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果不其然,魏远之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地说:秦总可以去问问,或许江峋愿意说了。
  拿他不愿意说出口的东西来和我做交易?秦容冷声道:亏江峋这么信任你。
  不管是江峋主动说的,还是魏远之套出来的,能知道这么多事,江峋必然是信任魏远之。
  秦总怎么就知道,我提的交易与江峋无关?魏远之双手交替垂于膝前,万一我是为了他才和你做交易呢?
  你能这么好心?
  秦容几乎就要将这话脱口而出,但良好的教养阻止了他。
  但魏远之太人精了,从秦容细微的表情中,便猜了出来。
  想说我能这么好心?魏远之轻轻啧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瞧起来有那么坏吗?
  自然不。
  魏远之的脸太能骗人了,倘若换一种方式认识,秦容不一定会如此不喜他,但无论是从绑架还是到孙秀,魏远之做的每一件事都让秦容无法相信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
  时间不早了,秦总不妨回去慢慢考虑,待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哦,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再送秦总一个小秘密。
  你的信息素很特别。
  这句话是魏远之第二次说了。
  秦容瞧着眼前的名片,方方正正的一张,没有多余的花边纹路,干净利落极了,上面魏远之三个字,一样的干净利落,跟他的风格迥异。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的信息素很特别?
  他常年使用抑制剂,连自己都闻不到几回。
  魏远之是怎么觉得特别的。
  魏远之报出一个地址,秦总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到时候相信你会更愿意来找我合作的。
  他没等秦容作应答,再见,秦总。
  魏远之走了好久,阳光晒得秦容有些泛昏了,才堪堪回过神来。
  魏远之说的地方,秦容并不陌生。
  明慈医院。
  秦念出生便是在这家医院。
  可这并不是什么生育医院,而是精神病院。
  第三十七章
  魏远之说的话,秦容不能尽信,可也无法一字不听。
  为什么他会给出明慈医院这个地址?江峋在明慈医院留下了什么秘密?这些与他的信息素又是怎么搭上边的?
  一件一桩毫无头绪,更没有可关联之处。
  或许,真的只有去了明慈医院,才能窥到魏远之说的秘密。
  但他发热期将近,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隔天上午傅临打电话来问他,东林一百一十年校庆邀请他参加,他去是不去。
  秦容看了眼日期,到那时发热期已过,就应下来了。
  发热期。
  秦容在嘴里无声地念了一遍,颈后的腺体像是心灵感应般,涌起一层一层细浪般的热潮。
  他解开袖扣,挽了几圈,一截胳膊露了出来,透白如羊脂玉,只可惜上面新伤叠旧伤,折杀了无数美感。
  他瞧着,胳膊上几乎没一块好皮了,这次又不知道该往哪处下口了。
  江峋说他是担心他趁人之危,所以不愿让他留在秦宅。
  他倚在椅背,头往后靠,嘴里逸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他哪是担心这个?
  他是怕江峋发现抑制剂根本控制不了他的发热期。
  他是怕江峋发现
  算了。
  秦容起身,将袖子又撸了回去,习惯性地将袖扣也重新扣了回去,一身皮肉又被尽数掩于布料下。
  尽管此时此刻的秦宅没有一个人,可这个习惯就同吃饭睡觉一般,刻进了秦容的骨子里。
  拉开抽屉,秦容拿出一针抑制剂,正欲推进身体里,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秦容动作停滞住,然后放下了抑制剂,顺势将手机拿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孙秀两个字,许是铃声一声接着一声,连带出焦急的气味。
  还没开口,那边便传来慌张哽咽的声音,秦、秦总,孩子、不、孩子、
  光一听声音,秦容都能想像到孙秀声泪俱下的模样,他沉声道:别哭,慢慢说,孩子怎么了?
  昨天去探望孙秀时,他还去看了一眼,长得跟丑猴子一般的婴儿,变得粉嘟嘟,浑身都散发着可爱气息,所以肯定不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
  但能让孙秀火急火燎地来找他,势必也不是小问题。
  孙秀哭得几乎喘不上来气来,他断断续续说:是、是魏哥,他把孩子抱、抱走了,我联系不上他,也找不到他、
  在孙秀已经无法好好说话了,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话,在这期间,秦容捞起衣服,火速地打了一针抑制剂下去,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不断地将掩盖身体的alpha信息素贴于后背腺体处,他顺过车钥匙,大步往外跑,他捂住听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能清晰地传递出去,你还在月子中心吗?
