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 第32节
  然而已经过了四五日,仍是一无所获。
  许是要做娘了,周窈见不得这种母子分离的悲剧。一想到寻不着的大白,还有没了娘的小白,周窈心情难受,也跟着小白胃口欠佳,吃不下饭了。
  周窈食欲不好,吃不多,最急的当属周谡。
  他并不在意那只大白虎是生是死,但若它的死,严重影响了媳妇的心情,那么,它必不能死。
  看来,明日还得多找几片山林,干脆就在山里住几日,发动寨里所有人搜山,看能不能寻到。
  “大姐,大姐,小白又不吃了。”周窕急匆匆跑来,搬到大宅子后,传个话还得用跑的。
  周窈心善,收留了小虎崽。毕竟是山大王的崽,即便小,也是有威慑力的,虎崽一来,羊不吃草了,鸡半夜都叫。
  实在没辙,他们只能提前换地,桂喜买的宅子够大,可以给小虎崽单独隔个小院。
  桂喜离开前,已经将自己在这边的房契地契所有财物都上交给了周谡,周谡住得心安理得,对周家人的解释则是,桂喜半卖半送,也是信任周家人,想他们帮着看宅子。
  知晓真相的周窈也没说什么,小院闹了那么一出,哪里还能住,换个地儿也好。
  到了小白所在的小院,里头草木多,周窈唤了好几声,才听到小白呜呜的声音,独自一小兽缩在角落草丛里,给它搭的窝也不进去,恹恹地动也不动。
  羊奶,肉汤,还有米糊糊,她们能想到的,都为小虎备着。周窈往几只碗里看去,剩了不少。
  周窈蹲下了身,轻抚小兽背上的白毛,柔声哄:“小白要多吃点,腿才好得快,等腿长好了,就能到处找娘了。”
  小白耷拉着脑袋,缩成白绒绒的一团大包子,仍是闷闷不乐。想想小白,想想自己,都是要找娘的孩子,周窈不由更心疼了。
  周窈又陪了会儿,听闻怀瑾带了消息来,方才走开。
  走前,周窈看看还蹲着身陪小白发愁的妹妹,问:“你不去听听?”
  周窕嗯了嗯:“小白可怜,我再陪陪它。”
  怀瑾这回是来辞行的。
  他抓了怀海,必然惊动了怀瑜,不然也不会先后派几波人过来探虚实。兄弟之间,已无亲情可言,迟早要对上。怀瑾在周谡这里也悟到了不少道理,能帮他的,只能是他自己。
  走之前,怀瑾在审讯怀海几人时,无意间从一人口中得知,怀瑜又调了一拨人马到哀崂山,专为捉虎,准备运往京城,送给专爱搜集奇珍异兽的天子。
  听到这,周窈瞥了身旁男人,所有的情绪,尽在不言中。
  周谡耸肩表示,他人就在这里,也不是十分想要那头大白虎,这个黑锅,他不背。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虎必然还在幽州,我这就回去,兴许能赶上,把虎救下,给你们送回来。”
  周谡帮他拿下这几个叛徒,省了他不少事,作为回报,怀瑾也愿意帮这个忙。
  “那就多谢三公子了。”周窈感激地冲他笑笑。
  这时,沉默半晌的周谡忽而道:“明日,我同你一道出发。”
  话一出,周家几人纷纷看向周谡,周谡看着怀瑾道:“你一人,未必能救下来。”
  不是他不信怀三,而是怀三目前的本事,没那大。
  尽管周谡说的是事实,可怀瑾仍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尤其是周卓也出来凑热闹:“对的,怀三不行的,姐夫,带上我,我能耍刀,能拉弓---”
  还没说完,就被周谡坚决打断:“你不能去,家里也需要你看护。”
  山寨那边,他也要捎个信,叫常安多派些人手过来看顾周家。
  周谡一旦决定了,那是不可更改的。等到回了屋,私下夫妻俩相处,周窈给男人打点行装,时不时看向坐在桌边,不知在写信还是在写什么的男人。
  周窈没过去,微提了声:“要不,我也去?”
