你说,这事,邪不邪乎?”
  方桦从警这么多年,遇过的事也不少了,像昨天这样的事,还头一回。
  时檀沉默了一下,从以前他对她进行的那在种军事化的训练来看,他要是军方的人,也好像不足为奇。
  只是一直以来,她以为他仅是一个出色的商人,想不到……
  “你就一点内幕都没套出来?”
  昨夜发生的如果由军方借入调查的话,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复杂化,而小白是被梆架的受伤者,到时候,军方估计会来找他们母子俩问话,所以,她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查到一点什么。
  方桦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
  “我只从杨睿玺那边,挖到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杨睿玺说:本来,皮特和你三哥在单打独斗,他们在围观,你说这情节是不是有点奇怪……突然之间就冒出了那么一队人。皮特的几个手下,皆被他们击毙,要不是他躲得快,也早已一具死尸……他说,我们抓来的人,不是皮特的人。而是捕蝉的螳螂身后那只黄雀派出来的人。”
  这是那家伙唯一说过的一句听着非常有价值的话,之后,那张嘴,就再也撬不出半个字来。
  时檀心思一动:这么说,有人在借刀杀人?
  “我听了这话后,立马就生了几个疑问:1,被梆架的是你儿子,你说你三哥为什么要把人药倒,独自赴会?他倒底是心疼你,不想让你涉险呢?还是别有居心?2,皮特和你三哥见面,为什么要单打独斗?3,突然冒出来的那拨人是什么来头?……”
  最后一问还没问完,时檀打断:
  “三哥药倒我,我想他是有事瞒我;皮特和三哥旧识,这一点他说过;那拨人的来头,嗯,猜不出来,不过,我想,他们这是想把皮特和三哥他们一起杀死!他们要是一起死在那里,最终就可造成这样一个假相:是皮特杀死了三哥他们,而皮特则是死于三哥
  的反击。”
  “对!”
  方桦也是这么认为:“他们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我们没能及时到达的话,这可能成为一个迷惑我们的假象。让我们误以为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样的话,那个真正的元凶,也就是那保黄雀,就可以洗刷掉罪名了。
  “现在关键在于,我们得弄清楚谁在布这个局?”
  时檀沉沉想着,觉得可怕,这事事关她和小白的安危,她必须弄明白,否则还会有危险。
  “对了,我再给你看一张照片,瞧,这是我们检查过的从歹徒手上缴获的那些枪支和子弹……”
  方桦拿出手机,让她看自己拍下的那些相片:
  “皆是杀伤力无比强大的精良武器。可惜上级下达了这个案件归由军部调查的指令,我们无权再查。以我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梆架案,可能已升级到派系之争了。有人想杀你和景旭,而A区的人正在保护你和景旭,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理出来的头绪。”
  时檀的心,狠狠跳了一下,难道这个皮特和国内那个一直想杀她灭口的人,是一伙的?
  话说那个人的确也势力庞大,在国内那是属一属二……
  小时候,她被那些人追杀逃亡,八年前,她也曾被那些人陷害,甚至于在国外,他们也曾买凶杀她,玛丽他们一家就是受她拖累而死于非命的。只是后来,他们再没有找她麻烦。她本以为他们放弃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就这时,方桦又突然拍了拍额头,叫了出来:“差点忘了,我另有一件事,还没和你说呢:昨夜里,C区军部也跑来要人了!“
  “你说什么,C区也来要人了?”
  时檀惊问。
  “可不是,来的是一个姓陈的中校。这边可是A区的地盘,C区和这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说,他们怎么跑这里要人?A区是莫家的,C区呢,那是晁家的,A区和C区之间,一向泾渭分明,C区的人,这一次绝对是越界了……所以,我才说,这可能已是两家之争……”
  时檀惊站了起来,这下完全可以肯定了:昨夜的梆架案,是晁家的人想杀她。因为她一直是某些晁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莫家为什么要护她?
  三哥和莫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