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期中期末的时候还会有考试, 测验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不及格的人要接受补习。
  这一点和外面的普通高中没什么区别。
  上江州涉这个副班主任也要代课,他从小到大的国文成绩一直都不错, 再加上平时为了写作积累了不少的阅读量,所以当个国文老师姑且算是有些资格。
  五条悟是教数学的。
  自从上江州涉知道了这人是怎么用术式的,他就觉得不会再有人比五条悟更适合教学这个科目了。
  上午结束了自己的课程之后, 看距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上江州涉就拿出了自己昨晚烤的曲奇饼, 分给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一些。
  耶, 曲奇!一只手直接探了过来。
  五条悟一点也不见外地吃了一块,兴许是觉得味道不错, 他嘴里嚼着的还没咽下去,手上就要准备拿第二块了。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上江州涉刚刚拿曲奇出来的时候,还没见到这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上次从家里回来,他才知道五条悟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竟然喜欢吃甜食。
  越甜的东西,他吃起来好像越开心。
  上江州涉从小林母女那里得到的水果蛋糕一口没吃,全都给了五条悟。白发男人似乎还挺满意这家蛋糕店的口味,在那之后, 上江州涉又看到他手里提着同样商标的袋子好几次。
  显然是又自己出去买来吃了。
  上江州涉不怎么吃蛋糕的原因是他不爱吃奶油,但其他的甜品接受度倒还是可以的, 偶尔他也会自己烘焙一点。不过这次烤曲奇饼干倒是进入高专以来的第一次, 原本是想着给周围同事们一个小小见面礼的。
  饼干不大, 五条悟一口一个, 趁着上江州涉不注意竟然直接干了六七块进去。
  等到上江州涉再低头去看的时候,本就不多的曲奇已经被五条悟快吃进去一半了。他连忙把剩下的护住,不满地说道,吃你自己的去!我又不是没在你的办公桌上留!
  嗯怎么感觉阿涉你的饼干更甜一点。五条悟当着他的面把手指上头的糖霜舔干净,男人低头的样子摄人心魄,眼罩下方的嘴唇水水润润的,还带着点粉嫩的颜色。手指落在上面的时候,轻轻撞出了一个小坑,让人忍不住地去想那里到底是有多么的柔软。
  上江州涉的眼睛猝不及防地被晃了一下,有点好奇五条悟到底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润唇膏。
  难道你给自己的那份饼干里偷偷多加了糖吗?
  这怎么可能?上江州涉挪回看五条悟嘴巴的视线,都是同一批出来的曲奇,你偷吃我的东西,就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
  是吗?我不信。五条悟把旁边自己桌子的那一袋子曲奇拿了过来,我和你交换,你的归我,我的这份给你了。正好我都还没吃呢。
  上江州涉摸不着他突然来这么一下的意思,不过交换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他就愉快地答应了。他重新打五条悟的那份曲奇,拿出来一块星星形状的,正准备要吃的时候,左边凑过来了一颗白色的脑袋。
  五条悟品了品滋味:这份里的也挺甜的,好像确实和你这袋没什么区别啊。
  当然了,都说了是同一批烤出来的!上江州涉差点没被他吓一跳,刚刚他们两个可是差点嘴贴着脸过去了。
  他向来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接触的时候。
  过去五条悟还是小五的时候,上江州涉把他当个宝贝疙瘩一样,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小五其实是个人,所以对于搂搂抱抱贴贴这类的举动并不排斥。
  甚至大多数时间都还是上江州涉自己主动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哪怕心里很清楚五条悟就是小五的事实,上江州涉也不可能再把他当成宠物一样亲昵。他有意识拉远两个人的距离,但是目前从五条悟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还沉浸在当猫的那段日子里,很多时候都不怎么注意。
  上江州涉倒不是没提醒过,只不过每次的结果都会变成很奇怪的场面。
  那个,五条
  怎么了,阿涉?
