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芽儿身形一颤,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你还以为你是当初的柳大小姐呀?”
  柳瑞宁轻轻一笑,多日来一直暗淡无光的星眸染上了点点光亮,自信的说道:“你也说了,我当初是柳小姐,有一句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我左相府从来都不是骆驼。”
  芽儿目光一亮,拉着柳瑞宁道:“小姐,你真的有办法?”
  “事在人为!”柳瑞宁勾了勾嘴角,目光看向京都最繁荣的地方,愤怒的火花在柳瑞宁的眼中熊熊燃烧,她柳瑞宁发誓,必然让那个欠她的人,欠她柳家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芽儿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柳瑞宁只觉得自己嘴角的笑都已经僵硬了才听到芽儿的声音。
  “好,我帮你,也算是在帮我自己。”芽儿郑重的说道,布满薄茧的大手与柳瑞宁苍白的小手紧紧的相握。
  日升日落,时间过得飞快。
  “小姐这几日身子好的真快,这几日缺衣少食也没有汤药,但是身体却比前些日子好太多了。”芽儿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边说道。
  柳瑞宁抚着自己的腰肢轻轻的动了几下,笑着说道:“还不是你照顾的好,若没你悉心照顾,我怎么可能好得这般快。”
  柳瑞宁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在感慨,原来心境的转变真的是世间最神奇的良药。
  三日前的柳瑞宁心是空的,如今,心是满的,此时的柳瑞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
  “芽儿,我让你帮我带的话带到了吗?”柳瑞宁话锋一转,突然问到。
  芽儿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目光开始变的严肃起来:“小姐,你真的要?”
  柳瑞宁摆弄着自己乌黑的秀发,星眸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的说道:“芽儿错了,不是我要不要,而是她们要不要!”
  芽儿听后一阵沉默,默默地离开了小屋。
  一声几不可闻的“万宝斋,木槿花海”从芽儿的口中顺着秋风飘进了柳瑞宁的耳中。
  柳瑞宁笑了,小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芙蓉面,痴痴地笑了。
  万宝斋,京都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郭小姐今日能来当真是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姜小姐她们正在后花园等着郭小姐呢。”喜子很是职业化的上前招呼着。
  郭秋雅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直接无视喜子,甩着她那条粉色的帕子,领着随身的丫鬟就向后花园走去。
  “呸!架子还挺大,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老子是什么东西。”喜子嘟嘟囔囔的说道。
  “喜子,小点儿声,让人听到了你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祥子拍了拍喜子的胳膊小声说道。
  喜子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感激的冲着祥子笑了笑。
  祥子见喜子收敛了,便不再去管他,继续招呼客人。今日的万宝斋可是忙得很呢。
  “沈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沈颜舒抿嘴轻笑,向身后的清儿使了一个眼色,清儿会意,连忙从荷包里面掏出两块儿碎银子,打赏给喜子和祥子。
  喜子和祥子喜滋滋儿的接过,祥子上前一步,扶手虚引,说道:“沈小姐,各位小姐们都在后花园呢。”
  喜子则是双手接过清儿的赏钱,低声说道:“人已经到了。”
  清儿轻轻的点儿点头,快步走了几步,追上了自家小姐,主仆二人眼神交汇了一下,清儿便心领神会的说道:“小姐,奴婢瞧着那边的木槿花开得正好,奴婢去摘几株来供小姐赏玩吧。”
  沈颜舒看了看清儿说的方向,抿嘴轻笑:“还是你这妮子最懂我的心,去吧。”
  清儿受到了自家小姐的夸奖,喜滋滋的应道:“是!”
  木槿花海中,一白一绿两个花匠打扮的女子静静的修剪着眼前的木槿,但神情之间都透露着一抹心不在焉。
  “呀!这个木槿花开得好不娇艳,我家小姐见了一定喜欢。你们两个过来,摘几株开的最好的木槿花,随我去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一个高兴,赏钱自然是不会少你们的。”清儿高声说道。
  绿衣女子眼睛一亮,拉了拉身边的白衣女子,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清儿则是左右撇了撇,见左右无人,连忙来到白衣女子的身边,低声说道。“柳小姐,清儿刚刚冒犯了。”
  白衣女子抬起素面,可不就是柳瑞宁吗?
