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现在也都知道彼此喜欢着主人,其实并没有多少相互吃醋的情绪,只不过都想争着朝石姣姣身边凑罢了。
  石姣姣送完了青绒,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小傀儡也已经将吃的做好了,石姣姣吃完之后还剩下了不少,将东西都放在一个盘子里头,拉着小傀儡坐在他的身边,问他。“这些东西我能拿去给别人吃吗?”
  石姣姣神情很认真,小傀儡反应了一会儿,低下了头抓着盘子里的点心,送到石姣姣的嘴边。
  石姣姣摇了摇头,“我已经吃不下了,这些是剩下的。”
  石姣姣抓着小傀儡的手,捏了捏,“吃不下了能不能送给别人?”
  隔了好一会儿,石姣姣也算有耐心等着,小傀儡终于点了点头。
  石姣姣搂着他,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这才将东西收拾好装在食盒中,朝弟子院去了。
  五年一度,仙门大比在即,即便是门派中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魔尊玄图还在外头不知道为什么流连不去,可弟子们一个个都在加紧练习,为的是能够在仙门大比上,取得一个好的成绩在修真界中扬名,也为自己的门派争光。
  石姣姣去的时候,两个弟子正在对战,见到石姣姣两人停下动作,段承宣直接奔着石姣姣过来,眼中满是惊喜,声音难得和他沉稳的性情不符合,十分的欢快,“师尊!”
  石姣姣笑了笑,坐在假山旁边的石桌上,将食盒打开,招呼两个人过来,“歇一会儿吃点东西,这点心是我院中的傀儡做的,比五谷堂中做的点心要好吃的多。”
  严子渠看着师尊来了,其实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师尊对他那么好,师兄对他也那么好,这两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对他好的人,连和他一同长大的人都比不过。
  但是……他看着师兄围着师尊转来转去的背影,想到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抓着剑柄的手微微的用力。
  严子渠低下了头,他并不像石姣姣想的那样,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的单纯和天真大部分是他为了求生表现出的。
  越是懵懂的,看上去傻兮兮的,越是能够招人的怜惜,在乞讨的时候可怜他的人也就会更多一些。
  他在山下那么多年,生活在最底层,人世间肮脏和恶劣的事情,在他不该了解的年纪中就已经早早的见过了。
  严子渠知道师兄和师尊之间是不对的,但是所谓世俗伦常,在你见过无数扭曲和禁忌之后,底线就会被直接扯断。
  严子渠并没有底线,虽然看到师尊和师兄之间的那些事确实感觉到了震惊,毕竟才刚刚拜入师门,对于严子渠来说,仙人,还是一个十分高不可攀的词。
  刚刚拜入仙门那天,他看着高高在上坐着的折花仙尊,在心中就已经把她定位成了仙人。
  而段承宣这个天资不太好,性情却十分温润,甚至在师尊灵力暴虐的时候维护他的师兄,就是严子渠一直在心中期待的兄长。
  发现仙人和兄长两个对于他来说最亲密的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严子渠震惊之余,就只想躲避,并不是排斥,而是无所适从……
  像师尊那样的人,怎么会任由师兄那么对她……
  师尊那天晚上靠在树上,纵容师兄对她,对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前者和平时判若两人。
  严子渠十七岁,再过几天就是十八岁的生辰,在修真界这个年纪不过黄口小儿,但在凡间这个年纪却已经娶妻生子独立门户了。
  他只是苟且偷生的时候,从来也不敢想象自己会拥有像如今这样的人生,自然也就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现在严子渠十分后悔那天晚上跟出去,十分后悔他见到了两个人亲密的那一幕,因为师尊当时微微闭着眼睛侧头纵容的模样,在他的脑中不停的重演,严子渠知道自己这是入了心魔。
  其实他见过比那还要露骨的很多,他甚至在街边上乞讨的时候,见到过娼妓与嫖客当街行事。
  但那在严子渠的眼中什么都算不上,只让人恶心而已。
  可是那晚见到师尊和师兄亲昵之后,他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甚至还做了梦……
  “子渠?”石姣姣招呼着小徒弟,“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呀,这桃花酥的味道特别好。”
  严子渠正想到那个混乱而疯狂的梦,和清早起身令他震惊的湿腻,听到石姣姣叫他,抓着佩剑的手不着痕迹的颤了一下,眼珠在眼眶里翻转了好几圈,却不敢朝那边看。
  都说大能修者能够看透人心,甚至能够凭借一个眼神搜索人的记忆,严子渠根本不敢看石姣姣的眼睛,他怕石姣姣从他的眼中看到他放肆的梦境,看到他不堪的……臆想。
  “子渠?”石姣姣见小徒弟还见着不动,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严子渠低头见到石姣姣走过来,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石姣姣伸过来的时候也被他用佩剑给挡掉了。
  呦吼。
  这小东西又是怎么了?前段时间明明已经把人哄好了,缠自己缠的也挺厉害的。
  这世界两个人之间,因为石姣姣穿越,这个人实在是炮灰的原因,并没有什么仇恨,原本石姣姣都以为她搞定这个小东西了,可这小东西不知道突然间怎么了,不缠着她甚至还躲着她……
  严子渠打掉石姣姣的手之后,脸猛地红起来,头埋的更低了,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不……不吃!我我……我身上都是臭汗,师尊我先去洗漱!”