  可电话那头只有不停歇的哭泣。
  秦容压低声音,几乎是低吼着,孙秀!不准哭!
  这一声吼把孙秀吼懵了,他从不曾听过秦容如此严厉的声音。
  秦容知道起效了,他又道:哭现在没有用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在、在外面,我也不知道在哪?
  秦容问:你一个人出去的吗?
  魏哥把我带出去的、
  秦容皱眉,孙秀怎么会跟魏远之出去,他分明那么怕魏远之,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有傅临的微信对不对?
  对
  秦容拉开车门,把位置发给他,他会去接你。
  他又问:孩子是怎么不见的?
  月子中心给我打的电话,说、孙秀又哽咽了起来,说孩子被他父亲接走了。
  秦容眉毛紧蹙,不可置信:没经过你同意?
  昨天是魏哥送我来的
  所以月子中心理所当然的以为魏远之是孙秀家属了。
  秦容深吸一口气,将怒斥月子中心不负责地冲动压下去,你报警了吗?
  没用的、没用
  为什么三个字还没出口,秦容突然转过来了,孩子真的是他的?
  对。
  秦容揉了揉眉间, 你现在在这等着傅临来接你,剩下的我处理。
  在瞬息之间秦容理清了思路,也明白了孙秀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他无法联系到魏远之,但秦容可以,只要找到江峋,就不愁找不到魏远之。
  秦容先是掏出魏远之的名片,试着打了一通,结果不出所料。
  后又给江峋打了好几通电话,皆无人接通,他去了夜色,负责人告诉他,江峋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过了。
  接连碰壁后,秦容才发现,他竟然连江峋离开秦宅后的住所都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江峋消失了,秦容甚至无处可寻,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打过抑制剂不过三小时,腺体又隐隐在发作了,他难受地弯了下腰,过了好一会,才摸出一针抑制剂,又重新推进身体。
  热水被少许冷水浇透,暂时停止了沸腾,可也代表着下一次的沸腾将更加快速的到来。
  秦容喘了口气,直起腰,忽然间,他想到了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找到江峋。
  费了一番功夫联系到宋梦生时,再从宋梦生那拿到地址,赶到地方后,天色见晚,暮阳遥遥挂在天边。
  这是一片老城区,拆迁说了几十年了,可迟迟没有动作,隐在高楼大厦之下,阴暗且潮湿。
  在宋梦生嘴里听到这个地址时,他便觉得耳熟,待瞧见了这熟悉的一街一巷后,他才想起来。
  他十岁之前的岁月是在这度过的,喜怒哀乐刻进了这的每一寸土地。
  但他此时已经没时间怀念过去了,跟着门牌号,他找到江峋所在的居所一幢年久失修的小洋房,由于这一片过于破旧,几乎没人还住在这里。
  门铃按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
  秦容拧紧眉,难道宋梦生给错了地址?
  他转身走人,刚踏出半步,后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江峋一推开门,瞧着门外熟悉的身影,满腔被吵醒的怒火消失了大半,哥哥?
  找人时的急切,在这一刻消弥了,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晦涩。
  他无法解释在无人开门时,他的内心深处是潜藏着喜悦的,可能是在喜悦宋梦生也不过如此,江峋也并没有将他看重。
  秦容克制住这不合时宜的想法,魏远之在那?
  江峋眯起眼,将人拉了进来,你找老魏做什么?
  人一进来,他立马关上了门。
  他没记错的话,秦容快到发热期了,这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敢出门。
  秦容抿了抿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隐瞒了,就算他不说,找到了魏远之,这些江峋也会知道。
  他把孙秀孩子抢走了。
  江峋却像是早就知道了,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他挑起眉,有些不乐意,就为这个?你知道你现在多危险吗?
  秦容一看江峋的反应便明了,两人是通过气的,他直直地望着江峋,魏远之没理由抢走孙秀的孩子。
  江峋不悦地拧紧眉,他低头嗅了一口秦容的脖间,浓郁的橙花香之下掩盖着他所熟悉的气味,你发热期马上要到了吧?
