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白婉凌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白池初身上。
  “你来劝我,不外乎就是你知道,无论是前太子还是当今太子,他们心里的人都是你!还不止他们,全汴京城里的公子爷都喜欢你,喜欢你那张妖精脸,喜欢你爹娘的本事,而我呢,我爹是你爹的牺牲品,他一人当了官,便让我爹再无希望,所有的人都去巴结你白池初,不敢惹你,可就敢来欺负我。”
  “可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能有今日,不过都是吸着我们的血,踩着我们而上。”
  白池初呆木地站在门外,看着白婉凌对着自己一句一句地痛斥,字字如刀,每一刀都在狠狠地剜着她的血肉。
  白池初从未怕过什么事,
  这一刻她怕了。
  她以为,他们白家会永久和睦下去。
  但没想到和睦的背后,一直都是白婉凌,以及二房在隐忍。
  白池初脚步僵硬地挪不动,卷长的睫毛一眨,泪珠子便滴在了脸上。
  白婉凌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同她道歉示好,目光中那抹憎恶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在白池初退出她的院子前,还是艰难地白婉凌说了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争取得来的,我们,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白池初说完,哭着笑,轻轻地对白婉凌叫了一声,“妹妹。”
  白婉凌许是被白池初的那声妹妹,唤回了神,愣在了那里。
  白池初退了几步,转过身直接步入了雨雾之中。
  白婉凌曾经对她说过,她眼里的张扬,璀璨如星辰,赛过世间任何宝石,白婉凌还对她说过,幸好有她护着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日白婉凌对她说的这席话,她却不明白了。
  白池初关了门,没让倚瑶进来,过了半日,才打开门,一双眼睛早就成了殷红。
  **
  春雨连着下了几日,白府门前的屋檐雨线连片,看似宁静,却藏着波涛汹涌。
  白绣侍当天没有回来。
  也没有人给白府稍信。
  白夫人等到了酉时,便坐不住了,去了白老夫人的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是微虐,宝宝们再坚持两章
  第20章
  结果人还没有走出去,白老夫人就派了跟前的婢女过来传话,“该准备的准备,怕挨不过天亮了。”
  白夫人踉跄地退回了屋里,半天都没回过神。
  她心里清楚得很,
  白绣侍没回来,必定是有原因。
  皇上怕是不行了。
  禁军的兵权如今握在白锈侍手上,一旦皇上驾崩,太后和太子不可能会放他出宫。
  白夫人缓了一阵,去了白池初房里。
  这回难得的没有冷着一张脸。
  白池初也没睡,头靠在床边,眼眶依旧红肿。
  白夫人走过去直接坐在了白池初旁边,“知道哭了就好,说明长大了。”
  白池初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白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
  “你爹没有回来。”
  白夫人直接告诉了她。
  “你爹不会同意白婉凌的婚事,明日天一亮,宫里必然要来抓人,我,你两个哥哥都逃不掉,但你可以。”白夫人从未同白池初说过这种大事。
  白池初惊地坐了起来。
  “你爹说,你性子倔是倔,但遇上事能扛。”白夫人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可不到万不得已,娘也不想让你去扛。”
  白夫人摸了摸她的发丝,“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记得不要慌,不到事情落定的那一刻,咱们都有机会,好好照顾你祖母。”白夫人说完,倾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有了湿意,“我相信我沈宣的女儿,一定不会差。”
  池初头一回从白夫人的眼里看到了慈爱,从小到大,白夫人就没对她慈爱过。
  白夫人的反常,让白池初开始恐慌。
  白池初攥住白夫人的人,眼泪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声音都在打颤,“娘,我害怕。”
  “别怕。”白夫人抹了她的泪,“我们都会回来,娘上次给你的那枚玉佩,记得千万要保管好。”
  白夫人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了动静。
  “去你祖母那里。”白夫人脸色一紧,抓起白池初就扔给了身后的滢姑和倚瑶,“将小姐送过去。”
  “娘。”白池初刚想扑过去,白夫人回头一鞭子就抽在了她旁边的桌上,“听话!”