  五条悟笑眯眯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上江州涉的手上。他的饼干已经吃完了,现在果真盯上了上江州涉那份只吃了一两个的。
  上江州涉嘴上说着不让他吃,身体却是很诚实地一接触到五条悟祈求的眼神,就下意识地把曲奇递出去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透过黑色的眼罩,看到那下面的五条悟露出了什么样的眼神。
  我觉得偶尔我们应该还要保持一定距离的。他纠结着说道,不管怎么说,外人要是看到刚刚我们两个大男人靠得那么近,还差点肯定会误会的。
  五条悟的嘴角落下来,他现在的表情就好像被主人夺走了心爱的毛线球玩具一样,头顶上因为睡姿不好而翘起来的几根头发也耷拉了下来,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没精打采的。
  我知道了。他好像有多伤心似的,别过头,你果然是还没原谅我。其实你这么说根本不是想和我保持距离,而是想借机彻底把我甩开,不理我对吧?
  我知道了。他长吁短叹,我以后都不会缠着你了,省得你难做。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能绕到这上面来的啊!上江州涉百思不得其解。
  每次当他说到类似问题的时候,最后五条悟的落脚点一定是在这里,再这样下去,连他都要快能背下来这一套说辞了。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上江州涉彻底无奈了,我要是还介意你骗我,为什么要特意跑来高专当老师?只是调查十年前的事情的话,我去哪里不行,随便当个咒术师也能慢慢调查。再不济,我只和夜蛾校长合作,不找你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五条悟哪里还能不知道上江州涉是怎么想的,他就是单纯地想看看他拿他自己无可奈何时,偶尔会流露出来的表情。和他还是白猫的时候,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之后看到的一样。
  发现有个人对你哪怕是生气却依旧选择包容你的这个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五条悟几乎是没怎么挣扎的,就沉溺了进去。
  午休的时候,上江州涉的手机来了一个电话,是来自横滨的。他错过了,等到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电话是太宰治打来的。因为上江州涉没接电话,他又发了封信息过来。
  【找到了,今天本人在横滨出现。】
  信息上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上江州涉脸上还算惬意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在前往高专,高调返回咒术界之前,他曾经和太宰治还有中原中也吃过一顿饭。
  在那个时候,他拜托了这两个人帮自己留意一个人。不用多耗费功夫,也不用另花费时间,只要平时多帮他注意一些就够了。
  那个他拜托让双黑留意的人是个诅咒师,名字不清楚。因为他特殊的术式,大家都叫他傀儡师。
  是的,就是那个杀害了他祖母,还伙同了咒术界的傻逼高层偷偷藏了十年不冒头的傀儡师。
  这个人居然在横滨出现了?
  上江州涉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上次他也是在去往横滨的电车上遇到了那只三头怪咒灵。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巧合,傀儡师的据点应该就在横滨,至少他会经常出现在横滨。
  至于三头怪另外一个叫做真人的同伙他有些不太确定。
  咒灵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会和人类为伍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会比咒灵更加延误人类存在的生物了。
  三头怪这只咒灵能和傀儡师在一块已经够让上江州涉惊讶的了,再有另外一只咒灵,而且极有可能是特级的咒灵,能和傀儡师保持良好关系,这样的几率实在是有些小。
  不管怎么说,上江州涉这趟横滨之行是肯定要去的了。在和夜蛾校长说明了情况之后,对方很爽快地给他批了三天的假,如果不够用的话,后续还可以酌情往后延几天。
  他坐上电车,下车之后直奔武装侦探社的小楼。然而到了之后却发现侦探社里空荡荡的,只有国木田独步和侦探社几个文职人员在里面。上江州涉认识国木田,就过去问他大家都去哪里了。
  国木田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电脑上,才发现上江州涉来了,上江州君,你怎么
  我和太宰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有些事情要找他。但是太宰不在我能理解,可是侦探社的其他人呢?现在不是你们的上班时间吗?
  是这样的国木田在解释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头,我们楼下咖啡店的老板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伤到了,大家都出去找他们算账了。
  他推了推眼镜:因为这件事,今天他们逃班的事情姑且就不算了。
  伤到了?上江州涉记得楼下的老板,是个有着冲泡咖啡的好手艺的中年男人,老板没事吧?
  那倒是没什么,毕竟我们社里有与谢野医生在,总不会出现无法挽留的事。
  国木田独步把他带到了会客室:上江州君就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他们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就快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侦探社的门外就传出了热闹的声音。
  呀,刚才的我真是太帅了,简直就是电影当中的主角登场一样!
  乱步大人才是最帅的!
  那我就是电影里面的电锯狂魔?杀人狂?怎么感觉突然像是反派了一样。
  我负责推倒的那个大铁门也很不错吧?
