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他慢慢审视她,这次没有装作看不懂。
  隔日再来时,便已带上纸笔。
  郁暖看着他,笑眯眯的。
  尽管觉得自己很无耻,但没办法。
  老公就是这么宠她。
  郁暖久旱逢甘霖,终于能表达通畅,抓着毛笔便在纸上,先写上几个大字——您是魔鬼罢?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然后郁暖便被艹了一顿。
  虽然还是没到里头, 但显而易见的很可怜。
  她含着泪水,委委屈屈抽泣, 却发觉自己抽泣起来, 就连喉咙都疼得要命。于是哭到一半,哆哆嗦嗦, 浑身泛着粉意硬生生憋住了。
  郁暖摸着纱布, 只觉害怕。
  如果她真能有幸,在这个世界生活下来, 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法好好说话了?她不懂医术, 也实在不晓得自己这算是有没有救了。
  但是当个哑巴总比死掉好罢?
  可是当了哑巴, 以后要怎么撒娇使气?
  两人身上还是汗津津的, 他低喘着放开她高抬的左腿,垂眸觑她,却发觉小姑娘雪白泛着嫣红的面颊正在微微出神, 完全不像是在认真缠绵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郁暖不自在的合拢了双腿,睁大眼睛抚了抚自己喉间的纱布, 意思很明显:请您告诉臣妾,臣妾这喉咙还能不能好?
  他温柔一笑:“我们阿暖,活该。”
  郁暖无辜看着他, 眸里渐渐盈满了委屈:“…………”
  她抿着唇角, 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拿了方才被当作道具, 尚有余墨的狼毫笔, 郁暖又看了看自己胸前和腿上,不由面色更气,几乎能把他擦身的精实背影瞪出个窟窿来。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毛笔很好玩孕妇很好玩吗?
  用毛笔玩孕妇是不是更好玩?
  无耻,下流!
  狼毫偏韧,写在纸上时比羊毫更易掌握,但写在身上便有些疼,更多出几分酥麻的痒意,让她既羞耻又......有些难以满足的颤栗爽快。
  可是她不想承认,她只觉得这场闹剧,把戚某的本性暴露的很彻底。
  从前她晓得,男主喜欢大胸长腿的美艳女人,也知道他的花样很多,取乐的方式并不单调。
  但她不知道他居然这么会玩啊!
  ......可能还要更会玩些,但就这点她都受够了!
  从前她还是戚某人的小宝贝,那个时候擦身吃茶吃药吃饭逛街,只要他有空,永远都得陪着她。
  不陪不行,不陪就道德绑架他!凶死他!您不爱我了么喵!您要抛弃病弱的宝宝和宝宝的宝宝了么混蛋!
  但现在不了,戚某人爽完就把她丢给那个宫人照料,可郁暖并不认得那个哑巴宫人啊,于是每趟看着宫人给她换床单,再为她擦身,都觉得很羞耻。
  但也只是她这般觉得,事实上旁人都觉得很正常。
  陛下是个成熟的男性,有**也在所难免。
  而很可惜,宫中仿佛没有其他的女人供他疏解,不知出于甚么原因,陛下也不曾再有遴选的意思,于是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身上。
  事实上来说,孕妇也是需要运动的。
  而其实,他并没有给她带来甚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都没有进去过。
  皇帝在她身上,看似风流狂浪,其实仍旧很冷静克制,每天都完美诠释了就蹭蹭不进去的真实含义,这点上他就非常绅士君子,可郁暖有时搂着他的修长有力的手臂细细喘息时,都非常想哭。
  青年男人的忍耐力强大到匪夷所思,可郁暖却仍更怀疑,这是不是她胸太小的原因?
  于是某日,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伸手翻给他看。
  陛下沉默了。
  他略一挑如剑长眉,有点不置可否的含蓄的淡笑,却并没有向郁暖作更多的解释。
  接着,他离去前,俯身在她额头上,薄唇微勾,印上一个微凉的吻,并戏谑的握住她的小手手,按上自己平坦硬实的胸膛,又碰碰她自己的柔软,逗弄般对她点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刻薄调戏小姑娘。
  小姑娘真的懵懵懂懂咬了直钩。
  郁暖睁大眼睛,由于被激烈亲吻而发红的唇瓣,细细发着颤,她气的想掐他,而男人却早整理了领口,从容离去,只余一道修韧玄衣的背影。
  于是,郁暖给他的回报是向他背影无力扔出“啪唧”摔落在地上的软枕,还有哗啦啦的铁链绷紧声。
  而每日这种运动很大程度上……完成了郁暖每天的运动量。
  再加上她现下身体好转,饮食上被照料的很好,除了被锁在龙床上无聊了点,其实无论是面颊,还是胸口的柔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堪称奇迹。
  但郁暖却隐隐觉得,这并非是没有原因和代价的。
  她的变化,皇帝自然并非看不见。
  而且,仿佛郁暖的心态,也开始一点点矫正过来。
  她从前有些病态的淡泊,似乎甚么也不在意,现下虽也不曾改变太多,但男人能发觉,她的眼底很多时候都是晶亮的,弯翘的美眸灿若星辰,看着他的时候又温柔又软绵,却带着点勾人烂漫。
  与从前,又有些不一样。
  但却是,令人心驰神往。
  皇帝偶尔也会有些温柔,但多数时候都是又些冷淡整肃的,仿佛再也不曾,被她表面所展现出的样子所诱惑。
  郁暖是个小骗子,他不能轻易的把底牌露给她。
  她是块心头肉的事实,最好埋一辈子,也不要叫她晓得。
  若否,这个小姑娘便会得寸进尺,尾巴能翘上云霄,再惬意无辜的摇摇毛茸茸的小尾巴,更加不得了了。
  于是,隔天陛下难得没来。
  郁暖其实有些高兴。
  这段日子她一直想和皇帝说,陛下您给鸡儿放个假吧?
