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也就是说……那一百两赏金,是不是要泡汤了?
  张小元备受打击。
  ……
  天色将明,众人跟着文亭亭与其他几名捕快一同去返回凤集县衙。
  街上本一片静寂,只有几家早起的小贩在外收拾店铺家当,可客栈里抓住了采花贼,不少客人都跟着在看热闹,那声响将沿街住户吵醒了,一见这架势,竟也有不少好奇跟上的。
  待他们到了凤集县衙,一行人声势浩大,只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文亭亭令手下捕快先将花琉雀收押,他是多州府通缉的要犯,或许要等知州大人来此后才能开审。
  花琉雀被两人驾着单腿蹦跳,受伤的小腿已肿得如大腿般粗细了,一沾地便是钻心的疼,他委屈巴巴抓着衙役大哥的手,如怨妇般看向文亭亭,说:“总要给我找个大夫吧!”
  陆昭明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花琉雀未曾想到这个凶巴巴的家伙竟会为自己说话,他颇为感动,不由再深情望向陆昭明。
  陆昭明:“他会开锁,打晕了安全。”
  花琉雀:“……”
  文亭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说得有道理。”
  花琉雀趔趄后退。
  “我腿都断了!”他看着不断逼近的文亭亭,惊恐道,“我我我跑不掉的!”
  话音未落,文亭亭已一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花琉雀两眼一翻,倒在了衙役大哥怀中。
  张小元:“……”
  他算是明白了,大师兄看上去话少木讷,甚至有时与人说话时反应还会再慢半拍,可下手是真的狠。
  他只庆幸自己不是陆昭明的敌人。
  而且……陆昭明好像还很招狗喜欢。
  回衙门后文亭亭便松了狗绳,此刻屁墩正蹲在陆昭明身边,抬着头,疯狂摇着尾巴,用一种想要把口水涂满对方的脸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模样,是个人都会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再给它一根肉骨头的吧!
  陆昭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张小元挪到陆昭明身边。
  “大师兄。”他小声说,“屁墩好像很喜欢你.”
  陆昭明一怔,慢吞吞重复:“屁墩?”
  文亭亭一下回过头来,好奇问:“咦?你们怎么知道它叫屁墩?”
  张小元:“……”
  26.
  张小元非常紧张。
  他一点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奇特能力。
  他一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能力从何而来,二也觉得自己的能力极为古怪,他不想别人当成疯子亦或是防备的对象,只好对着文亭亭勉强笑了笑,说:“我刚才听你这么称呼它……名字很不错!让人印象深刻!”
  文亭亭自豪挺胸道:“我也觉得这名字很不错。”
  屁墩:“汪!”
  谈话之间,文亭亭口中的凤集县令戚大人已从堂内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看上去仅有二十出头的书生,步伐虚浮无力,身形清瘦,一看便是不会武的模样,文质彬彬与他们作揖道:“几位义士为民除害,戚某在此替凤集百姓谢过诸位大侠。”
  张小元习以为常看向他的头顶。
  叮。
  「戚朝云,当朝首辅独子,因不肯依附其父,且首辅意欲避嫌,故隐瞒身份远行至凤集县为官。」
  张小元家中无人当官,江湖人不喜与朝廷有多牵扯,因而他不知官场是何模样,他想戚朝云与他爹或许是怕旁人误会,这才不愿留在京城,跑到小县城里来当官。
  等等,首辅独子?
  张小元怔了怔,又扭过头,看了看文亭亭。
  因不满与首辅独子婚约而出逃……
  哎?!
  你们两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逃婚对象吗?!
  ……
  27.
