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师范大学是国内的一线名牌大学,所以毕业前最后提交的论文审查都非常严格,每年都有人因为毕业论文和答辩准备的不够充分,最后毕不了业。
  在这件事上,就连林知梁也轻视不得。
  当初张予文说她抢了保研的资格,实际上没有这么简单。其实院里当时并没有完全符合评选标准的一个人,有几个成绩好的同学都是作为候选,但或多或少条件都不是那么过硬。
  当然,张予文确实是因为体育成绩被卡在门外的,但就算她体育上没有瑕疵,这件事估计也落不到她头上。
  因为保研除了对每科成绩要求严格,还要得到老师们和同学们的认可,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参与过好的课题项目是非常关键的加分项。
  当初张予文曾说过林知梁是花钱买的保研,其实不然,知梁只是更早的认识到课题项目的重要性,她是参与到教授带头的一个项目中而已。
  当然,是要花钱的,艺术类的专业本来就以砸钱为生,名贵的宣纸、布帛、毛笔都要钱,教授没有责任负责你的创作开销,而他们的课题需要耗费大量画材和其他建筑材料,钱必须得准备充分。
  所以这也是当初教授会找上她的原因,除了专业水平过硬,知梁也能痛快的拿出这些开销。
  而现在,知梁跟随教授做的那个课题报告同时成为她的毕业作品,论文和毕业答辩都是基于那个作品。
  所以这一系列的后续工作都是需要知梁用心完成的,一点也马虎不得。
  今天是教授统一给他们辅导毕业论文的日子,所以知梁也得先放放工作,先来把论文弄好再说。
  林知梁跟同组的其他同学一起等在他们的导师阮行筝门外,需要排好队,按着顺序一个一个进办公室里,阮行筝会给每个人单独辅导。
  安静了许久的办公室门终于又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同学一出门就长长的舒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似的从阮行筝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于此同时,办公室里传来阮行筝的声音:“来,下一个到谁了?进来吧,可以进来了。”
  按照顺序下一个排到的是林知梁,其他同学给知梁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知梁点了点头,准备进门去。
  然而她的手在包里摸了一阵,忽然僵住了。
  “u盘呢?——我好像忘记带u盘了……鹏鹏你们先进去吧,我得去找找我的u盘。”
  “嗯,那我先进去了,班长你回去好好找找。”每个人的论文都要装在u盘里带来给老师看,看到知梁没带,排后面那个女生便先进去了。
  林知梁却没回宿舍,从办公室门口出来之后,直接拿着手机进了楼道尽头的卫生间里。
  她站在窗户旁边,拿着手机调出通讯录,却没急着拨出去,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忽然忍不住自个儿抿起唇笑起来了。
  借着那点笑意的余韵,她勾着嘴角把电话打了出去。
  在电话接通的那瞬间,她翘起的嘴角一下子就拉直了,急切的语调脱口而出,冲着电话里问道:“你在哪儿?”
  电话里缓缓传来了一声饱含不悦的闷哼,似乎刚被人从梦中吵醒,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对着电话语气恶劣,不紧不慢的说:“在床上,怎么,你要来吗?”
  现在梁岂别卯足了劲儿要把她往床上带,林知梁不能再清楚了,但这会儿哪有时间听他乱说垃圾话,她装作没听见,急急忙忙的问:“我包里的u盘不见了,里面装着我的论文和课题作业,我猜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掉在你车上了,你现在能去帮我找找吗?”
  电话里一时沉静了片刻,像是梁岂别对她的智力底下感到无语,可他尽管语气不善,直到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掉在副驾驶上了?”
  “有可能是,我昨天在你车上只在副驾驶呆着来着,你去帮我看看好不?我现在有急用呢,真的。”
  她的嗓子不自觉的咕哝起来,梁岂别似乎能看见她正微微鼓着嘴,搓着手心求他。
  “等着。”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过了五分钟,男人的电话打回来了,“一个黑红相见的塑料小扁片是吧,在副驾驶椅背的缝里卡着。”
  “对对对!”知梁激动的点头,然后呼了口气,“找着了就好。那个……”
  她咳嗽了一声,挺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的说:“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能不能……”
  男人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能不能给你送过去是吧?”
