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第31章
  元始顿时警惕, 他生怕常仪踏进妖族这趟浑水里, 对于事情中央的羲和更是充满了防备,一听到她这么说,就更不乐意走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就行, 我若是想听, 即便你们避开去谈话,我也还能听到的。”
  羲和沉默,她自然知道的, 她说出这番话, 不就是想隐秘的提醒一下元始天尊, 让他避开后不要偷听吗,没想到元始居然直接捅出来了。
  常仪摸了摸小金乌,陆压一直很沉默,乖巧的不说话,常仪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九个侄儿, 心里又是一痛, 不由抚摸起了盘古弓,长长一叹。
  常仪在看到最后一只小金乌被射死时,她便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后, 却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过去。
  她从未来,转生到洪荒的月兔常仪身上, 她若是算上紫霄宫的时间, 活了怕是几百万年了, 前世仓促而短暂的一生在她心里惹不起一点波澜。
  只是世界大概是有共同之处的,常仪对神话体系的了解只限于极其出名的一些,如女娲造人,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女娲补天等等……
  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其他细节她根本没有了解,可就是这几个,已经足够她做出安排了。
  常仪在刚出世时,因为前世记忆一直不能与这个身体完全融合,后来在太阴母星的指引下,羲和找来了儵鱼,使她忘记了前世,也因此导致了后羿射日的惨剧再次发生……
  常仪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倘若是幸运的话,为何不让她早一些,哪怕一天想起这些事情,却偏偏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她才想起。
  好在,她还有改变的机会。
  想到这里,常仪抓着元始的手更紧。她相信元始事先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元始一直和她在一起,假如他知道的话,无论心里怎么想,做出了什么决定,肯定不可能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可是老子和通天却不一定了……
  常仪轻轻舒了一口气,非要钻牛角尖没意思,在前世,她可没听说过金乌复活,若不是她与元始有这段关系,她的侄儿们怕是依然没有复活的机会。
  只凭这一点,她就该感激元始的。
  只是,常仪的心却越发坚定起来,她一定要斩三尸,证道!即便不能成圣,也要让那些圣人忌惮,不敢再肆意妄为!
  常仪想通了,元始是她目前最大最靠谱的靠山,她要做的事情瞒着元始并没有好处。相反,元始知道的越清楚,才能帮助她们遮掩的越细,毕竟,羲和的敌人,是最擅长推演的帝俊。
  常仪想通后,转而开解羲和,“姐姐,元始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打算就说吧,他是圣人,可以帮我们遮掩天机,他知道的越详细,才能帮助我们越多。”
  元始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感动。在收到大哥三弟的传讯时,元始心里就有些紧张,生怕常仪因此怨恨他,如今常仪非但没有怪他,反而越发信任他,元始打足了精神,一定要将事情做好,不能让常仪失望。
  这么想着,挥出一道迷蒙之气将太阳星遮住,蒙蔽了此处的天机。
  常仪向陆压吹了一口气,陆压迷迷茫茫地睡了过去,随后又让涂山纯离开,常仪这才对羲和说道:“姐姐,后羿功德一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有办法将他的功德摄来。”
  元始一听,立刻急了:“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妖族的事情你不能插手!”
  常仪笑道:“与妖族无关,是人族之事。”
  常仪神色淡淡:“我刚才仔细算了一下狙如的事情,才发现她虽然根脚修为一般,但胆子却非同一般。她见人族受我和姐姐的庇佑,居然暗暗派了一些妖物以人为食。人族因为我被妖族抓走食用,后来又受我提议嫁与巫族生育后代祈求庇护。”
  “只是那些巫族生来心性残暴,对于人族女子多有虐待,我受了人族的供奉,没能发现他们危机的源头,将他们保护好,还让他们平白遭了大日之劫,是我欠了他们的。”
  “我在人族正好有一个弟子,她与那后羿命中有一段夫妻缘,这一次我正好派她前往巫族行事,功德圆满之后,她亦可归入月宫,修成正果。”
  元始没有完全听信常仪的话,捏着手指掐算了起来,片刻后,确定常仪不会因此被反噬后,便随她去了。
  常仪又看向羲和,说道:“姐姐,我这一次派弟子去巫族走一趟,回来之后,侄儿们便可以顺利解脱,剩下的就只有精血与气运一事,你可有了打算?”
  羲和神情冷酷,先问元始:“天尊大人,是不是提供精血的人,修为也有限制?”
