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程懂懂没理名字的茬儿,光着脚“哒哒哒”地找拖鞋去了,蒋念丞望着她的背影,摸着自己的心脏,喃喃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啊。”
  不止程懂懂一人,别墅里所有成员都看出了蒋念丞今天的不同之处。
  常常见到蒋念丞笑的程懂懂只当他今天心情格外好,可管家陈叔并一众保姆、阿姨,则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大少爷居然会笑!
  还一直在笑!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访客居然是最近特别红的明星程懂懂!难怪管家不准他们大惊小怪呢。
  而由于蒋念丞依旧表现得绅士有礼,程懂懂毫无负担地在蒋家别墅享用了一顿丰盛的brunch。
  期间,蒋念丞再次提及自己想要投资《我男友总掉毛》的事,程懂懂昨晚虽然喝多了,但并没断片儿,忙道:“昨天谢谢你帮我说话,但这部剧我有信心卖出去,投资的事你不用……”
  蒋念丞打断她:“我是认真的,就想说我昨天说得,在商言商,不是恭维你,也不是为了给你解围,我是真的看好你的剧本,说不定泰达娱乐下半年的业绩,都要仰仗你了。”
  也不知蒋总什么时候学会的彩虹屁,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懂懂还真被哄得飘飘然。
  可蒋家的几位保姆及管家则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这货一定不是大少爷”的震惊脸。
  自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能一口气说这么多人话了?不但语气温柔,还话里话外都是不动声色的恭维,要知道,从前他们可只听过蒋念丞对着手机声严厉色地训斥下属,或者一个眼神扫过去,无论男女下属,都老老实实地听训,没有例外的。
  众人无声地交换了眼神,飞速统一了意见:这位程小姐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今后的少奶奶了,一定得给她留个好印象才行。
  “未来少奶奶”本人却对此浑然不觉,她挺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昨天给蒋念丞添麻烦了,不能再打扰了。
  蒋念丞没说“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的废话,只道:“投资的事,我会派人拟定详细的合同,稍后直接送到你手上,到时候把数额再发寇总一份,顺便敲他一笔。”
  程懂懂果然又折回来,奇道:“寇总还会投资?”
  蒋念丞又轻又快地揉一把她的头发——速度简直迅疾如猫出爪,让人猝不及防——又若无其事且一本正经地笃定:“等着看吧,他不但会追加投资,要求也不会再提了,接下来,会换做他求着你投资。”
  程懂懂将信将疑,就听蒋念丞不动声色道:“麻烦的是那位蔡导演,听他的意思,还不想妥协,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他合作,他很有名吗?对了,朋友送了点普洱,要不要尝尝?我们边喝边聊。”
  半小时后,本打算告辞的程懂懂,在蒋念丞别墅的私人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吃马卡龙,因为嘴里含.着点心,声音有点含糊:“不是蔡导演有名,我们主要看中他的特效团队,《我男友总掉毛》需要大量的特效制作,我们也和几家有名的特效团队谈过,没有符合要求的。”
  “只有蔡导带的dega团队,《珊瑚空间》的特效就是他们做的!可惜,dega和蔡导的团队签了写作合同,听说是因为dega换了东家……挺复杂的,总之,现在蔡导和dega是捆绑销售,他就有些有恃无恐。”
  “其实如果他推荐的演员各方面都符合要求,也不是不能接受,”程懂懂苦恼道,“主要是担心他拍不出来我想要的感觉,再磨合看看吧。”
  “这是你的心血,怎么能将就?”蒋念丞沉默片刻,道:“如果你想只留下技术团队倒也不难,抓.住蔡导违约,或者蔡导团队的小辫子就能操作。”
  *
  随着三喜大街路旁的银杏树慢慢染上灿灿的黄,由程懂懂原创、自主改编的《我男友总掉毛》声势浩大的试镜终于提上日程。
  这一个月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寇总还真和如蒋念丞所料一样,态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前倨后恭到了极致,见到程懂懂后,一口一个“程老师”——在寇总听说蒋念丞居然真金白银地投资之后,立即叫下属们重新调查了《掉毛》剧本的市场影响力,那可是蒋念丞!
  若是蒋总那位同胞弟弟蒋一同,或许是个为了女人能什么都不顾的“恋爱脑”,可蒋念丞,日子过得比和尚还清淡些!好像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似的,一心扑在事业上。
  自从他回国之后,还没做过哪怕一次失败的投资,哪次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跟着他投资稳赚不赔!
