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都什么时候了还敲门,你赶紧出来啊,马上就要揭榜了!”陶语有些兴奋,比当年自己高考时上心多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蹙眉道“还早,先吃早饭。”
  “……”这位有那么爱吃饭吗?陶语瞪他一眼,但心里清楚如果不按这位的话做,恐怕他牛劲犯起来,他们会去得更晚。
  现在做还得浪费时间,陶语只好冲去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回来便着急忙慌的催岳临泽吃,不过饭吃到一半,便有人敲锣打鼓的来了,竟是报喜的。
  “恭喜陶公子这次会试拔得头筹!”报喜的人声音高亢,一路喊着过来,很快便引来了大批蹭喜气的邻居前来。
  陶语一听先是愣住,被岳临泽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激动得抱着岳临泽猛拍两下才松开,满脸高兴道“你怎么这么厉害?还真是第一啊!”
  “记得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吗?”跟她比起来,岳临泽倒是淡定。
  陶语立刻道“当然记得,放心,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肯定都给你!”
  岳临泽闻言这才轻笑一声,本想趁她高兴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然而此刻人实在太多了,他只能压后“行了,快去招待一下。”
  “哦哦对,你好好想想要什么奖励,咱们晚上再说。”陶语笑眯眯道。
  岳临泽微笑一下,陪着她去招待客人了。
  一直到临近晚上,他们才空闲下来,而两个人也早就累瘫了,坐在堂屋里各自歇着。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陶语,心中却远没有那么平静,他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有话跟你说。”
  “嗯?”陶语懒洋洋的看向他,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依然瘫在椅子里。
  岳临泽抿了抿唇,悄悄将手心里的汗擦了,他镇定的走到陶语身边,低声道“你还记得我先前说过那个心上人吗?”
  “当然。”陶语坐得稍微正了些。
  岳临泽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他根本无法顾及其他,在陶语点完头后认真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没敢告诉你她是谁?”
  “为什么?”陶语也站了起来,她看到岳临泽这幅模样,突然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因为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听到他这句话后,陶语的内心还是受到了震动,自己先前一直压抑着的小心思开始疯长,眼看着就要按捺不住,她忙往后退了一步。
  岳临泽却不允许她退,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抓着她的手腕道“你先前说过会答应我任何要求,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你嫁给我,从此以后什么公子少爷的,都不要再碰,你答应我好不好?”
  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很想点头应下,但是想到他还有一年才成年,又有些下不去手。
  岳临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想拒绝自己,顿时眼睛都红了“我不介意你先前食言,也不介意你和英公子那点事,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只爱我一人,对我保持忠诚,我便护你一生一世,你答应我好不好?”
  “……可我们现在,是姐弟啊。”陶语艰难道。
  岳临泽眼底划过一丝绝望,陶语心尖颤了颤,长舒一口气道“所以在你成年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维持姐弟,等你大一些,再做别的打算好吗?”
  岳临泽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你先松开我。”陶语脸上泛起薄红,虽然是岳临泽先告白的,可她却有种骗小孩的心虚感。
  岳临泽忙松开她,接着便听到她道“待你本事再大些,能把流言蜚语控制住时,咱们再将关系更进一步,你觉得如何?”
  “……”岳临泽眼睛通红的看着她,半晌竟是掉下一滴泪来,虽然他很快慌乱的拭去,陶语还是看在了眼里。
  她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岳临泽哭。
  岳临泽也自觉丢脸,后退一步别扭道“反正你先前已经答应我了,那我便顶多再等一年,一年之后就娶你为妻。”
  ……一年,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陶语勉强笑笑,答应了他。
  岳临泽总算真心的笑了起来,趁她不注意亲了下她的额头便跑了,陶语愣了一下,摸了摸额头上的温热有些好笑,可惜她一个笑容还没露出,她的眼前便黑了下来。
  等她睁开眼睛时,眼前却是大佬的治疗室。
  陶语“……?!!”卧槽,我怎么回来了?!