  林知梁客气道:“要是没空的话就不用了。”
  梁岂别:“那就在我在儿放着吧,我没空。”
  林知梁顿时放下了虚伪的矜持,柔声道:“要不你还是来一趟?我真急用呢,老师等着检查我论文呢,求你了,拜托。”
  “哼,”梁岂别毫不意外的从鼻腔里喷出一声,“等着吧。”
  林知梁看着手机导航上的里程数,从迎江雅苑穿过市里开过来,路程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刚刚过了早高峰,正是畅通无阻的时段,以梁岂别的车技,他到这所用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那时候正好九点二十,是大课间时间,到时候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是人。
  上一次林知梁带着梁岂别去画室的时候,巴不得他整个人化成隐形的,不被任何一个人看到,可这次她想要每个人都看到他。
  她们不是爱在背地里议论她跟梁岂别俩人的事么,没关系,林知梁可以拎出来给他们所有人看。
  而且她们得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她林知梁扒着亚航太子不放的。
  林知梁又禁不住在心里想:她真是特别坏的,丢了个u盘在人家车上,一大早扰了人家的清梦,就是为了把他拉过来撑场面。
  可她站在窗边望着那条来路的方向,眼睛里有清清淡淡,并不算浓郁的期待,嘴角又总是扬起着一点,放不下来。
  他那辆大g开过来的时候,像是闯入了校园的坦克,凶器一般雄赳赳的碾压过来,所到之处校园中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为他让路,并且把注视的目光放在在那辆高调霸道的车上。
  直到大g最后停在了美术学院楼下。
  像是等待着一场偶像剧式发展的八卦,周遭经过的所有人都不断回头看着,继而有人认出了车窗后面的那张英俊冷漠的脸,然后就以更高的热情期待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最后从美术学院大楼里跑出来的是那个纤细又漂亮的身影。她直奔大g过去,而大g又在她到达副驾之前就直接默契的从里面给她拉开了门。
  意外又不意外的,竟然真的是林知梁,原来她跟梁岂别之间真的不止是传闻。
  林知梁从楼梯上跑下来,急急忙忙的爬上大g的车位,喘了两口气,说:“谢啦,谢谢你专门跑过来。”
  梁岂别单手撑着方向盘,眼睛半抬半闭着,露着半片线条精致的眼帘,同时也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他懒洋洋的看着林知梁,抬手抛过去一个东西,“是这个吧?”
  知梁双手接着把u盘拢在手心里,方形的小盒子全须全尾,盖子和上面的小挂件一个不少,她连连点头,“是这个,我论文就装在这里面。”
  男人随意点了下头,“走吧。”
  林知梁跟他挥手,“谢啦,吵醒你睡觉,你回去继续睡吧,路上小心。”
  说完,她把那只u盘包在手心里,推开车门下了车,又一次跑回了美院大楼里。
  大g在她身后发动起来,缓缓的掉头离开。
  别人看不到他们做了什么,但却能看出来,林知梁仅仅是下了见了梁岂别一面,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美院门口一个下了课准备回宿舍,又临时停下来观了一场戏的女孩一脸懵逼道:“我靠靠靠,不是吧?岂哥大早晨专门跑来师大找咱们女神,结果还没两分钟就被打发走了?”
  “我的妈呀女神看来不止是咱们的女神,放之四海都很能打啊!”
  “看起来岂哥像是跟女神玩真的啊,女神果然真绝色!”
  然而林知梁刚刚回到楼上,平复了一下呼吸,正准备进阮行筝的办公室,忽然手机一震,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梁岂别发来的,“我在大学北路停车场等着你,结束过来。”
  第24章
  大学北路外面有一片人烟稀少的写字楼,出了师大校门走过去要用十多分钟,离的挺远,所以那边基本上师大的人都不会过去。
  林知梁找阮行筝看过论文,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这里写字楼下面的一个停车场。
  拉开那辆大g的副驾驶车门,伸开长腿跨上去,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问:“怎么没回去,今天不忙吗?”
  梁岂别漫不经心的偏过头来看她,将浓密的黑眉挑起一道弧,用眉锋指向她,“昨天你煞费苦心的找我吃饭,好专门把u盘落在我车上,今天一大早吵醒我,让我跑这一趟,心眼子都使出花来了,你累不累?”
  林知梁神色变了几变,伸出手指挠了挠耳后,脸上挂起了微微的红,让人以为她像是马上要因为被人拆除而露出窘迫和抱歉,可最后,她还是抿起嘴角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就你这样的主动找我吃饭,还能出什么好鸟——你就这么扔我车上,要是晚上真有其他人坐我的副驾驶,把你这小小的u盘蹭丢了我也找不着。”
  知梁满不在乎的笑,“丢了也没办法,只好再写一份了。”
  梁岂别拧起嘴角狞笑一声,“你重写不要紧,遛我怎么算?林知梁,你当我是什么人,敢遛我玩,你想过怎么承担后果吗?”