  总之,多亏了这起事件,太宰先生还有大家能恢复工作的热情真的是太好了。不然只有国木田先生一个人赶报告,也太辛苦了。
  空气沉默了一瞬。
  嗯我接下来还有事没办法做报告呢,敦君!
  不,报告我是不会做的。
  聪明的乱步大人从来都不需要报告!
  那我也不想
  门推开,簇拥在一起回来的侦探社首先看到的,就是国木田独步那张即将要怒火爆发的脸。
  冷静的侦探社接班人折断了手里的笔:太宰!你不做工作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带头怂恿大家一起不做工作!!!
  诶?这个也要算在我的头上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这里是横滨最乱的区域, 擂钵街。
  残破不堪的街道和周遭繁华的街区宛如割裂开来了一样,这边是人们欢声笑语的天堂,另一边就是烧杀抢夺, 无恶不作的地狱。
  上江州涉曾经来过不少次这里, 以前是为了找中原中也,今天是来寻仇。
  你确定他在这里吗?他一脚踏进一片安静无人的区域, 但他知道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暗地里的角落不知道有多少擂钵街原本的居民躲了起来,藏在夹缝里看着他。
  太宰治两手插兜,浅咖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小心蹭到了墙角,给他的衣摆增添了几条不明显的灰色印记。
  就是这附近。他回答道, 昨天敦在这里看到他了。
  敦君?上江州涉有些惊讶, 然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太宰和对方说了自己的事,嘴角微微扬起, 真是麻烦他了,有时间一定好好地感谢他。
  咦?我就不感谢了吗?
  上江州涉看着他:人又不是你找到的,我谢你干什么?
  太宰治捂着心脏,假装自己又伤害到了。两人插科打诨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又说回了正题,不过敦也只是在这里看到了他一个影子,虽然已经确定是本人,但傀儡师确切的位置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上江州涉停下了脚步, 一双蜜金色的眸子仿佛能让一切残留下来的痕迹无所遁形,咒术师和异能力者是不一样的, 一旦施展过术式, 咒力就会在那个地方留下残秽。
  他既然是在这里生活, 那就不可能没有留下独属于他的咒力残秽。
  上江州涉的眼睛转了转, 然后在某处停顿了一下。
  找到了。他这样说。
  *
  男人住在一间破败逼仄的屋子里,夏天蚊蝇骚扰,冬天透风漏雪。他已经在这种地方住了快有两年的时间了,早就已经厌烦得不行,然而这整条街的人却对男人拥有的这个房子艳羡得不行。
  也是,毕竟这里是物资匮乏的贫民街。
  哪怕是一件能够遮身蔽体的衣服都能够得到众人的争抢,何况是一所可以休息可以睡觉的房子。
  即使到处漏风不安全,但也总比直接睡在大马路上强多了。
  由于这个原因,男人三天两头地就要赶走一批觊觎他住所的亡命之徒。他是个诅咒师,能力自然不同于普通人,随便一挥手就能带走好几个人的性命。
  然而贫民街里最不缺的就是不要命的,男人再怎么赶,还是会有心存侥幸的人。
  嘁。他一脚踢开一具尸体,低头骂了一句晦气,就为了躲那个小鬼,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老子居然过了十年!现在竟然连你们这种玩意儿也敢跳到我的头上!
  男人不禁开始怀念起自己十年前的逍遥日子来。
  有的时候,人的底线就是这么来的。
  那个时候他心里怨恨有五条悟的存在,让自己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杀人,怎么都感觉不自由。现在又因为那个眼睛黄了吧唧的小子,他连以前的日子都过不上了,只能在这种脏乱的地方苟延残喘,居然还不如过去的时候。
  而且怕被那小子发现,那边的人还要求他每过两三年,就要换一个地方继续躲着。
  男人不管怎么想,内心里的烦闷都发泄不出去。
  凭什么那个黄毛小子畏畏缩缩地离开了咒术界,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每天受那么多人的恭维,而他就只能在这种小地方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哪怕是他前一阵子顺着咒术界那边的意做成了一件事,往那黄毛小子身上泼了一大盆脏水,也依旧不足以泄愤。尤其是当他知道上江州涉在那件事之后,实际上声誉根本没受到什么影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