  她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后,立刻冲过去看了眼床上的岳临泽,却看到他依然昏迷,且身边仪器显示精神世界还在活跃,且阈值明显高出之前的状态。
  如果这么下去,岳临泽本身的大脑会活跃过度,导致大量脑细胞死亡,他的身体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陶语立刻转身叫人,给昏迷的岳临泽打了一剂精神松弛剂后便开始自我催眠,想要立刻回到那个世界。
  陶语心中不解为何任务没完成她就被弹出来了,突然想到刚刚副人格在她额上印下的那个吻——
  该不会是他在亲了自己之后欣喜异常,仪器检测到了以为他戾气消除,所以才将她弹出来!
  陷入黑暗的一瞬间,陶语叫苦年轻副人格实在是太存不住气了!
  她再次醒来后身处二楼,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从一楼巨大的台子判断出这里是杏花楼,她第一次进入的地方。
  等着回小镇的陶语没注意到地砖等都换了样式,也没看出许多东西都老旧不少,一心念着刚亲完自己就发现她消失的岳临泽,此刻该多担心啊!
  这般想着,她便急匆匆往外走,结果没留意撞到了一个紫袍人,而紫袍人身边的狗腿子见状立刻将她推到地上,大骂“没长眼睛呀!”
  陶语摔得闷哼一声,皱眉抬头看向对方,在看到他的脸后愣了一下“临泽?”
  岳临泽本要继续往前走,听到陶语的声音后手指颤了一下,接着缓缓的看了过去,看到那张丝毫未变的脸后,他淡淡的站定。
  陶语忙站起来,打量了他一眼后有些不敢认,半晌舔了一下嘴唇道“你怎么……”看起来成熟这么多了?
  先前的副人格,都和现实中的大佬一样的岁数,皆是二十七岁,可眼前这位,不知是打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看着已经三十左右,且周身的气度都非那个未成年所能比的——
  然而他不应该是个孩子吗?!还是说她来错了世界,跑到了身份是东厂督主那个副人格的世界?
  陶语的心都提了起来,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先弹出去看看时,就听到岳临泽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和陶语,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陶语瞬间确定了他就是那个未成年副人格,那个因为亲了自己都能欢天喜地到设备以为他戾气解除的小子……所以她这一次弹出又回来,精神世界到底受了多大的波动,导致时间线走得这么快?!
  “……我就是陶语。”陶语艰难道。
  她方才看着自己时,岳临泽便确定她就是那个人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比自己大几岁,却容颜一点都没变,但并不能阻碍他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抚过她的头顶——
  “十五年了,你好像还是那样。”
  第44章 宠侍有病10
  岳临泽看着她穿着当初离开时穿的衣裳, 衣裳像她的人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变一分, 衣裳上自己曾不小心甩上的污渍都还在,她整个人都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真的做到了丝毫未变。
  不像他, 如今已经青春不在,他这张脸,似乎也不能看了。
  陶语震惊的张了张嘴, 半晌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今年多大了……”
  “你连我多大都不记得了?”岳临泽眉眼中透着温和,比少年和青年时少了一分棱角,一张脸却是郎俊如初,若不是周身沉淀下来的雍容气度、以及已经泛着微白的两鬓,恐怕没人能看出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陶语还沉浸在时间线已经走了十五年的震惊中, 再去看他的容貌, 突然间没了言语。
  岳临泽将她的手抓着举到眼前,看着上面因为被推倒而摔出的细碎伤痕,半晌叹了声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陶语这才猛然回神, 讪讪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强装镇定道:“没事,待会儿擦一下就好了。”未成年突然变成了大叔, 她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岳临泽轻轻一笑,仿佛没有看出她的闪躲:“跟我回家吗?”
  “……你愿意让我跟你回去?”陶语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岳临泽轻轻一笑:“我都等了你十五年了,为何不愿意?”