  他伸手捏住了知梁的后颈,满带着压力魄力的慢慢逼近,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知梁面前渐渐放大,几乎能看得清长而漆黑的睫毛,“你一大早让我跑过来是想干什么,说说看能不能值回我这趟油钱。”
  男人从驾驶座俯身过来,距离太过接近了,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知梁脸颊红起来,不适的躲开了他的目光,将自己朝下缩缩身子,使劲往背后的座椅里藏。
  她眼睛朝下盯着手指,眨了两下浓密卷翘的睫毛,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学校里总有人在议论你跟我的事。”
  梁岂别不置可否的点下头,“很正常,我微博也有人见天在底下刷你。”
  知梁继续道:“可那不一样,她们都以为我是出卖身体被你包养的——而且是上赶着送上门,赔钱倒贴大甩卖那种。”
  “慢着,”梁岂别看着她,“难道不是?”
  “……”知梁气愤的翻了他一眼,“没有,我可没用过你的钱,而且我也没出卖身体。”
  梁岂别靠着方向盘,闲闲的伸手拽了一下她的头发,看她吃痛的鼓起脸,惬意的咧嘴狞笑:“没用过我的钱?我天天开车拉你来回跑,你知道油钱多少吗?这车一脚油门下去就多少多少钱,你没听过么,大g不是在加油就是在去加油的路上。”
  林知梁:“……”
  梁岂别说:“而且你不是没出卖身体,只是还没出卖身体。你以为你逃得过是怎么着?”
  林知梁拧着眉,眼神波澜的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给他扣了个大帽子,“我是以为我能逃过,真的,我知道你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你不会勉强我,你不是那样的人。”
  知梁垂着眼睛叹了一声,无奈的笑了,“你知道吗,我刚上大二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篇玩笑的小帖子,叫师范大学十大未解之谜,最厉害的是这十大未解之谜里面光是我就占了三条。”
  她掰着指头数,“第一个是林知梁的爸爸是谁;第二个,林知梁的钱从哪来;第三个,路虎、卡宴、捷豹和大切诺基,林知梁到底有几个男朋友……
  天知道我爸什么人也不是,大学之后我再没花过他一分钱。我的钱也都是我自己一分一毛的挣出来的,那时候传娱最多给我五千块奖金,我加完班要跑着赶最后一班地铁回来,可他们就觉得有鬼,天呐,难道有人包养女孩才给五千块钱的吗?而且那些我坐过的车里面有一多半是公司的车,剩下的就是凯欣姐自己的了,我男朋友是个出门坐地铁的穷比。”
  知梁鼓着脸喷了口气,把头发吹起来,“今天我只是想给学校里的人看看你会主动来找我,他们想看就给他们看好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梁岂别用漆黑的眼睛凝视她,面无表情的听她说话,没有任何表示,知梁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耸了下肩。
  在确定她的话说完了,梁岂别逼近她,却没理她的话,说:“我会勉强你——你以为的我都是错的,别把我想得太好,我跟他们都一样,会把你往床上带,玩弄。你一整夜,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也逃不过。”他伸手摁住了她的唇角,在她惧怕的目光之中压下来吻住她的唇。
  男人的力量和温度几乎让人完全无法接受,他的吻无法分清是诱惑还是折磨,不知是知梁频频挑战他的底线让他积压了太多怒火,这个吻毫无保留的霸道,知梁单薄的身躯几乎被压进真皮座椅中,像是被封进一潭沼泽。
  她没去反抗他的吻,太过悬殊的力量之间产生不出任何有效的抵抗,而且她也无意反抗。
  在被掠夺的近乎无法呼吸之间享受刺激和恐惧——她感慨的想,真是比袁亦齐那个软绵绵的小白脸带劲儿太多了。
  也许很多时候在有意吸引一个人的过程中其实也是一种双向吸引吧,对待梁岂别这样的男人,谁都很难保持时时刻刻的清醒,心里面那条冷静的界线逐渐在被一点点模糊掉。
  不过好在林知梁也并不想勉强挽救。
  直到男人的干燥发烫的掌心接触到她胸口的皮肤,她敏感的颤了一下,发现衬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蹭开了。
  知梁并不打算把身体奉献给一时冲动,更何况是在车里这种地方,她克制住自己,正要推开梁岂别,男人此刻却一下子退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