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我轻舒一口气,无论是何人叫他透露这些给我的,计策终究的是成了的,之前心中的慌乱,此刻也归于平静,只是微微有种荒凉生涩之感。
  回了府中,我便将事情讲给了母亲,母亲登时便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竟是连手脚也虚软了起来,还是张嬷嬷叫着丫鬟婆子一起扶着进屋的。
  夜里父亲回来时,也是满面的阴翳,手中亦是拿着一道圣旨。一进家门,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想来,此事当真是极为讽刺的,父亲乃是京中的太常寺丞,职掌祭祀事宜,此番宫中万花祀父亲虽不是主事的,可也定是参与了不少。
  却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竟然在万花祀上,混进了祀人之中勾引天子,还做出如此毫无廉耻之事,当真难堪至极。
  母亲在屋里头还未醒,否则定要在父亲跟前闹上一通,叫父亲想办法。
  我瞧着天色夜越来越深了,便叫珍儿备了些吃食,提着食盒,往父亲书房去了。
  书房里头已经点了灯,我在门前轻轻敲了门,通报了一声,等了许久,父亲才应了声叫我进去。
  我进了屋,将食盒置在他桌前,看着他形容很是憔悴,道:“父亲,无论如何总要吃些东西的。”
  “你都知道了?”他开口问我。
  我蹙了眉轻叹一声,道:“今日来宣旨的公公面色很是不好,母亲便叫我问了一二,如今心中也是有个大概的。”
  他却轻哼一声,瞧着桌上那卷明黄色的圣旨,道:“你且瞧瞧这个吧。”
  我有几分犹豫,伸手将圣旨拿起,我原以为同宣到家里头的旨意是一样的,拿在手中一看,却是另一道旨意。
  我颤抖着将旨意看完,心下甚是惶恐,瞧了瞧父亲的神色。终究还是不太敢相信,忍不住又将手中的圣旨看了两遍。
  反复确认了,才敢确定。
  父亲,竟是反被官家升为正五品督察院给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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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第47章
  我颤抖着将旨意看完,心下甚是惶恐,瞧了瞧父亲的神色。终究还是不太敢相信,忍不住又将手中的圣旨看了两遍。
  反复确认了,才敢确定。
  父亲,竟是反被官家升为正五品督察院给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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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我轻声开口,“父亲可知,官家如此旨意是意欲何为?”
  父亲亦是满面的愁容,“并不知晓,我曾问那传旨的公公,可他却是半丝消息也不肯透露。”
  “怕不是官家为着你姐姐的事情,在讥讽为父吧……”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头皆是沧桑。
  其实细细想来,陛下有的是机会给父亲升官的,却是偏生选了这时候,约摸也是有几分讥讽的意思的。
  可父亲的话,我却并不认同,“事关皇家威严,官家绝不可能单单为着讥讽父亲,便给您升了官。”
  “今日之事没有太多外人在场,否则,太常寺起码得治一个监察不严之罪,那太常寺卿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未可知,断没有这犯了错反倒升迁的道理。”
  我往父亲跟前走了两步,道:“女儿想着,官家这般做定是还有旁的打算,父亲不若先定下心来,着人先探知一下官家的心意再做打算为妙。”
  父亲又是叹了一声,道:“已经着人去了,约莫着消息也快来了。”
  其实在来书房的路上,我心下便有了些猜测,总觉得此事与齐渊有些干系,却是不敢肯定。
  想到齐渊,如今他已经入了皇室宗谱,该要叫他容渊了吧。
  我坐回椅子上,瞧着父亲满面憔悴的模样,有几分不忍,只片刻,便有个小厮敲了门进来。父亲面上登时活了起来,连忙将那人请了进来。
  那小厮瞧着我,有几分迟疑,道:“这是你们家二姑娘吧?”