  “无碍,清儿,柳瑞宁已经不在了,以后莫要再叫我柳小姐,我现在是安莫繁。”柳瑞宁,哦不,是安莫繁叮嘱道。
  清儿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安莫繁,安?莫繁?是,清儿记下了。”
  “柳……安小姐,我家小姐在后花园等着小姐呢,安小姐,我们快过去吧。”安莫繁点了点头。
  目光转向一身绿衣的芽儿身上,说道:“芽儿,我已与颜姐姐接上头了,你且回去吧,我不会有事儿的。”
  芽儿眉头一皱,连忙说道:“小姐,你就让我陪你进去吧,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芽儿!休要胡说!如果晚上你还没有收到我的任何消息,那么你就来这万宝斋寻我吧,如今,知道我来此的人也只有你,所以,你必须安全,你可明白?”安莫繁声音微厉。
  芽儿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木槿花,木槿花的汁液染在了芽儿布满薄茧的大手上,犹如鲜血般妖艳。
  “小姐,万事小心!”
  莫繁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温暖。
  第4章 惊吓
  2
  “安小姐,我们该走了,奴婢出来就是以采花为名,不能耽搁太久。”清儿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的说道。
  莫繁点头,随手摘了几朵鲜艳的木槿花,就随清儿去了。
  芽儿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相握,对天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
  “郭姐姐,你的这身百花拽地裙好漂亮呀,这是出自哪家的手艺,如此精致的手艺,在京都也不好找呀!”郭喃讨好的说道。
  “喃姐姐这话就错了,这衣服虽美,但怎及郭姐姐容颜的万分之一呢?”郭兰一不甘示弱的说道。
  “瞧姐姐这张笨嘴,还是兰一妹妹会说话。”郭喃讪讪的说道。
  “走,去那边瞧瞧她们几个背着本小姐说什么呢?”郭秋雅很是受用的说道。
  “沈姐姐,你瞧这菊花,开的多好呀!戴在姐姐的发间,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梁悦手拿一株菊花,献宝似的递到沈颜舒面前。
  “好什么好呀!谁人不知沈小姐独爱木槿,你这马屁可算是拍在马蹄子上喽~沈小姐,本小姐有礼了。”郭秋雅酸不溜丢,毫无诚意的行了一礼。
  沈颜舒微微颔首,算是还礼。众小姐皆还礼。
  “郭小姐说的是,颜舒不才,独爱木槿。”沈颜舒边说边走到手持菊花的梁悦身边,将菊花拿入手中,插在了站在一旁的姜盈儿的发间。
  “此菊配上妹妹鹅黄色的衣裙,当真是极好!”
  “姐姐说的是,姐姐的木槿也来了呢。”姜盈儿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扫到正在往这边走的清儿的身上,淡淡的说道。
  沈颜舒顺着目光看去,眼中划过一抹晶亮。
  郭秋雅见自己被冷落,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倒要好好的瞧一瞧,这木槿到底怎么个好法,竟然能让沈小姐如此念念不忘!”
  跟在清儿身后的莫繁身子一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郭秋雅,不知你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莫繁上前一步,端着木槿就站在了郭秋雅的面前。
  “郭小姐,可要仔细的欣赏!”莫繁微低头颅暗含深意的说道。
  “本小姐用不着你这个贱婢提……啊!”郭秋雅觉得声音有一些耳熟,抬头一看,瞬间吓的碰翻了盛装木槿花的托盘,一盘红色的木槿随风飞舞,映的郭秋雅的脸色好不苍白。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郭秋雅惊魂未定说道。
  莫繁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笑出声:“郭小姐此话错了,莫繁怎就不能在此?万宝斋开门做生意,怎有撵客人出去之理?郭小姐,你说是吧?”