  男人头也不抬:“别想。”
  幽州那边形势未知,怀瑾回去了,胜算有多大更是未知,他不能让小妇犯险。
  周窈听了,没再出声,坐在床边整理衣物,看似专心,男人何时靠近都没发觉。
  然而发觉了,周窈也没抬头,声音闷闷道:“你自己在外当心些,不要一有事就往前冲,那怀三好歹也是怀家嫡子,难不成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无,怀家那些人,难不成都是傻的......”
  周谡坐在周窈身边,默默听着媳妇絮絮叨叨,唇扬起,静静笑着。
  周窈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转头一瞧,男人正睨着她,幽邃黑眸里溢满了笑。
  “我是不是变啰嗦了?”周窈赧颜。
  “你多说些,说再多,我都喜欢。”周谡双手环抱着媳妇,怎么亲都亲不够。
  第32章 .求佛 凶成这样,谁敢娶
  临到出发前一刻, 周窈又心生悔意,拉着周谡衣角,提了个自己觉得还行的办法。
  “要不你别去了,我们可以花钱, 请几个厉害的绿林人士, 不一定非要自己去的。”
  大白是要救, 但人更重要。
  周窈如今有孕,情绪变化大, 她自己也难以控制,见周谡仍是决定要走,亲自去一趟, 不禁眼眶微红,落了几滴泪下来。
  周谡是心疼又好笑,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向看热闹不吭声的几人,把周窈带到一边,给她擦擦泪:“不光是为了那头白虎, 这次是个契机, 我迟早要走这一趟的, 你懂的。”
  幽州怀家若是乱了,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毕竟他们已经与怀瑾有了牵扯, 怀瑜一心想要除掉怀瑾,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吃过大亏的周谡不想再重蹈覆辙,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占取主动。
  “嫂子放心,有我在,周大哥必不会有事。”怀瑾信誓旦旦保证。
  然而周窈对他实在没什么信心, 勉强笑了笑:“那就有劳怀三公子了。”
  一人一匹马,周谡骑着奔雷,在远去的路上,回头看了好几眼,快要消失在周窈眼前时,他又扬手,挥了挥。
  正是这一举动,让周窈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又有崩塌的迹象。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想要坚强,却又敏感脆弱,情难自控。
  周二妹也在看,只是看的背影不一样。那人虽不及姐夫英武,骑的马也不如奔雷威风,但落到她眼里,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周卓看看大姐,瞅瞅二姐,直叹气。
  完了,没救了,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呆。
  “好男儿志在四方,阿谡一看就是有后福的人,都不许哭丧脸,省得把福气都丧没了。”周父若非受这天生残腿所累,又何尝不想到外面闯荡一番,如今女婿有那样的胸怀,也有那样的本事,何乐而不为。
  这世道吃人,家中两个女儿又出落得愈发招人,没有本事又如何护得住。
  想想走丢多年的妻,周父又是自责又是悔恨,怪他无用,护不住,也寻不到。
  幽州,怀府。
  邹氏再次被震魂慑魄的虎啸声惊醒,捂着胸口,直冒冷汗。
  婆子听到声响,忙走进屋,点上了灯,掀开床幔,让床前光亮起来,驱散邹氏内心的恐慌。
  邹氏已然毫无睡意,坐起了身,单薄的白绸寝衣略被汗湿,上身曲线更显玲珑有致,三十好几的年岁,有着成□□人该有的丰腴风韵,迷茫惊惧时,双目失神,又有着几分少女的懵懂情态。
  婆子瞧了,没说什么,转身就到外头吩咐下人烧水,夫人要沐浴。
  邹氏泡了个澡,舒服了不少,仍是一身白绸裙,然而回到里屋时,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男人听到声响,回头冲邹氏一笑:“听闻夫人受惊了,现下如何,可有好些?”