  父亲直接道:“无妨,你且说吧。”
  “容老爷,我在宫里头同一些得脸的公公打听了,此事大约是同齐郡王有些关系的。”那人边说着又看了看我,道:“且陛下有意在郡王加官之后,便给二姑娘和郡王赐婚。”
  果不其然……
  父亲的面色很是不好,只听着那小厮继续道:“不过,给事中大人,您确也是个可用之才。”
  那小厮瞧着父亲的神色,犹豫了再三,终究开了口,道:“给事中大人不妨听小人一言,此事关系皇家颜面,陛下定是不能立即处置那太常寺卿,您又有齐郡王这一道保命符,正是青云直上的好机会。”
  父亲微微思索着,却是那小厮继续道:“若是一直做个太常寺丞,上不达天听,这太常寺是个司礼的,下又不达民意,便是消耗多年,也未必能熬出个头。给事中您不若抓紧了这次机会,好好干一番,展示自己的实力,总好过连机会都没有。”
  我立在原处,心道,道理是这么一说,却是文官中许多清流之士,约是会排挤父亲的吧?道路也并非此人说的这样简单。
  送走了那小厮,父亲便转了身,瞧着墙上挂着的那副万马奔腾,背对着我,轻声叹息一声,低声道:“拼搏多年,一朝升任,却不想是这般景象……”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觉得父亲现下定是失意至极了罢。
  “你去吧。”父亲轻叹一声。
  我微蹙着眉,从书房退了出来。往自己的小院里头去回去的路上,月光已是十分清冷皎洁,照在一块块石板上头,泛着冰寒的冷光。我一路背着月光一步步地走着,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冰凉。
  事情并未按照我所想的那般发展,甚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容韶会这般行事,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并不似她平日里的作风,莫不是被逼的太急了,才将事情闹得这样大?
  幸亏有个齐渊,否者整个容家,怕是皆要随着容韶落难了。却是无论如何,她容韶往后的日子,当真是如履薄冰了。
  我轻叹一声,缓缓往自己院子里头踱步。
  却是刚到院门口,便见珍儿和湘儿齐齐地在院门口守着,一瞧这阵仗,我心中便知晓,定是齐渊那了。
  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是该谢谢他的,若是没有他在,等此事风头一过,官家定是会头一个贬斥我父亲的。
  我轻叹一声,门口的两个小姑娘皆是笑嘻嘻的瞧着我,我并未说话,往屋里头去了,那两人竟是没跟上来,仍守在院门口……
  守便守吧,今日这府里头,大约也没人有心思来注意这些事情。
  孙嬷嬷正站在屋门口,向我使了眼色,我心里知晓,她是在提醒我,无论我同齐渊关系如何,终究是要顾惜名声的。
  我轻声开了口,道:“嬷嬷放心,只片刻就叫他走了。”
  “姑娘心中有计较便好。”孙嬷嬷替我将帘子撩起,亦是守在门外头。
  那人正坐在外堂的椅子上,一身暗红色的圆领衣衫,上头绣着蝠纹,倒是衬得他的面目更白皙了几分。他正单手拿着茶杯,轻轻往自己口中送着。
  一见我回来,嘴角微微勾起,整个面上都舒展开了,很是高兴的模样。
  他将茶放下,道:“我这观音茶,当真是香醇,听你院里的丫头说,你很是喜欢,过两日我再命人送些来。”
  边说边伸了手,给我添了杯茶。
  “谢过齐公子。”我轻声道,坐在他一旁。执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却有些心急,问我道:“你难道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说了,”我看向他,“我说了谢过齐公子。”
  他一时语塞,登时蹙了眉,脸上皆是不满。仿佛一个做了好事,同父亲母亲邀功却失败的孩童一样。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道:“谢过齐大公子了!多亏了您,我们容家才能渡过此劫,您简直是活佛在世,当真是菩萨心肠。”
  这般虚伪又客套的言语,他听着却仿佛很是受用,面上笑的几乎要开出花来。
  “那是,本公子是何人啊,本公子是专门救你于水火的活菩萨。”
  我定定的瞧着他笑着的模样,叫人看着很是舒服,当真是个好看的人啊。眼睛完成月牙,眼睫微微投下影子来,鼻梁高挺,嘴巴翘着,好看却又丝毫不显得女气。
  我正出神,他却猛地凑了过来,一口亲在我嘴上。我瞬时惊了,外头可是有人的!