  温热的气息烫得秦容浑身一颤,他推开江峋,不论他和孙秀到底怎么回事,孩子现在才足月,没办法离开孙秀,就算是为了孩子,魏远之也不该把孩子带走。
  啧,江峋烦躁地看着秦容的动作,孙秀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这么上心?
  秦容抿紧唇,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他清楚孙秀背后隐藏了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可那张脸太像了,仿佛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上天为了让他弥补父亲身上的遗憾,他确实无法对孙秀做到无动于衷。
  江峋不耐烦地挥手,懒得再兜圈子,行了,别这个表情,老魏不会对孩子做什么,让孙秀放宽心,不出明天,孩子就会回去。
  初见到秦容的好心情,被糟蹋得一点都没了,江峋想,秦容死活不肯他在发热期回秦家,可他为了孙秀,发热期的当口跑来找他。
  就连孙秀都比他重要?
  他在秦容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秦容追问:真的?
  嗯。
  秦容不解:他是为了什么?
  江峋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为了让孙秀安份点。
  什么
  话还没讲完,江峋不耐地捂住秦容的唇,他是一点也不想听到秦容嘴里再说出关于孙秀的半个字,将人半搂住推倒在沙发,他撑着身体,垂眼望着臂弯里的秦容,伸手摁到秦容的腺体上,这算是哥哥自己送上门的吧?
  第三十八章
  秦容急促地唤了声,阿峋!他的淡然自若在江峋跟前,永远是溃不成军,你答应过不碰我!
  江峋极轻地笑了声,仿佛在嘲讽他的天真。
  他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答应了秦容在他发热期间不回秦宅,那在发热期没过之前,就决不会踏进秦宅半步,但现下是秦容自己送上门了,可就由不得他了。
  江峋撑起身体,眉眼轻敛,纠正他: 是不回家。
  秦容唇色霎时白了一层,颈边的腺体开始不安分的躁动,这代表着抑制剂逐渐失效了。
  极淡的幽香如丝如网泛开,一缕飘至了江峋鼻翼,他眸光顿时沉了下来,伸手摁住秦容想要弹起的身体,哥哥,你的抑制剂已经要失效了吧?
  如果再不打抑制剂,不到半个小时,秦容势必进入发热期。
  秦容看着江峋,他眼中深沉的yu望像一张巨网,将他紧紧收拢其中,他有一阵失神,他到底是想不到现在这个状态来找江峋,无疑等于羊入虎口,还是他心底在渴望着江峋,借着孙秀的由头自欺欺人。
  江峋的手带着滚烫,隔着衬衫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腺体,另一道信息素在不知不觉间渗入,携着春末桃子香,甜蜜的宛如可口的蜜桃罐头。
  秦容呼吸越来越急促,在腺体感知到江峋信息素的一霎间,抑制剂彻底失效了。
  alpha的信息素是omega的致命陷阱,无法逃脱无法抵抗。
  江峋尚未察觉,他蹭了蹭秦容的鼻尖,湿热的气息落在他的唇侧,亲呢至极的问,是故意的吧?
  话音未落,秦容昳丽至极的容颜突然泛起潮红,他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眼晴变得湿润,几乎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幽香如野火燎原,涌满了整个别墅。
  同一时间,江峋的腺体在迅速地发热,他的信息素不再收放自如,如脱缰野马,仿佛进入了易感期。
  江峋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他才难以置信地盯紧身下的秦容,几乎说不出话来。
  抑制剂不可能在一瞬间失效,未被标记的omega也不可能让他信息素失控。
  除非
  江峋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发着抖,你没清除过我的标记?
  秦容浑身打着颤,指尖,身体,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他痛苦地想要缩起身体,可无济于事,他已经没了余力回答江峋任何问题,但他的一切反应也在无声中告诉了江峋答案。
  江峋瞧着,望着,从难以置信到欣喜若狂,下一秒,他将秦容的身体死死的拥进怀里,力道大的仿佛要将他揉进骨子里。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就算老天现在一道雷劈死他,他都不会含怨。
  秦容,江峋眼晴泛起湿意,他低头去寻秦容的唇,你他 妈的是爱我的!他胸腔剧烈震动,仿佛这么多年的折磨都是在做无用功,他无法克制的又哭又笑起来,你他 妈是爱我的!
  那为什么要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