  它不累阿暖也累。
  于是当哑巴宫人再次来照料她起居,郁暖便在身边的澄纸上写下一行字,翻转过来给她看。
  在某日之后,她每日醒来,身边便会有纸笔,仅仅放在她能勉强够到的地方,数量不多,防止她得寸进尺喋喋不休的娇纵。
  即便是这样,郁暖还是有些高兴的。
  最开始的时候,哑巴宫人并不理会她的要求,只是照常机械的做所有身为奴婢应当侍候的东西。
  但是渐渐的,她也会达成郁暖的一些小要求。
  当然,解开镣铐根本就是休想,想也别想。
  旁的自由,通过不要脸皮的粘着撒娇好几天和各种奇怪的运动,还是可以争取到一些的,但是镣铐就不行了。
  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何时才能挣脱开来。
  但她可以想想旁的呀。
  哑巴宫人只是冲她恭敬一福,便退下了。
  郁暖便有些失望,她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或许也不是这个宫人可以决定的。
  于是躺在床上,翻看着游记,摸着自己的喉咙扁扁嘴,又有一些无聊难过。
  死变态。
  讨厌他。
  然而不多时,那个宫人又折返归来,这时手上捧着一条水红色的牡丹暗纹襦裙,袒胸边沿掐金,大袖接上月白薄绸,系带取自月明纱锻,一整套襦裙飘渺仙气又靡丽。那宫人又从紫宸宫寝殿的镜台处,从妆奁里拿出各色口脂和一整套的赤金镶鸽血石头面。
  郁暖看着,忽然有些微微发怔。
  其实,方才她写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今儿个陛下不在,她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玩耍也挺好,但真正看到这些,便觉得有些静默无言。
  由于郁大小姐的人设,郁暖放弃了很多,很多很多属于自己的爱好。
  自然,有部分喜好她们还是想同的,但不可否认,缺失的那一部分也是她所热爱的。
  郁暖背对着宫人,让她为自己梳妆,她拿着皇帝为她命人制的轻便铜镜,一点点看着镜中的自己,如云秀发堆起,斜簪上赤金并蒂莲步摇,随着动作缓缓颤动,发髻中间点上一对羊脂白玉分心,中和出婉约的清纯美。
  她给自己涂上薄薄的脂粉,在唇边点上水红的口脂,质感透亮如丝缎,纤手翘起一指,细缓轻描柳眉,而眉心是一对带着细小流苏的牡丹花钿,眼褶上缀以薄薄水红的胭脂,抬起眉目时悠悠脉脉,光华流转。
  镜中之人,轻轻弯着杏眼,温柔微笑起来。
  她恍惚间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与她食指相触。
  仿佛跨越了重重时空,终于与从前的自己相会。
  她好明艳富丽的色泽,即便没有丰满的身材缀饰;她喜奢华繁复的首饰配饰,尽管她年轻而单薄;她的心坦荡而柔软,即使她总孤单一人。
  她是郁暖。
  最熟悉,最亲切的那个自己。
  仿佛镜中人,是她的一个老朋友,好久好久不见,却能秉烛至天明,漫聊彻夜感慨万千。
  泪水从面颊上滑落,郁暖的一次的微笑,却是真心实意的。
  很欢喜,再次见到你。
  半晌,她却觉得四下有些过于安静,于是终于感觉到了极有压迫力的目光,于她身后缓缓低沉。
  郁暖轻轻转过头去,她的脖颈上包着纱布,却仍能让人觉出,纱下雪白细腻,似天鹅颈一般优雅的,属于女性甘美纤细的颈项。
  优美的唇畔,微微勾起,小姑娘的杏眼中有些绚烂的光泽,一点点绽放开来。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神色复杂而深邃。
  郁暖对他慢吞吞眨了眨眼,伸出手臂作出一个要抱的姿势,没有得到回应后,也好脾气的撅嘴,懒散倚回床去,取了凑手的纸笔,细细思索。
  算算日子,已初初步入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