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妲斐晃着手中的拨浪鼓,回道:“就是觉得很新奇,想想一个生命在肚子里孕育,然后诞生……成长……很有意思。”
  她上个世界也有过一次经历,但是只有诞生的经历。
  在之前,她不知道肚子里有生命存在,只觉得痛苦难忍,后来也是不知不觉的那生命就自己跑出来了,她也没体会到那种心情。
  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突然,更别提那小生命还不好看,修仙者少情,她对那小东西自然没什么母爱的存在。
  安如薏的手摸了摸肚子,眼中柔情万分,“其实我的开心不亚于仙子,想想我有一个孩子,我现在都是满心的不可思议,仿佛在做梦一样。”
  “你要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吗?”妲斐抬头问她。
  如今孕期已过了四月,她看得分分明明。
  安如薏摇头,“仙子还是不要告诉我了,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都是喜欢的,不如保持着悬念等着生下来的惊喜,倒也是好事。”
  妲斐嗯了一声,她放下拨浪鼓,也伸出手指碰了碰。
  隔着安如薏的肚皮,她看到那蜷缩着身子的婴儿,婴儿微微活动,安如薏的脸上便露出痛色来。
  妲斐轻声安抚道:“你乖乖的,不要乱动,让你娘亲少受些苦,知道吗?”
  那婴儿仿佛听得见她的声音,果然不再动弹了,只是手指极为缓慢的伸出,对上了她的指尖。
  妲斐弯了眉眼,很是愉悦。
  她的手指轻轻揉着安如薏的肚皮,“真乖。”
  安如薏露出笑容来,“它可真是听仙子的话,仙子让它不要动,它果然就不动了,呼……舒服了很多,仙子你不知道,有时候你一跑出去,它就在我肚子里闹腾,让我这个亲娘很是痛苦,我都不知道怀它是福气还是受罪了。”
  她说的是实话,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
  妲斐收回手,扶着她起来,“它与我有缘罢了。”
  “和仙子有缘是它的福气。”
  妲斐轻轻笑了起来。
  又是一年冬过去,入春的时候,鹜欢宫那边也传来消息了,说鹜妃有孕。
  齐旸天天下朝后就往苏戚灵那里跑,来如薏殿的次数减少了不少。
  贴身宫女在安如薏面前抱怨,安如薏眉中有些愁苦之色,却还是释然道:“她有孕也好,她有孕了,我就不用受折腾了。”
  贴身宫女问:“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安如薏只是笑,勾织着手中的线团,“莫要去管什么,只记得鹜妃来我宫中见我,就婉拒了让她回去,莫要在我如薏殿里生出什么事来。”
  贴身宫女低头说是,看不清神色到底如何。
  安如薏余光瞥了她一眼,随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有些困乏了,绿柳,扶我去睡一会儿,到了晚膳的时候再叫我。”
  绿柳上前来扶她回去殿里休息,等脑袋枕在了枕头上,安如薏呼出一口气,便将她打发了出去。
  妲斐出现在她身边。
  安如薏神色淡漠,“他将绿柳安插在我身边,无非是怕我“又”对他的孩子动手,真是难为他这么辛苦的维护自己真爱了。”
  “你也是他真爱中的一个。”妲斐的身体没有重量的匍匐在她肚子上,耳朵听着婴儿的动静,神情似笑非笑。
  安如薏轻轻唾了一口,“仙子是在打趣我吗?这么廉价的真爱?我可不敢要,谁要谁拿去吧。”
  跟仙子接触越久,她是越发看不上齐旸了,想着以前那个为齐旸委曲求全的自己,当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妲斐问她:“你知道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了吗?”
  安如薏眉眼便温柔了起来,“从前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是什么?”
  “让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快快乐乐的成长,我要扶持他登上齐旸现在的位置,做那流传万世的明君,而我到时候,出宫去看外面广阔的世界,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在从前,安如薏是万万不敢想的,她将自己拘束在了这座深宫,仿佛她的生命就是属于这座深宫,她从未想过,外面如何,外面的外面,更如何。
  可是她现在敢想了,不止敢想,还敢做。
  “我对政事一无所通,之前看仙子的那本女帝,还心有向往,想着自己也试一试,后来发现实在没那个天赋,且太累……但是我相信我的价值不仅仅只有这个才能证明,不是吗?”
  她若是能培养出一个流传于史的明君,让这天下太平,又何尝不是证明自己的价值?且她到时候游历山川,还可以体察民情,记录一下所见所思,印发成书,记在史册。
  “成长了。”妲斐看着她,眉眼弯了起来,“我很开心。”
  安如薏脸色微红,期期艾艾道:“是……是吗?仙子不觉得我很有野心吗?如果……要我的孩子做皇帝,必然会手染一些血腥……”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有一段时间六千更新,大概是六天左右这个样子
  第70章 废后篇【7】
  妲斐打了一个哈欠,回她道:“自古以来,皇子夺位,哪次不是手染血腥?只是记得提醒自己不要失了本心。”
  安如薏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不会让仙子失望的。”
  这件事说完,安如薏有些渴了,装作刚醒的模样,吩咐人端水来,进来的是个眼生的小太监,她微微皱眉,“本宫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绿柳呢?”