  邹氏却笑不出来,微沉了脸:“大公子请安都不分时候吗?即便是大白日,也断不能这般擅闯长辈的房间,莫说高门大户,农家小户也做不来这等无礼的事。”
  她不是没察觉到怀瑜见不得人的鬼心思,也因此她已经很避嫌了,尽量待在内宅不出去,却不想这人竟如此胆大,自己找了来。
  面对美人的斥责,怀瑜不是很在意。说来,这妇人也只比自己大上四五岁,光看面容,瞧着比自己还小,却非要摆出长辈的谱,又是何必。
  他就不信,父亲都五十了,再长个几岁都能做她爹,又如何在身心上满足她的需求。
  “我也是关心夫人,若有唐突,夫人见谅,然而夫人也可以自己想想,夫人三十有六,再往后已无多少年华可耽搁,夫人真就甘心这么过了?”
  话里试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邹氏皱了眉头,冷着脸道:“我如何过,是我的事,不劳大公子操心。”
  “我也是为了夫人着想。”说着,怀瑜望着灯下越发明艳动人的美人,情难自禁,抬起了脚。
  “站住,”邹氏一声喝住,“大公子当真以为大人不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怀瑜停下脚步,一双眼牢牢锁住邹氏,忽而一笑:“来日方长,夫人且看,到最后,夫人能够依靠的又是谁?”
  区区一个弱女子,又能强硬到哪去,无非是虚张声势,他已经胜券在握,不急。
  想到这,怀瑜语气更为和缓:“是我打搅了,夫人莫怪,若夫人想通了,也可以着人捎个话,在忙,我也必要赴约的。”
  “不必。”邹氏冷冷两个字回绝。
  “娘亲!”
  周窈不自觉打了个颤,眼皮子一掀,陡然睁开了眼,意识一下子就回笼,梦里发生的一切清晰可见。
  她已经多久没梦到娘亲了,难得梦一回,是那么真实,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眼前。
  娘被困在高墙内,唤着她,她搭了好长的梯子想爬上去。然而一直爬,一直爬,她爬得越高,那墙也好似在不断地变高,她怎么也越不过去。
  而娘在墙那边,不停唤着她,她越发心急,爬得越快,结果脚下打滑,一个踩空,从高墙直往下坠......
  梦醒了许久,周窈仍似置身在梦中,回想着那种焦急,渴望的心情,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这种梦过于荒诞,她又不能同家人说,说不清道不明,反而叫家人也跟着牵挂。
  一大早,看过了小白,周窈叫上二妹,陪她一道去西郊的庙里拜拜。
  不管为娘,还是为了周谡,人得有点信仰,才会敬畏,才能慎思笃行。
  周窕听后,不是很乐意。她压根就不信神佛,若真有神明,为何要那么残忍,使得她一家分离,娘到至今都寻不着。
  “心诚则灵,听闻那庙求姻缘有几分灵准,你看豆腐坊的梅二娘,最近一两个月,隔三差五就去拜拜,最后不也如愿嫁给了自己相中的读书人。”
  周窕听后,隐隐又有些心动。
  李铁对那梅二娘有些意思,为着这事,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一醉就睡了一整日,第二日又意志消沉,铺子也不管了。还是自家弟弟独自一人在那支撑,爹也过去帮忙,不然照李铁这么下去,本就不讨喜,再没了营生的活计,就指着打光棍到老吧。
  一想想,周二妹都觉李铁有些可怜,问姐姐有无认识的,与李铁岁月相仿,小个几岁,大个几岁或者寡妇都成。只要人品好,踏实本分过日子,没歪心思。
  周窈看着妹妹:“你对他倒是关心?前些日不是嫌他,不要他来烦你,这会儿又惦记人家了。”
  “我还不是为了阿卓,阿卓如今在他铺子里做事,他若不干了,阿卓不就没了活干,又要在家猫嫌狗厌了。”
  “倒也是。”周窈听后竟觉有几分道理。
  但周窈并不是多长袖善舞的人,加之来秀水镇还不到一年,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善钻营的,唯有吴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