  “各位小姐,好久不见,莫繁有礼了!”莫繁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了。
  最后才对站在一边眼眶微红的沈颜舒说道:“颜姐姐,好久不见!”
  “妹妹,苦了你了!”沈颜舒紧紧的握着莫繁的手,泪水在眼眶上打着转儿,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莫繁眼眶也发红,平日里在所有小姐之中,沈颜舒与她的交情就是最好,如今自己如此落魄,颜姐姐还愿意与她沾上关系,这让他怎能不感动?
  “沈颜舒!是你!是你把她弄到这里来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郭秋雅脸色黑如锅底,怒瞪着沈颜舒。
  沈颜舒眉头微皱,刚想开口,莫繁连忙打断道:“颜姐姐,这是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可好?”
  沈颜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莫繁拍了拍沈颜舒的手,让她放心,然后才看向处于暴怒状态的郭秋雅:“郭秋雅,我今日来此不是和你吵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俩日就能解决的了的。”
  “柳瑞宁,哦不,我怎么给忘了,如今是你安氏,对了,你刚刚自称什么来着,莫繁?安莫繁?民女安莫繁?呵呵!你如今就是一个贱民,你敢冒犯本小姐,这可是死罪!本小姐动动手指你就得死无全尸!哈哈哈哈~”郭秋雅猖狂的笑着。
  跟在郭秋雅身边的喃小姐和兰一小姐也痴痴地笑着。
  “你说的对,大延律法森严,以下犯上,确实是重罪,但是,官家子弟欺辱无辜百姓同样是大罪,那三十大板如果打在郭小姐的身上,民女都替郭小姐觉得疼呢!”莫繁嘴上挂着浅笑,目光却落在郭秋雅的后背。
  郭秋雅只觉得一阵脊背发凉,仿佛那三十大板马上要落下来了一般。
  郭喃听了这话连忙死死地拉住郭秋雅的衣角,生怕郭秋雅一个冲动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儿。
  郭秋雅也不是蠢笨之人,刚刚失态只不过是被莫繁的出现给吓到了,这会儿功夫也算是缓过来了。
  “柳……安莫繁,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郭秋雅自知刚刚丢脸了,所以这会儿背脊挺得笔直,头高高的昂起,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
  莫繁眉眼中染上一抹笑意:“各位小姐来此作甚,莫繁便是作甚!”
  莫繁捡起刚刚不慎掉在自己肩上的木槿,细细的把玩:“万宝斋一年一度的诗会,怎能缺了我呢?颜姐姐,今年我可不会再藏拙了。”
  “你呀!往年诗会你总是在那里看热闹,什么也不愿意参加,今年终于能看到你的真本事了。”沈颜舒点了一下莫繁的额头,娇嗔的说道。
  “就她?往年都是登不上台面的,今年?哼!”郭秋雅不屑的说道。
  郭兰一连忙接话:“郭姐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安氏如今住在福安巷,福安巷那是什么地方呀?那可是乞丐窝,没准现在安氏还在饿着肚子呢。
  万宝斋的诗会,只要是能进前一百,都是有彩头的,以安氏的本事赚个十两八两的不是难事儿,十两八两够安氏在乞丐窝里面用好一阵子呢。”
  “扑哧~兰一妹妹好不厚道,这样戳人家的痛处,啧啧啧~瞧着一身装扮,不会是从哪个乞丐身上剥下来的吧!”郭喃说完就很是厌恶的后退了几步,还用袖子遮着鼻子,仿佛莫繁很臭一般。
  郭喃这一番动作,引得旁边的小姐们一阵附和,纷纷后退数步,以袖遮鼻,面露厌恶之色。郭秋雅站在众小姐之中,笑的好不得意。
  莫繁脸色有一些发白,羞辱!这当真是赤裸裸的羞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