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若是平时,李茜一定会还嘴,但是现在里面有可能隐藏着杀害她堂妹的凶杀,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和胖子拌嘴了。
  我朝众人招手,示意大家小心,然后大家便都握着枪,猫着腰冲进老宅的厅堂。
  厅堂内,脖子上面套着一根麻绳,神情恍惚的李国华被廖半夏勒着脖子。廖半夏一脸平静的将刀尖抵在李国华的脖子上面,她确实收到我们来了的信号,胖子不由得看了李茜一眼。
  李国华有些神智不清,我估计廖半夏对他也进行了心理误导,让他相信自己是害死女儿的直接凶手,令他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我举着枪走上台阶,劝廖半夏放了李国华,现在收手还为时不晚!
  第40章 能者多劳
  廖半夏的表情很冷静淡然,这时李茜忽然冲着无动于衷的廖半夏喊道:“你断送了一个无辜女大学生的青葱岁月,这样还不够吗?”
  听到李茜的高声质问,廖半夏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她表情狰狞的冲着李茜喊道:“那我大哥的命由谁来偿,我们一家遭受的痛苦你们又能体会多少!”
  李茜表情痛苦又紧张的紧盯廖半夏道:“一命抵一命,你已经够本了,为何还要伤害别人的性命?”
  “不够,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父女亲情。而我大哥,却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他为了我们这个家,宁愿被人骂他是混蛋流氓,忍辱负重的赚钱养家,他受的苦难,要这个男人死了才能彻底抵消。”
  廖半夏一直没有直接称呼李国华是杀人凶手,我知道她心中存在着不确定,便对她说道:“他并不是杀害你哥的凶杀,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廖半夏脸上挂着泪痕看向我:“你说他不是杀害我哥的凶杀,那么你告诉我,是谁杀害了我哥?难道你也要像过往那些愚蠢的警察一样,将凶杀推到鬼怪身上吗?”
  我一时无语,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成功破获,尤其像是以前那种科学不发达的年代,很多悬案都被积压在了永不被翻动的箱底,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无奈,不是付出努力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你这样,你哥他在九泉之下不会安心,他不会想要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现在只能晓之以情的劝廖半夏不要再做傻事,但是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我们所说的任何话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对她说:“放手吧!不要再被仇恨继续蒙蔽你的良知和双眼!”
  廖半夏笑了,凄美的好似只盛开片刻的昙花:“如果,早有人对我说这句话多好!”
  廖半夏声音凄凉的说完,便扬起了手中的刀子,李茜手中的枪声响起,子弹击中了廖半夏的肩头,胖子和刚刚赶到的警署同仁们立刻冲了过去,将廖半夏制服,将神智有些不清的李国华救下。
  廖半夏和李国华都被送上了救护车,我将李茜手中紧握的手枪取下,见到她瑟瑟发抖,便迟疑了半晌,才僵硬的将她环在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开枪。”
  李茜声音颤抖的低语,我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轻声安慰她道:“你做的没错。这是,我们刑警的职责。”
  “我一开始瞄准的是她的头,后来......后来我......”
  李茜和她堂妹李芝桦之间的感情有多少我并不了解,但是从她刚才的话语中,我知道了她们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她能够在最后关头克制自己的个人情感,将枪口偏离了方向,我觉得她已经战胜了自我,我为她感到骄傲和高兴。
  “事情都过去,你不要想太多,我请你去吃冰淇淋。”
  李茜抬起头望向我,挂满泪痕的脸颊,朝我露出一个微笑:“我要去哈根达斯。”
  我点头说:“好”,破涕而笑的李茜忽然揪起我的衣角用来擤鼻涕,然后对着脸色变绿的我说:“你请我吃冰淇淋,我给你洗衣服。”
  我苦笑,胖子挤了过来,一脸揶揄的对我和李茜说:“这种地方你俩也能谈情说爱,还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嘴贱的胖子被李茜追打,不停的朝我喊救命,我觉得他俩就像是两条斗鱼,不能待在同一个鱼缸里面太长的时间。于是我这个充当隔板作用的人肉隔板,只好将他俩分隔开,只是人肉隔板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廖半夏承认她利用心理误导令李芝桦以为她前世就生活在老宅内,然后等她独自一人,又有些神志不清的来到老宅时将其勒死,并残忍的割下了她的头。
  上一代的恩怨引发的仇恨,促成了这起惨案,痛失爱女的李国华夫妇决定收养地震孤儿,用传播正能量的方式从新振作起来继续生活。
  李芝桦断头案结案了,但是八十年代的老宅鬼断头案件仍旧没有查明原因。在案件结束的时候,徐荣终于找到了张六子等人的老宅鬼断头卷宗,我在看到张六子等人的照片时愣住了,因为当初我在李芝桦照片上面看到的那四个拉长脖子的鬼影,正是张六子和另外三个被害人。