  张小元认真观察起了文亭亭与戚朝云。
  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逃跑的订婚对象。
  婚约之事,或许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应当至多就是见过对方的画像……而从那些不靠谱的画像显然很难让他们一下便认出真人。
  这未免也太刺激了。
  张小元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杰地灵的县城与自己藏龙卧虎的师门,甚至看到首辅独子这四个字时也没有太过激动,首辅独子算什么?他可连先帝长子都见过了。
  王鹤年同戚朝云礼貌客套,两人聊了几句,戚朝云忽而便说起了花琉雀的赏金来。
  “实不相瞒,花琉雀乃是各州府的通缉要犯,身上赏银丰厚,几位义士捉住了他,本该得到褒奖。”戚朝云说道,“只是此案需得知州大人细审,赏银或许不会那么快到诸位手上。”
  他本是想让几人留下住址,待审理结束后再差人将赏金送过去,可他一提起此事,张小元便又想起——花琉雀显然是被冤枉的。
  虽然负心之人可恨,可要是真照他被冤枉的罪名审理了,那是要命的大罪,他罪不至此,若张小元不知情便也罢了,可如今他既知内情,就绝不可为了一百两金子而闭目不言。
  他不能直说,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同戚朝云道:“戚大人,方才花琉雀再三说他并未做过那件事,也许……”
  也许还需慎重。
  戚朝云不知他是何人,便随和与他一笑,说:“少侠放心,知州大人会再细审,若他真有冤屈,我们也不会冤枉他的。”
  张小元一面点头,一面心中悲痛。
  一百两金子飞了。
  他甚至还推了金子一把。
  他又要为师父仅存的五十文钱忧心了。
  ……
  28.
  天光已大亮,戚朝云有公务要处理,文亭亭去给花琉雀找大夫,他们自然也也要从县衙离开。
  王鹤年领路在前,朝外走了几步,忽而便听得有人唤他们。
  “王伯父。”那人笑道,“请留步。”
  众人回过头去,便见一名青年男子快步朝他们走来,此人一身墨衫作儒生打扮,可身姿挺拔,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那眉目看起来不像是个读书人,倒像是个年轻侠客,他朝王鹤年抱拳,行得也是江湖礼,倒还笑了笑,道:“王伯父可还记得君则?”
  张小元将目光移到此人头顶。
  「裴君则,魔教教主莫问天之子,博学多才,武功颇高,江湖排名一百零三,现为凤集县衙师爷。」
  这可就出乎张小元的意料了。
  近年来魔教在江湖上的动作渐少,甚至还约束邪道中人尽少作乱,如张小元这辈人已不怎么见得到魔教教众了,可即便如此,魔教教主莫问天的名讳还是足以令大多数江湖人脊背发寒,想起多年之前的可怖之事来。
  眼前这人……竟然是莫问天的儿子?
  张小元认真端详此人的脸,他听传闻说莫问天虽下手狠辣,可却生得极好,称他作美人也不为过,只是面如心生,他是略带些凶相的,而裴君则的模样——他好像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刻上正派二字了,那分明就是一张大侠才会有的脸。
  更何况……为什么魔教教主的儿子会在一个小县城里给县太爷做幕僚啊?!
  张小元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江湖了。
  王鹤年显然已想起来了,他颇为开心握住裴君则的手,欣喜道:“君则,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裴君则笑:“伯父,我们已有近十年不曾见面了。”
  王鹤年转过身来,向裴君则介绍他身后众人的身份。
  “这是我师弟佘书意,君则,你可还记得?”王鹤年说,“你五六岁时……”
  他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由便笑了起来。
  “自然记得。”裴君则也跟着笑,“我小时候,还跟着佘师叔一块走丢过。”
  “往事莫提。”佘书意不免捂住自己的脸,尴尬道,“那时我也才十余岁。”
  “这是我的大徒弟陆昭明,二徒弟蒋渐宇。”王鹤年一一向裴君则介绍,“还有新收的小徒弟张小元,对了,他是你高令伯父的孩子。”
  张小元一愣。
  等等,爹爹难道还和魔教教主有交情?
  裴君则不是莫问天的儿子吗?为什么王鹤年和佘书意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像是看见了故友之子?
  王鹤年又转过身,向他们介绍裴君则。
  “这是裴君则。”王鹤年笑吟吟说,“他是为师好友……武林盟主裴无乱的独子。”
  咦?
  谁?!
  第7章 这不简单
  29.
  张小元呆怔怔看着裴君则。
  这么久以来,他在别人头上看到的字,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当然,王鹤年也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