  雨雾里的火光一照,跟前全是密密实实的雨线,倚瑶和滢姑拽着白池初的胳膊就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跑。
  刚到转角处,白池初回头看了一眼,便瞧见白夫人被将士押着离去的背影。
  “娘。”白池初回头跑了两步,就被滢姑和倚瑶强硬地拽了回来。
  “夫人说的话小姐可得要听啊,小姐好生想想,若是小姐被抓去,老爷和夫人可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滢姑这话让白池初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漫天大雨淋在几人身上,一跑起来,绣鞋里的水滋滋直往外冒。
  到了白老夫人的院门口,白老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前。
  跟前放了一张桌子,桌上立着白老将军的灵牌,灵牌上有四个特别大的字,“镇国将军。”
  灵牌旁边还放了一把折断的玄铁剑,是当年先皇亲赐于白老将军,后来白老将军身亡,尸骨无存,堆堆白骨中,能找到了只有这把断了的玄铁剑。
  “姑娘,过祖母这来。”
  白老夫人让白池初站到她身后。
  白池初刚站到过去,外面的侍卫瞬间将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火光将白老夫人的面孔照的通红,可白老夫人挺直了身板,纹丝不动。
  侍卫朝着她走来。
  白老夫人突然厉声说道,“你们若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天下人寒心,不怕死后灵魂超不了生,今儿你们就从这灵位上踏过,踏过为百姓守家卫国的功臣尸体,踏着无数将士尸骨无存的英灵而过!让这些保护过你们家人的将士们永远都不得安宁。”
  周围一片安静,谁也没敢往前挪一步。
  白老将军当年的英勇事迹,无人不知,吴国十万人马入侵边境,陈国只有七万兵马,但最终却击败了吴国,为此白大将军也葬送在了沙场。
  如今老将军的灵牌就摆在跟前,没人敢上前。
  来白府捉人的是太后的老亲信,当年的事情如何,他清楚的很。
  看了一阵白老将军的灵牌之后,那将士退后了两步,对着灵牌作了三个揖。
  “末将鲁莽,还请老夫人海涵。”
  说完转身撤出了院子。
  **
  火光褪尽,漆黑的雨夜恢复了安宁。
  白池初上前扶着了白老夫人的手,身上的衣裳还在滴着水,却也不敢哭出声来,紧紧地抿住唇瓣,一语不发。
  倚瑶又才折回屋里去替白池初取了干爽的衣裳过来。
  等到白池初换了衣裳出来,就见白婉凌坐在了白老夫人身边。看到白池初时,白婉凌眼里有些愧意。
  “姐姐。”
  白池初没应她,也没再看她,乖乖地坐在了白老夫人身旁。太后既然已经下了懿旨封白婉凌为太子妃,就断不会再为难她。
  出事的只有大房,二房没事。
  白老夫人让嬷嬷熬了一碗姜汤给白池初喝下,刚搁了碗,白二爷和白二夫人也来了。
  也只是安慰了白池初几句,旁的他们如今也做不了什么。
  白池初一个字都没吭。
  “你先去睡吧,就睡我屋里。”白老夫人捏了捏白池初的手,让嬷嬷带她下去歇息。
  滢姑和倚瑶陪着她。
  白池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头的青丝披散在肩头,眼里的金豆子一掉,谁看着都可怜。
  倚瑶伺候了小姐这些年,就没见她这般哭过,这回可是将眼泪淌了个够。
  “小姐可别哭了,仔细眼睛。”倚瑶替她拧了热帕子,让她躺下,直接敷在了她眼睛上。
  “滢姑,你再去一趟东院,将我娘库房里存着的东西拿出来,我怕明儿一早东院就该被封了。”白池初也没再哭,慢慢地冷静下来,这屋里能靠的住的除了祖母,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
  父母和哥哥们如何,
  她还一无所知。
  总得要人去打听消息。
  滢姑连夜回了东院,将白夫人库房里的银票都拿了过来,全是这些年二房那边给的,白夫人一张都没动。
  白池初让滢姑整理好,放在了一个木匣子里,之后便一个人睁着眼睛呆呆地躺在床上,快天亮的那会儿,才合了一会儿眼睛。
  天一亮东院那边就有了动静。
  果然来封门了。
  东院和南院相连的月洞门被人用砖头堵上,白老夫人西院的门也开在了南院那边,东院彻底被独立出去,封了起来。
  东院那边叮叮咚咚地声响甚是震耳,滢姑出去瞧了一眼,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同倚瑶一同站在白池初身后,皆是沉默。
  “滢姑,待这些人走了,你替我跑一趟,给安平公主稍个信,同她问问情况。”白池初突然想起了安平公主,念在往日的交情上,或许她能帮到自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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