  元始点头:“至少要天仙修为。”
  羲和笑了,看向常仪,“妹妹,姐姐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常仪偏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说吧。”
  “精血指望帝俊,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帝俊还有十二个女儿,她们原本因为偷取太阴星本源力量一时,被妹妹废了根基,虽有帝俊的血脉,却没有修为。我想让妹妹放出太阴星一部分力量,让那几个女孩进去修炼。”
  元始默默地听着,眼睛睁大了一些,万万没想到羲和居然准备用帝俊的女儿来复活她的儿子?!
  “要不是狙如的泄密,那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进入汤谷的阵法?这些,都是狙如自作自受。她害了我的孩子,就该要她的孩子偿命!”
  常仪沉默片刻后,说道:“姐姐,你要对十二位公主动手我并没有意见,那些女孩口头上没有忌讳,又是狙如的女儿,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帝俊呢?难道你还舍不得他不成?”
  羲和淡淡笑了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帝俊我另有打算。”
  常仪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帝俊?”
  羲和闻言眼神有些躲闪,“妹妹,你别追问了,你相信我,我对帝俊真的没有一点余情。”
  常仪默默地看着羲和,羲和说道:“那你能暂时让出太阴星,给那十二个公主让她们修炼一下吗?”
  常仪沉默不语,羲和抓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常仪看着羲和紧张的模样,终于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和帝俊说?”
  羲和说道:“我的孩儿们因巫族而死,我又不知道妖族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我自然要和巫族死战。妹妹你要和天尊大人前往混沌天外修炼,没有办法替妖族驱使太阴星,我要找人替上,来保证周天星辰大阵的运转。”
  常仪点点头,说道:“侄儿们的死可与妖妃、小公主们无关,姐姐为了报仇,做出退让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后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常仪问道。
  “巫族一旦与妖族真正动手,在关键时刻,我将周天星辰大阵关闭,妖族自然溃败。”
  元始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一直那么和善的羲和下定决心后,居然这么狠心。
  常仪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那可是羲和的亲生骨肉,九个孩子啊!却因为帝俊的疏忽被他的宠妃间接害死,她要是能原谅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常仪对羲和还是很上心的冥思苦想,找出其中的漏洞,“不行,妖族因为侄儿们一事沾染了许多业力,巫族却反而得了气运,妖族肯定不会立刻和巫族动手,我们必须要先削弱巫族的力量,让妖族觉得巫族实力大减才行。”说着,顿了一下,“最好死去一两个祖巫。”
  常仪说完,立刻转移话题,“巫族实力大减,妖族肯定会动手,到时候姐姐你稍微煽动一番,帝俊肯定不会忍耐。”
  羲和笑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巫族妖族全部死绝的画面,“当巫族快要失败时,我就把太阴星的控制权抢回来,停了周天星辰大阵的运转,巫族见状,肯定会临死反扑。妖族,必死!”
  常仪轻轻笑了笑,脸上喜色不怎么明显,她轻轻拍着羲和的手,“你关注着妖族这边的动静就好,西方教那里,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
  羲和不像常仪这么胆大,有些担忧:“那两位毕竟是圣人……”
  常仪淡淡道:“圣人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因为比他们弱,就要吞了这苦果?要真这么忍了,他们怕是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只是,现在妖族的事情近在眼前,还分不出心思来。但是这个仇,我却绝对不会忘记。”
  常仪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姐姐,你和帝俊到底为什么生分了?我以前是看在帝俊对你很热情的份上,才没拦着你进妖族。怎么你生了侄儿们后,帝俊反倒翻脸了?”
  羲和抿唇,“因为……我把九天元阳功德尺给了你。”
  常仪顿住,缓缓看向羲和。
  羲和如今也不用再为常仪与帝俊的关系纠结,也不再隐瞒,释然道:“在我刚入妖族那会儿,妹妹你就离开了。之后不久,帝俊创出了周天星辰大阵,想让我联系你,把你收进妖族,我不愿意,帝俊就有些不高兴。”
  “我当时觉得委屈,与帝俊生了隔阂,因此得到了九天元阳功德尺之后也没有与他商量,直接给了妹妹你,却被女娲娘娘知道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我也因为怀孕,和帝俊的关系缓和了下来。不曾想,女娲去了一趟昆仑山,回来不知怎么了就告诉了伏羲这件事,然后伏羲又告诉了帝俊。帝俊十分不满,就和我吵了起来……后来,他就收了狙如。”
  羲和一开始痛苦极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和帝俊会是以这样的原因结束。帝俊和太一的关系也很好,可是她也从未说过什么。她有妹妹,自然能理解帝俊太一相依为命的那种情谊。可常仪也是她的亲生妹妹啊,她把法宝给常仪,怎么就不能了?
