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_40
  容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纵深布满细密的断纹,虎口和食指有茧,指甲剪得圆润干净,林焰修说过这双手是他最宝贵的东西,要好好包养。
  他也说过,没有这双手,自己就没用了。
  容涧仔细地想了想自己还会别的东西吗?似乎还会打架——不过那也需要手吧。
  林焰修对于他过去的事情有点抗拒,容涧还是察觉的到的,他想起温游曾说过,他们以前相处的不好。
  或许...关系比“不好”还要更差一些?
  容涧皱了皱眉,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中午的时候,陆挺乾虽然动机不纯,但是说中他的心事却是无疑,而君杰说的话同样让他满头雾水。
  “同道中人,什么意思...”
  容涧恹恹地放下哑铃,摘了眼镜慢慢擦拭着。
  这种缺失大块空白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当周围的人都闪烁其词地说着你听不懂的话。
  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你懵懵懂懂。
  自从出院之后,他一直过着被安排好的生活,林焰修似乎试图把他形影不离地圈在身边。
  他做得很成功,容涧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逸的日子,除了偶尔从沉眠混乱的梦境中挣扎醒来的时候,会空洞地茫然若失之外。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
  当一只受伤的小鸟连个窝都没有的时候,只要能有个遮风避雨的草屋就能万分高兴,当它有了家,又会希望有照顾它、给它温暖的家人。
  等这些全部都满足了,它又会渴望外面广阔的蓝天白云,而不是永远窝在笼子里当一只被豢养的宠物。
  林焰修是喜欢自己的,这一点容涧十分肯定。
  他无法肯定的是,像林焰修这样的男人,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容涧轻吐出一口气,重重地握了握手,又缓缓松开,镜片后的黑瞳盯着它微微闪烁着。
  ——那又怎么样呢,能把握的东西,他都要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黑夜已经完全降临。
  容涧拎着哑铃往屋子里走,嘴角仿佛若有若无地扬起了一点。
  “...这种小事去找项目负责人就可以,这都办不好我养着他们做什么?”林焰修侧身倚在沙发上,腿上搁着打开的电脑,拧着眉,不耐烦地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
  玻璃门咔嚓一下打开。
  林焰修目光瞥见容涧进来,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就这样,你看着办。”很快就掐断了。
  容涧把哑铃扔在一边,微微喘着气,刘海汗湿得贴在额头上。
  “都叫你练完再冲澡了。”林焰修随手合上电脑盖,捞了条毛巾盖在容涧的头上,胡乱地搓了一把。
  他忽然从毛巾下面伸出手来,捉住林焰修的手腕,掀开毛巾仰头望着对方:“林焰修,我想快点恢复记忆。”
  他抓的有些用力,林焰修下意识一皱眉,但是仍旧任由他抓着。
  沉默一阵,林焰修缓缓开口道:“这种事情,不是你想恢复就马上可以恢复的。”
  “我知道。”容涧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可是我还是想尽力尝试一下...”
  林焰修抿着嘴没有说话。
  容涧犹豫着:“你是不是不乐意...”
  “没有。”林焰修淡淡地打断他,收回手放进衣兜里,移开目光,“你早日找回从前的游戏感对于op也是好事一件,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别忘了我可是在众多媒体面前承诺过,这次要拿到wng的入场券的,你可别让全公司都为你丢脸。”
  “...那就好。”容涧慢吞吞站起身,“我再去冲个澡。”
  身后再次传来林焰修冷淡的嗓音:“等这次训练过去之后,我会为你安排这方面的权威医生。”
  容涧身形一顿,侧过脸点了点头,迈入浴室。
  过了片刻,哗哗的水声响起。
  林焰修重新靠坐在沙发上,缄默地掏出一盒烟。
  打火机也跟他作对似的,按了半天才点上。
  灯光斜斜在他脸上投下剪影,缭绕的云雾让他看起来有点阴沉。
  一根烟燃烧到烟尾,林焰修摁灭掉,才慢吞吞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嘟了好几声,电话里才传来对方懒洋洋的嗓音:“喂,林大老板,容涧那小子是又残了还是废了?别三天两天的就找我行不行...”
  “张小强,我跟你说正事,你老实告诉我,容涧恢复记忆的概率有多大?”
  听到这句,张浪有些惊诧的默然一瞬,才说:“这可不好说,照理来讲他的健康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迟迟没有恢复记忆,很可能是他自己潜意识不想回想起来。”
  林焰修再次点了一根烟,淡淡地说:“如果他想呢?”
  “...自然有很多法子可以的,例如带他回有深刻记忆的地方,或者催眠。”
  林焰修仰靠在沙发背上,默默吐出一个烟圈:“...我知道了。”
  ============================================================================
  .....~欠债不是你想还,想还就能还....orz
  33
  33、第三十三章 回忆 ...
  头一天晚上,训练营的选手们好些个都为了抓紧时间捞积分,把枕头被子都搬进了小包厢,做好长期艰苦抗战的准备。
  容涧这个好命的家伙,正在套房里那张舒服的大床上睡得香甜。
  客厅里的灯亮到很晚才熄灭,笔记本旁边的烟缸,也差不多快要塞满烟头。
  林焰修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大床一角的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的男人,静静睡着,呼吸悠长。
  他掀起另一侧的被子钻进去,缓慢地挪到容涧身边,才发现这家伙连t恤也没穿,浑身上下就一条棉质内裤。
  “白痴,等我也不说一声...”林焰修无语地想起他那套“反正衣服也要被你脱掉,还不如不穿”的理论,顿时有些想笑。
  他侧过身枕着自己的手臂,一手摸上容涧袒露的胸膛,停在心脏的地方,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下面有力的跳动。
  林焰修安静地注视着容涧熟睡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把嘴唇凑过去偷偷亲上一口。
  虽然明知对方感觉不到,黑暗之中,他依然微微红了脸。
  明明夜夜都睡在一块儿,明明已经肌肤相亲,明明如此亲密,可是终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纸。
  林焰修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不是怕自己在床上干不过这家伙,只是一旦越过那最后的界限,就再也无路可退了。
  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义无反顾,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惯于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哪怕仅仅是借口也好,随时随地有退路,让自己步履从容,任何时候都不至于狼狈失态。
  学生时代粘着容涧,追着他,因为崇拜他高超的实力。
  后来在容涧四处碰壁的时候,将他招进公司,因为自己不计前嫌,看中对方的能力。
  容涧出事之后坚持照料他,是为了公司的声誉,为了收回在他身上注下的投资。
  容涧失忆之后养着他,也是为了保住op的摇钱树。
  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已经越来越超乎预计,甚至放下身段用嘴服侍他,林焰修说服自己那只是为了刺激对方的游戏感。
  可是现在,他已经渐渐无法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了。
  林焰修脸颊紧挨着容涧的肩膀,手臂也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容涧看不到,听不见,也不会反抗,更不会拒绝,只是温顺地躺在他怀里——宛如曾经在医院里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