  他心知我忌惮外头有人,定是不会叫出声,便更是放肆了,一把将我抱起往内堂里头去。
  我用着大力推他,却是那人不动如山。
  他在我耳边道:“今日我同父皇讲了条件,保了岳父,你大可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他的气息就在我耳边,我登时浑身一个战栗,然后被他放在香软的床榻间。他伏在我身上,头在我颈窝间微微蹭着,深吸一口气:“你可真香啊……”
  我瞬时便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炸开了,面上只觉得一阵滚烫。
  小小的空间里头,瞬时四周围皆是他的气息,充斥一股来自他的强烈的侵略感。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抚在他肩上。他却是猛地浑身一僵,从我颈窝处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眸子里皆是爱意和迷乱,猛地又亲了上来。
  他亲的极为用力,时不时还轻轻咬我的下唇,很快他便不满足于表面,试探着伸了舌头顶开我的牙关,勾弄着我的舌同他一起。
  我已经逐渐失了智,只恍惚觉得他似乎在解我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突然低吟出一声来,他登时亲住我的嘴,制止了我继续发声,我亦是猛然清醒了过来。到此时才察觉,我上身的衣衫,已经被他剥干净了,他一只手正抚摸着我颈子,另一只则是覆在我的胸前……
  见我突然没了动作,他也赶紧停了下来,见我瞪他的模样,他连忙乖觉地将衣服给我理了理,却又忍不住喜滋滋的瞧了一眼小白兔。然后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将衣裳给我系好。
  却是系扣子的时候,还趁机摸了一把……
  瞧我还在瞪着他,她嬉皮笑脸的一把将我抱住,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可真香啊!”我仿佛对他的这句话,没什么抵抗能力,以后要注意了,不能再被他这招给骗了。
  他瞧着这招没用了,便继续开口,“恩,今日这报酬我十分满意,下次,下下次本大爷还会继续护着你的。”
  我将他推开,红着脸,把锦被拉到自己身前,盖住。闷在里头,开口斥他,“方才还说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转个脸的功夫,便欺负回来了……齐公子可当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奸商啊。”
  他低声笑着,喉间发出的声音低低的,很是好听,随后又叹道:“你怎的就还未及笄?若是及笄了,早就入了我府门了,还用得着这般。”
  我将被子稍稍拉下来些,露出一双眼睛瞧着他,道:“今日宫里头是怎么回事?”
  他微愣一下,“来你们府上宣旨的公公没同你说?”
  我心下轻啐一声,果然是他派来的,可惜我竟还用了一锭金子来撬开那公公的嘴。其实不用金子,那公公自然也是会说的吧……
  “那你便说些我不知道的吧。”我轻声道。
  他坐正,微微蹙了眉,将我的被子拉开,伸出手指玩弄着我的头发,“据我的线人报,容韶本是打算白日里在通格殿里头吸引了陛下,趁着皇后宫里的夜宴之后行事的,却不知是被什么人设计了。而且她混做祀人的事情,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
  我微蹙了眉,她的确不可能将自己混做祀人的事情暴露出来,我心中想到一人。
  只听齐渊继续道:“我猜着此人该是……孙玉裳。”
  “孙玉裳?”
  我们二人几乎同时将她的名字说了出来。
  “可有什么证据?”我轻声问他道。
  却是齐渊摇了摇头,“不可能有证据的,皇后不会允许有证据留下,此事已经伤及皇家颜面,父皇更不会去深究,否则只会更伤体面。”
  “我是不是该叫你容渊?”我突然开口问他。
  他却道:“不必,我并不改姓。”
  我抬头瞧着他,名字已经入了皇室宗谱,却能不改姓,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可他仿佛并不想提此事,我便也没再继续追问,想来若是涉及到利害,他也定会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