  常仪荒缪一笑,算了算时间,却发现那段时间她居然与女娲有过接触,她那时正在给三清建造宫殿,女娲也来找她,希望她也帮她建造一座宫殿,常仪没同意。
  常仪忍不住说道:“难道只是因为一座宫殿,她就记着了?也不对,是她告诉了伏羲,然后伏羲告诉帝俊的?”
  羲和抿着唇,眼中情绪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伏羲告诉帝俊这么件事,破坏了我与帝俊之间的关系。但他又不是故意的……当初我驻守太阳星,不能出世之后,白泽他们一起上奏,提议让狙如替我行天后之责,伏羲还替我说了好话。否则,说不定狙如现在都和我并列了……”
  常仪神色顿时变了,猛地站了起来,“和你并列?就那么一个小妖?!”
  羲和默默低着头,元始继续装石雕。常仪自顾自地气了很久,才无奈道:“我总以为,姐姐你那么大一个人,应该自己为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被我控制,而我也自信自己能帮你摆平一切,放纵了这一切……现在看来,但是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元始默默抱住她,“你有我呢。”
  常仪朝他笑了笑,心底异常平静。
  对于女娲和伏羲,她的观感很复杂,她前世是人族,对于这两位其实还蛮喜欢的,可是事及羲和,她也做不到看羲和委屈,只能说道:“就算是无心之举,可终究我们还是与伏羲女娲结下了因果,这件事迟早要结算的……”
  羲和低着头,摸了摸陆压的头,神情有些恍惚。
  “至于其他妖圣,它们尊卑不分,合该遭劫。”
  羲和默默点头,元始石化中。
  常仪说道:“姐姐,我们已经将计划谈好,后面的事情都要靠你来做了。等我出去之后,先去人族一趟,后羿功德一到手……”眼神一沉:“巫族那边就能动手了。”
  羲和郑重点头。
  常仪和她对视一眼,又叮嘱道:“姐姐,混沌钟威力强大,是先天至宝,又是东皇太一的法宝,与我们怕是无缘。但是河图洛书不一样,你是帝俊名正言顺的道侣,你要把河图洛书拿到手。”
  羲和淡淡道:“妹妹你放心吧,天尊大人也为我们的事情费了许多心思。待成事之后,必将献上宝物若干。”
  石雕元始笑了,在这里没白待啊,妖族和巫族将洪荒平分,那资产可不是假的,想到妖族宝库里的无数法宝,元始都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说了半天,西方教那里……”
  和羲和商量好事情之后,元始便撤开了结界,外面的帝俊立刻冲了进来,和常仪元始撞到了一起。帝俊神情戒备,“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随后就看到了常仪怀里抱着的昏睡过去的陆压,双目顿时红了,“你要对陆压做什么,放下他!”
  常仪躲开了一些,羲和也跟着出来了,一瞬间调整好了心情,为了孩子,她一定要忍耐!
  羲和眼眶泛红,帝俊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痛极了,“羲和……”
  羲和说道:“帝俊,你让妹妹他们走吧,陆压是我给她的。”
  帝俊急了,“羲和,我们只有陆压一个孩子了,一定要保护好才行,你怎么能常仪带他走?”
  羲和心中一痛,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恨意。保护?你怎么保护?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死!
  羲和心中悲愤至极,面上却还是要维持住温婉的表情,“帝俊,妖族如今与巫族正处在关键时刻,陆压跟在我们身边,一点都不安全,就让妹妹带他走吧。等以后……等巫族灭族之后,我们再把陆压接回来!”
  帝俊愣住,不由看向了羲和,羲和目光坚定,眼中尽是痛苦,帝俊嘴唇翕动,最后默默点头。
  常仪和元始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羲和抱住帝俊,一句句柔情蜜密从口中吐出,将帝俊缚住,和他述说着自己的愤恨与痛苦。
  “帝俊,那些巫族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帝俊拍着羲和的背,温柔道:“羲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孩子们白白死去的。”
  羲和低下头,目光幽幽,“好。”
  常仪一出来,就把陆压交给了元始,“你先带着陆压回玉虚宫,我去人族一趟,很快就回来。”
  元始叮嘱道:“快去快回,不要节外生枝。”
  常仪点点头,立刻离去。元始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晦暗不明,良久,才回了混沌天。
  大哥和三弟还欠了他一个交代!
  常仪飞到人族驻地中,十分容易得找到了嫦娥,她隐去了身形,没有人看的到她,常仪皱着眉看向周围,人族一片寂静,在外面的众人全都沉默着,神情枯槁。
  常仪绕了一圈,背着手进了人最多的一个房屋,嫦娥也在那里。
  进去以后,常仪才发现地上有一张草席,上面摆着一个女子,鲜血淋漓,眼睛大睁,竟是被活活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