  陶语松了口气笑笑, 一颗心总算被揣回了肚子里,她方才还真怕这人会因为自己突然消失十五年就不认她了,现在看看果然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更坚固,这人二话不说便要带她回去。
  她默默跟在岳临泽身边往外走,盘算着怎么解释她消失十五年的事,她正想借口想得费劲,并未看到岳临泽扫了先前推她那人一眼,更没注意到那人没能跟他们出来。
  等他们两个坐上奢华马车走出一段路,杏花楼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而原本干净的围栏边,也沾满了热腾的血液。
  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走着,陶语瞟了岳临泽几眼,都没看到他正眼看自己,她只得讪讪的打破沉默:“咱们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他刚才身边可还跟着一堆人呢,现在就他们两个和外头的车夫了。
  “本来事情就办完了,今日便是要回京都的。”岳临泽缓声道。
  陶语点了点头,半晌小心的看他一眼:“那咱们现在就要去京都?”
  岳临泽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轻笑一声道:“会路过小镇,到时候咱们在那里休息一日再赶路。”
  “原来这样,”陶语心里踏实了些,随后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便忙补充一句,“你……这十五年过得如何?”
  岳临泽眉头动了一下,这才微笑着看向她,半晌才缓缓道:“你走之后,我便开始准备科考了,后来拔得头筹,便开始入朝为官,一直到如今。”
  “哦……难怪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方才那群人都是巴结你的人,我还没挨着你呢,他们就紧张成那样了。”陶语嘿嘿笑道,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然而岳临泽嘴角的弧度都没什么变化,她笑了一会儿有些尴尬,便收敛了表情,坐得更加直了一些。
  嗯,可能是太久没见所以有点生分了,没事的,多聊几句就熟了。
  “那个,你既然已经入朝为官,应该在京都做事,为何今日会在杏花楼遇见你?”其实陶语更想问的是,这位已经当了官,怎么还没把自己的戾气根源给解决了,难不成杏花楼的背景很强硬?
  岳临泽闻言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原来你是因为觉得我会一直留在京都,所以才会在延江城出现啊。”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等陶语疑惑,他又开口将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早在我有功名时,这杏花楼便已经是我的产业了,原先里头那些人都走了。”至于是去别处生活,还是直接去见了阎王爷,他便没必要说了。
  “什么?!”陶语震惊的看着他,“所以杏花楼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楼了?”那就是说他的戾气应该消了啊,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存在?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脖颈开始发凉时,他才轻描淡写道:“原来你是以为这里还是青楼,才会来这里的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这里会遇见你,所以来看看。”就算陶语再听不懂人话,这会儿也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了。
  岳临泽平静的看她一眼:“是吗?”言语里似乎并不在意她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陶语急忙点了点头,随后问:“那你这次是为了打理生意,所以才回延江城的吗?”
  “是也不是,”岳临泽道,“还有些别的事情。”
  “……这样啊。”陶语又没可以继续的话题了,于是她开始眼巴巴的等,结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问自己一句为什么,只好自己艰难开口:“我当年突然消失,你是不是吓坏了?”
  岳临泽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哦……”陶语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半晌才哼哧道,“那什么……我不能跟你解释为什么我会消失这么多年,但你要相信,这一切都并非我本意,我不是故意要走的。”因为这玩意儿全赖你当初没出息,亲一下就愉悦到连戾气都给忘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回来便回来了,往日的事已经过去,你不必再纠结。”
  ……好家伙,原来他比自己还要潇洒,陶语心中又失落一分,看来时间真的有抹平一切欢喜过错的能力?
  他虽然不想多提往日,但陶语有一件事是要搞清楚的,那就是他分明已经将杏花楼占了,想必也已经报过仇了,那为何这个世界还在?
  陶语隐约觉得是和第一个世界一样的原因,第一个世界里的副人格,因为爱上她后却发现她一直撒谎,心中的戾气源头便从父兄变成了她,而这个世界的副人格,会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戾气源头变更?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那时候他刚告白完离开,扭头她便消失了,还一消失就是十五年,他本就是性格极端的人,恐怕会因为她的擅自离开恨透了她?
  陶语一想到这一点,立刻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涉及到副人格的治疗,她必须得确定他的病因。
  “临泽啊,”陶语叫完又觉得别扭,眼前的人虽然和之前是同一个,但到底是成熟型的,她面对他时感觉像对着一个长辈一样,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让人感觉很奇怪。
  岳临泽本已经看向她了,见她又沉默下来,便耐心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