  说完之后手中的佩剑灵活转了个圈扔到空中,足尖一点便跃了上去,迅速消失在石姣姣的视线中。
  石姣姣揉了揉被剑柄撞疼的手背,心中啧了一声,看来还得找时间好好和小东西沟通一下,主要是他实在有点小,不在石姣姣的下手范围内,况且她最近被小冤家分散的人格搞得七荤八素的,顾不上攻略……
  “你师弟刚才那一招御剑,我见着邵元都没那么灵活。”石姣姣说着走回桌边,叹了口气。“不过最近他在闹什么毛病呢?你知道吗?”
  段承宣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知道的。
  那天晚上,他虽然并没有察觉到严子渠跟着他和师尊,但是等他回到屋子,休息一下的时候,听到了严子渠从外头回来的声音。
  那天之后严子渠又两次三番欲言又止,段承宣猜想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不过段承宣知道严子渠并不会对任何人说,这小师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早已经发现他并不像看着的那样单纯,人的本性总是遮盖不住的。
  可不单纯却没什么关系,因为严子渠本性纯善,知恩图报,是有着那些嘴里念着“苟富贵勿相忘”却只会捧高踩低的世人无法比的品性。
  他都已经入了仙门,却还想方设法帮助山下的那帮孤儿,段承宣根本不担心他会有什么有损自己和师尊的举动。
  于是段承宣略微思索了一下,咽下口中的糕点,语调平缓的说道,“师尊无需担心,小师弟天资极佳,藏书阁那些带图的低阶的招式,他几乎看一遍就能够演练下来。”
  段承宣笑着说,“最近还在缠着我教他识字,门派中的清妄决也没有落下,每日同我一同作息,十分勤勉,许是这些天因为要临近仙门大比,比较紧张,想要憋着劲儿在仙门大比为师尊争脸吧。”
  石姣姣才不信这种鬼话,她虽然没有大能修者的那种能耐,能够凭借眼睛就能看透别人的内心,但石姣姣描绘勾画,揣摩人心最是在行。
  创造的多了,自然也了解的多了,段承宣这些话无懈可击,但石姣姣可没那么好糊弄。
  她这个大徒弟明显知道小徒弟是为什么躲着她,但不想告诉她。
  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石姣姣也没有戳破,又和段承宣聊了一会儿,等着他全都吃完之后,这才提着食盒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晚上,石姣姣又要去看追光的时候,被急冲冲御剑赶来的小弟子给截住了。
  远远看着挺眼熟的,一直等他下了佩剑,在石姣姣身边恭敬的跪下,开始说话的时候石姣姣才认出他,是追光座下二弟子,好像是叫烈月,因为经常跟在邵元的身边,所以在石姣姣面前混了个脸熟。
  他的神色十分的焦急,但语气还算平稳,就这么半跪着,直接说道,“仙尊,门派中在外驱除邪祟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到门派中放出的消息,在今天赶回门派的时候,被封山大阵之外的那些妖魔给抓住了!”
  石姣姣一听,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会抓住?消息不是邵元亲自放出去的吗?”
  “是大师兄放出去的,”烈月说,“大师兄还生怕弟子们收不到,接连放出了好几只灵鸟,现在看来,是被那帮妖魔给截住了。”
  “被抓住的人有多少?有没有死伤?”石姣姣问。
  “没有死伤,”烈月说,“可是邵元师兄十分的愧疚,认为是他自己的疏忽,现在正在封山大阵之前,准备用自己去换取弟子们的安全……”
  “胡闹!那些魔修根本不会接受这种条件,邵元要是出去,也不过给他们手中加重筹码而已。”
  石姣姣说,“我与你共承,去山门前。”
  俩人飞快地到了山门前,邵元果然站在那里,似乎正合其中一个魔修在谈条件。
  那魔修装作听不到,侧着耳朵啊啊啊的,脸上带着坏笑,时不时地答应,勾搭着邵元让他出去,明显就是在使坏。
  “邵元!”石姣姣下了剑之后,径直朝着那边走,邵元听到声音转过头,接着转身对着石姣姣跪下。
  满脸都是愧疚,“是我的错,仙尊,让我出去换弟子们!”
  “你怎么出去?开启封山大阵吗,开了之后你觉得那些魔修,真的会听你的话,用你来换取你的师兄弟?”