  小太监跪在地上,将茶杯奉上,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如薏殿里新来的,叫长顺,绿柳姐姐有事,让奴才给娘娘递水。”
  安如薏嗯了一声,接过水杯提起长袖喝了干净,放下长袖的时候唇瓣上还有湿润的水渍,她将水杯递给小太监,摸出帕子擦了擦嘴唇,“下去吧,等绿柳过来,让她本宫这里。”
  小太监说是,捧着水杯退了下去。
  安如薏看了看已经湿透的袖子,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她倒是锲而不舍。”
  妲斐在旁边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绿柳回来了,小太监和她说娘娘叫她,她微微一顿,推开门进了去,“娘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安如薏神色淡淡:“帮本宫换件衣裳,这件弄脏了,”说着,她将那湿润的袖子给绿柳看,“适才那小太监给本宫送水,本宫还没喝下去就洒在袖子上了,很是难受。”
  绿柳连忙拿了一件新衣裙服侍安如薏换上,换完了后道:“需要奴婢再去给娘娘接一杯水吗?”
  安如薏嗯了一声,“去吧。”
  绿柳将安如薏换下来的衣裙抱在怀中,低眉顺眼离开了殿,殿门关上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她似是闻到什么,疑惑的嗯了一声。
  绿柳低下头,翻到那被打湿的地方,低头一闻后,脸色骤变。
  安如薏等了一会儿绿柳端着水回来了,安如薏捧着水杯小口的呡着杯里的清水,绿柳站在她身边,似不经意般问道:“娘娘可还记得那小太监的名字?”
  安如薏想了一下,“好像是叫……长顺?”
  绿柳点了点头,“这样啊。”
  安如薏笑着望她,“你问他,难不成是对他有意思?你若是喜欢他,本宫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做媒人。”
  绿柳脸色一红,仿佛就是一个被打趣的普通姑娘一样,羞嗔道:“娘娘您说什么呢!奴婢只想跟着娘娘一个人!”
  安如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我们绿柳长得这么标志,想必有不少人暗自喜欢着吧。”
  绿柳脸色更红,“娘娘,你再说……你再说奴婢可就出去了!”
  安如薏收手捂唇笑:“瞧你这样,本宫不打趣你就是了。”
  打趣完,她有些不适的揉了揉额头,苦笑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让太医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是有孕在身的缘故吗?”
  绿柳安慰说应该是,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安如薏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绿柳,本宫又乏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本宫会叫你的。”
  绿柳点头,“那娘娘安睡。”
  说完,服了服身,拿着水杯出了殿,腾出手将殿门关上后绿柳转身,沉着眉眼,恰巧有一个眼熟的宫女经过,她敛了神思,露出笑容来叫住了对方,“红玉。”
  那小宫女回头,看见是她,“绿柳姐姐,怎么了?”
  绿柳揉了揉肚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在这里守一下娘娘吗,我去去就回。”
  小宫女笑着走了过来,“绿柳姐姐的话,自然是可以的,快去吧!”
  绿柳说了声谢谢,脚步匆匆往前走去,几个眨眼便没了身影。
  之后几天,安如薏发现那个叫长顺的小太监不见了,而半个月没来过的齐旸也来了。
  他来的时候安如薏正在看书,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齐旸抬手制止了宫人们的提醒,悄无声息走到了安如薏身后,看她在看什么东西,是些文人游记,他跟着看了一会儿,看她还是无动于衷根本没察觉身后的不对劲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弯身在她耳边道:“猜猜我是谁?”
  安如薏合上书,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了他,“齐郎?”
  齐旸心中一颤。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如薏这样唤他。
  他声音放得更柔,松开了手将她抱在怀里,“对,是你的齐郎。”
  安如薏回头睨了他一眼,眸中风情万种,“我还当陛下已经忘了臣妾的存在,足足有半月不曾来臣妾的宫里了。”
  齐旸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她的双手顺势揽住齐旸的脖颈,“陛下不觉得重吗?这可是俩个人的分量。”
  齐旸说不重。
  他将安如薏抱到床上放下,坐在她的身边,抚弄她有些乱的发丝,安如薏靠在他膝盖上,“陛下这么久不来臣妾的宫里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齐旸说:“朕虽没来,但是心却是在这里的,否则那么多的好东西,怎么一样一样的都往你宫里送?嗯?”
  安如薏笑了起来,“陛下的心怎么是在……”
  齐旸的手指点住了她的唇瓣,“再叫我四郎,薏儿。”
  安如薏似笑非笑看他,齐旸挫败的低下头来,眼中却全是炙热与情意。
  如果说之前的齐旸心里只有苏戚灵一个人,现在便多了一个安如薏。
  比之苏戚灵,安如薏更让他有失而复得的珍视感。
  这么多天,他日日被苏戚灵缠着,心里难免有些腻味,而这个时候,绿柳跑来对他说了安如薏宫里的事,本就半月没来,又出这种事情,他心里对安如薏越发愧疚,恨不得什么好的都送到安如薏手里。
  当下他温声询问安如薏想要什么。
  安如薏手指点在下颚上思考了一会儿,笑盈盈道:“最近浙省不是上贡了一些樱桃来吗?我想吃那个,陛下你把浙省上贡的樱桃给我如何?”
  齐旸有些迟疑,“樱桃?薏儿,你要不再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浙省的确上贡了一些樱桃上来,本应是分发给各宫妃嫔,但是昨日戚儿说想吃得紧,他经不住她撒娇,便允诺给了她。
  安如薏轻轻柔柔喊了他一句四郎,齐旸脑子一热,立即道:“都给你,都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