  果不其然,下属们重新评估了《我男友总掉毛》的剧本,给出的答案依旧是“优质”,而寇总自己还真的回去研读了原著,只觉这位“丫头片子”,还真的挺有深度,不是一般的丫头片子,那句“程老师”,叫得颇有些心服口服。
  又比如程懂懂已然正式和乐鸣娱乐和平解约,程懂懂成立的新个人工作室,发布了“程懂懂女士因与乐鸣娱乐合同到期而解约”的声明,乐鸣娱乐官博也转发了该声明,并送上了“希望程懂懂女士前程似锦”的祝福。
  看起来友好又和睦,大家都该相安无事。
  可没过多久,乐鸣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曝出了乐鸣旗下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同已婚老板有染的消息,按道理来讲,十八线明星和十八线公司都没什么关注度才对,可几个微博大v同时转发,陆星余手滑点赞,直接把这件八卦送上了热搜。
  网友们最喜闻乐见就是这种狗血瓜,何况大v们孜孜不倦地po后续:什么王董老婆闹上公司啦、那小三还没有王董的女儿大,小三自己还在外面养小四啦……真真假假,却足够吸引眼球。
  屋漏偏逢连夜雨,乐鸣娱乐同泰达竞争的某个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没多久就传出了乐鸣可能要破产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股价也跟着大跌。
  最致命的还是,之前同乐鸣合作的国家科学院,突然拿出了确凿证据,证明王董在合同里做了手脚。
  当他们骗取的数额曝光后,一下子激起了民愤:连科学院的羊毛也敢薅?那可都是为国争光的科学家的血汗钱啊!网上登时骂声一片。
  而涉及到国家项目,乐鸣的案子当即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果不其然,还真查出了税务问题。
  数罪并罚,王董作为董事长和法人,不会轻判,现在每天的日常大概就是在惶惶不安中等待庭审,听说王董都被折腾出了精神衰弱,但这种偷税漏税、又乱搞男女的人,自然没人同情,反倒引得网友们又一片骂声,如果王董看到这些留言,说不定会从精神衰弱直接升级成抑郁。
  与乐鸣娱乐铺天盖地的□□不同的是,程懂懂的《我男友总掉毛》可能拍成电影的事,甫一提上日程,便热度不减,无论前期宣传、投资、特效团队,都是业界顶级,堪称大制作。
  据说陆星余因为档期原因,没办法出演重要角色,但一定会来客串,更拉高了电影的逼格,再加上原著的粉丝基础,怎么看都是让演员一炮而红的好机会。
  几位当红小鲜肉、小花为了上这部戏,都偷偷拉关系,暗地里找门路,更别提想蹭进来混个配角的小演员们,更是多如牛毛。
  可编剧程懂懂硬气得很,干脆闭门不见,一定要统一组织试镜,大家真刀真枪地表演,过了她的法眼才能定夺。
  没想到剧组的姿态越高,来应征的演员反而越多。
  这其中就有星光女团的张芷芷,张芷芷其实听说要由程懂懂亲自过目,就有些发怵——她到现在还没从当年决赛时,“毒舌评委懂懂”的阴影里走出来,听到程懂懂的名字就生理性颤抖。
  可大老板何总直接下令要她参加海选,她不得不去,更重要的是,张芷芷之前已经把自己要“演电影”的牛吹了出去,还是在她们原本的“星光姐妹团”微信群里,三不五时地炫耀,当然,主要是炫耀给罗照暖听。
  罗照暖虽然退了团,却一直没退群,她很少说话,但每天都暗搓搓地视监这个群。
  万万没想到,一个整天炫耀,一个嫉妒得差点没咬碎一口牙的电影,居然是程懂懂编剧,且这个编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不管怎么说,声势浩大的“海选”,如约拉开了帷幕,程懂懂坐在保姆车里,便远远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除了张芷芷之外,居然还有两位熟悉的“前辈”,乔昕和苏星旗。
  第36章 兮兮探班
  当初乔昕和苏星旗两人为了争夺“形象大使”, 明争暗斗许久, 可最后居然“花落程懂懂家”,两人不甘心,制造舆论压力想打压程懂懂, 着实闹了一阵, 最后因为被翻出“耍大牌”, 引出一系列丑闻,形象大打折扣, 一直一蹶不振。
  明明是活跃的一线女星, 现在也只能竞争女配角, 还是程懂懂的戏。
  其实两人当初算是和程懂懂撕破脸了, 但凡有其他工作,都不会到《我男友总掉毛》应征。
  可她们今非昔比,经纪公司的要求, 不能违抗,更何况,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程懂懂只是编剧, 又不是女主角。
  至于《掉毛》的宣传一直强调原著作者程懂懂会亲力亲为地参与制作,暗示剧组会以她的意见为准, 但这种宣传套路,也并不新鲜了。
  不过是为了拉拢原著党罢了。
  说到底, 她不过是长得漂亮、人气又高, 从唱跳艺人, 转型成演员, 再转型成“美女作家”,如今还想当编剧。
  因为她无论之前在女团表现出的唱跳俱佳,还是后来做演员时表现出的高超演技,都拉来了不少人气,甚至最近又成了“美女作家”,被业内人士私底下称为“全能艺人”。
  可会唱歌又会演戏的艺人,演艺圈里一抓一大把,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程懂懂人气高罢了,她们不相信程懂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真能比导演的权利还高,去把控全场,这是需要多年编剧从业经验和一定魄力的。
  因而,苏星旗和乔昕两人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必为了所谓恩怨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更何况,程懂懂只有一个人,不可能面试所有演员。
  今天试镜的角色都是配角,除了程懂懂之外,负责具体试镜工作的,还有三位蔡导团队里的副导演。
  无独有偶,张芷芷的想法也和苏、乔二人差不多,听到今天的试镜流程之后,整个人都放松多了。