  石姣姣并没有避讳人,封山大阵只不过是一道若有似无的阻隔,并不阻隔声音,外面的魔修,听石姣姣说了这话,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总算是有一个不那么傻的,不过他们知道这个人就是魔尊要找的,是魔尊此行要抢回去的魔尊夫人。
  顿时有人起哄,“夫人,你既然已经嫁到了魔域,为何还在这沧源派之中,赶快回去同魔尊大人生几个小魔王才是啊哈哈哈——”
  魔修和正派人士本质上的区别,最大的并不是善恶,而是正派人士好歹还装个人,无论说话做事讲究个事出有因,魔修却不同,他们肆无忌惮是常态,没有底线才是本性。
  沧源派的弟子们,听到魔修如此羞辱他们的仙尊,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同他们吵了起来,却被魔修毫无遮掩的羞耻话臊的接不住。
  这要是换成另一个女修,还是仙尊级别的人物,被这些魔修这样言语羞辱,肯定要恼羞成怒的,不过石姣姣却没什么感觉,只出言让弟子们噤声。
  自从石姣姣出现在山门前开始,玄图的眼睛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简直要将她身上烧出窟窿来。
  不过石姣姣把邵元扶起来,令弟子们不要冲动,将视线转到封山大阵外头的魔修身上,扫视了一圈,看到身着他们门派身着弟子服的人,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挤在魔修的中间,眉头微微皱紧。
  这才将视线转到玄图的脸上,和玄图如刀似箭的眼神对视。
  “你到底想怎么样。”石姣姣不可能不管门派中的弟子们,并不是她穿越几个世界就变成圣母,而是玄图之所以会这样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玄图是她惹来的,和这些门派中的小弟子没什么关系,石姣姣又占着一个门派中仙尊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弟子。
  不过石姣姣真的懒得跟玄图多说一个字,她还记着仇呢,玄图前些天真是让疼她得不轻。
  即便他是小冤家的人格,石姣姣也对他在第一个世界中确实有些愧疚,可这种性格真的相处不到一块。
  尤其是这么混乱的世界,到现在小冤家还没有觉醒,石姣姣都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她不可能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对着玄图一个人伏低做小,哄人实在是太累了,谁又不喜欢被哄着呢,有的是人哄她,她又没喜欢受虐的病,为什么要去玄图面前遭罪,所以他们之间注定是不会愉快的。
  石姣姣冷硬直接,玄图听着她的语气,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什么东西揪着。
  她根本不想看见自己,玄图隔着封山大阵都能感觉到石姣姣的情绪,她在怪自己,怪他前些天让她疼了。
  玄图有些后悔,这个女人真的是太混蛋,可是她混蛋的理直气壮,连那种噬心刺骨的疼痛都不能让她低头。
  两方人马隔着封山大阵对峙着,玄图不说话,那些魔众就口出恶言,沧源派的弟子被石姣姣命令不许和他们吵 ,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有的人实在是说的太难听了,难听到石姣姣都侧目,不过还没等她怎么样,那个魔修突然间凌空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地上口吐鲜血,好半晌都没爬起来。
  魔修们一见玄图发怒了,顿时噤声,玄图收回手,这才开口道,“把这阵法打开,跟本尊回魔域,本尊就把沧源派的人放了,让本尊的人都回去。”
  还本尊,这逼装的真圆。
  石姣姣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我婚事未成,且我也并不亏欠于你,你缘何要逼上沧源派,难不成你魔域无人,专门盯着一个不情愿的人不放吗?”
  “你明明说你情愿的!”
  玄图顾不得装,朝前走了一步,几乎就要贴在封山大阵之上,周身涌动的魔气激发了大阵之上的灵力,朝着他展开攻击,玄图却根本不理,只一心盯着石姣姣,咬牙切齿,“你说的话!你又反悔,是你负我!”
  石姣姣错开视线,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而是装作没听到,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言下之意就是,回魔域没商量。
  其实只要玄图狠下心,都不用杀,直接伤一个沧源派弟子,石姣姣说不定就跟他走了,但他前些天催动血蛊已经非常的后悔,现在虽然把人抓在了手中,作为把柄在要挟石姣姣,可他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石姣姣先前在魔域的时候,为了弟子们不惜答应同他成婚,玄图知道她有多在意,所以抓到人之后一直亲自看着,生怕手下没轻没重,真的伤到了人,石姣姣要跟他彻底翻脸。
  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玄图在在逼迫石姣姣,变成了石姣姣逼迫玄图。
  又是久久的对峙,弟子和魔众们,不敢再对骂,改成了相互对瞪,甚至沧源派弟子做鬼脸,魔众直接现出原形,场面一度十分幼稚……
  终于,还是玄图败阵了,退了一步,假装没有提过要石姣姣跟他回魔域的事情,口风一转说道,“本尊不过是好奇沧源派身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其中到底是什么模样而已。”
  玄图闭了闭眼睛,强压着面上的红纹,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因为情绪濒临失控,衣袍和头发被魔气鼓动漂浮着,在阳光下透出妖异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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