  副导演负责选角色,在娱乐圈已经是不成文的潜规则,今天来试镜的演员格外多,程懂懂自认也不可能都亲力亲为,初选几乎都是交给副导演。
  只是,不知道蔡导演团队的三位副导,水平怎么样,听说还有一位是刚回国、刚好调时差,程懂懂实在担心他们对剧本的理解不到位,于是打算悄悄跟进去看看。
  这次的试镜地点依旧是星光影视大厦,由于演员实在太多,直接开了三个会场作为场地,程懂懂挑了一个正在试镜某女配的会场。
  这个女配角色,大约算是女n号,因而来应征的都是新人或者十八线,甚至还有几个网红脸,程懂懂对网红没有歧视,只要演技合格,她还挺愿意给新人机会的,说不定网红本身的热度还能带来一点流量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呢。
  她最看中的,倒是副导演的选人标准,符不符合她的要求。
  然而,程懂懂刚迈进会场,就被坐在导演椅上的副导演叫住;“门口那个,你拿号了吗?”
  这位副导演姓季,也是常年跟蔡导在国外拍戏的,不过国语说得意外地好,还带一点轻微的地方口音,不像是典型的“abc”,倒像是中途留学过去的。
  现在大约是中场休息,季导没拿喇叭,声音不算大,嘈杂的会场里也只有离得近得几个小姑娘注意到,几个等待排队的小姑娘原本正嘁嘁喳喳地闲聊,顺着季副导的视线,看到程懂懂,都兴奋地倒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有两个似乎还兴奋地想上去搭讪,却被季副导的话头拦住:“问你呢,拿号了吗?”
  程懂懂:“……”拿什么号?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来试镜的演员了吧?
  自己剧组的副导演居然不认识编剧?不过,想想也有可能,自己还没红到国际知名的地步,听说有位副导演最近刚回国,没听说过自己也在情理之中,程懂懂忽然升起个念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规规矩矩地说:“拿了,没到我呢,导演。”
  几个试图上前搭讪混脸熟的小姑娘:“???”
  程懂懂飞速冲她们眨了眨眼,几个小姑娘立即心领神会地闭了嘴,其中还有两个兴奋地捂嘴,和同伴无声地交换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懂懂冲我眨眼了!妈耶真人好美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回去能吹一辈子!!!
  ——啊啊啊啊啊好想进组啊!!
  ——嘘!!!淡定,咱们得配合懂懂!
  季副导和程懂懂都没注意到几个小姑娘的眉眼官司,季副导和导演助理叮嘱了几句,旋即背着手走到程懂懂面前:“是来试镜哪个角色的?”
  程懂懂:“邢韵。”
  季副导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却端出了老干部的架势,气势十足地点点头,打量程懂懂一番:“我看你外形条件不错,说不定能争取戏份更多的角色。”
  “不过我要考察一下你的综合素质,跟我来。”
  程懂懂:“不是在这里试镜吗?”
  季副导立即用“你这姑娘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程懂懂。
  程懂懂:“……”
  程懂懂最关心的还是:“您走了,那这些等着试镜的演员怎么办啊?”
  季辅导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交给我的助理。”
  程懂懂:哦豁!
  一个副导演而已,谱还不小,她还没请助理呢!
  程懂懂当即给季副导的敬业分值打了个折扣,不由得对蔡导演的团队更不满了,管中窥豹,一个负责选角色的副导演对待专业是这样的态度,可见蔡导的团队也不会太优秀,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跟dega特效团队捆绑,才被《我男友总掉毛》剧组选中的。
  “走呀。”季副导催促道。
  程懂懂停止了乱飘的思维,还是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季副导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说不定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挽回她对他的印象呢。
  然而,事实证明,季副导的印象分还可以更低。
  季副导先是拉着程懂懂扯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废话,而后便开始花式称赞她人美身材好,和那些一看就是同一个医生批量做出来的网红脸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凭这么漂亮的脸蛋,不应该只混个十八线,来应征这种镜头没几个的小配角。
  程懂懂表示:季副导你在眼光这一块儿还是捏得死死的,我的确不是十八线。
  但她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位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突然对着自己废话连篇的季副导可能在打什么注意了。
  果然,接下来,季副导突然压低声音:“大家都时间宝贵,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也看到了,《掉毛》剧组的大部分角色都是我在选,圈子里的规矩,想必你也懂,陪好了我,这个角色就定下来是你,怎么样?”
  程懂懂:卧.槽!还真是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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