  我似乎,得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但是,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满了,偶尔空出来的一丁点时间,被李茜这丫头抢走了。
  李茜在老宅断头案结束后,便天天墨迹我带她去吃冰淇淋,我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没有办法,只好履行承诺。只是,原本的二人约会,最后变成了五人聚餐。
  诸葛老巡警说他并不想要来凑热闹,他是被胖子和徐荣硬拉来的。我问胖子从哪里知道李茜和我的约会场所,他笑着反问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这家伙竟然把刑侦能力用到了我身上,我是不是得夸奖一下他学以致用的本事。
  李茜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好似被包公附身了一样,脸黑得比非洲后裔还要黑,在我接通一个电话之后,她的脸色更黑了。因为,局里让我们回去开会,说是有案情,李茜和我的约会算是彻底的泡汤了。
  三分队的业绩增增日上,刘清明和张大山对我们态度仍旧没有多少改观,开会的时候,大队长陈松表扬我们三分队表现优异,他们俩的脸色同猪腰子的颜色差不了多少。谁能承想,我们这三个臭皮匠,还真就成了卧龙岗的诸葛亮。
  能力高便代表要肩负的责任重,交到我们三分队手上的案件,越来越稀奇古怪,会议结束后派发到我们手上的案件资料,在大家看过之后,全都一变成了一张苦瓜脸,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能者多劳了!
  第41章 恐水症
  一起投河身亡的自杀案件,因为被害人的老公坚称他老婆是被人杀死的,但又不同意进行验尸,一时无法定案。结果就交到了刑事科进行处理,接着便轮到了我们三分队的头上。
  早上大会刚收到表扬,若是我们不接这个案子,吴铁腕肯定要说我们翘尾巴了。
  但是这种案件,到最后很有可能只不过是白忙一场,却不能换来家属的认同和安心。
  既然案件交到我们手上,不管是怪诞离奇,还是普通无聊,我们都得严阵以待,认真调查。我让徐荣打电话去请被害人的老公林祥过来,结果他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来了,说他就在警局附近工作,听到警局叫他过来问话,假都没请就跑过来了。
  李茜问他不请假,公司不会责罚他吗?
  他表示没有关系,公司都知道他的事情,他回去解释一下就好了。
  我问林祥为何坚称他老婆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林祥说他老婆白萍有非常严重的恐水症,最近就连喝水都会感到恐惧,根本就不可能到海边去。
  我让林祥具体给我们讲讲他老婆的恐水症,是天生还是后天因素造成的?
  林祥说他老婆以前并没有恐水症,他们公司的科长喜欢去海边家族旅行,都会邀请他一起去,他都会带上老婆和孩子,周末一起到海边玩耍。
  白萍非常擅长游泳,上学时代,还参加过游泳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淹死!林祥还坦然他老婆身材很好,即使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身材仍旧保持的非常完美,凹凸有致,小腹平坦,不认识她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两个小孩的妈。而且白萍曾经对林祥表示她非常喜欢穿上比基尼泳装,在海边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好身材,因为她喜欢别人对她投来火辣辣的欣赏目光,令她会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捧在手心的女王一样,完全忘记当家庭主妇黄脸婆的日常,所以很欣喜能够经常去海边游玩。
  林祥似乎很疼爱自己的老婆,他在谈起自己的爱人白萍的时候,言语之中是由内之外的坦诚他对其的欣赏和宠爱。
  林祥回忆起白萍,一下子陷入到了过往的美好记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哀伤的继续说道:“后来,白萍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怕水,不敢再去海边,就连小河小溪她也不敢靠前。”
  我问白萍忽然恐水到了什么地步?刚才我听林祥讲,白萍在死之前,似乎就连喝水都会感到恐惧。这说明,白萍的恐水症,似乎已经到非常严重,会会危及生命的地步。
  林祥说白萍的恐水症不知为何越演越烈,就在前几天吃午饭的时候,白萍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竟然在喝了一口之后就吐了出来,说水是咸的!
  白萍以为是孩子的恶作剧,林祥拿过白萍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咸的滋味。
  白萍不相信,抢过去复又喝了一口,然后一脸厌恶的嚷着比海水还要咸,紧接着她盯着水杯蓦然睁大双眼,说水杯里面有黑点,好像是杂质。
  满心疑惑的林祥看向白萍的水杯,结果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黑点和杂质,而此时的白萍却忽然喊着黑点扩散了,水杯中的水变成了墨汁。接着白萍又一脸惊恐的问水杯里面的墨水为什么好似煮沸了一般,开始不断的往上冒着泡,然后白萍就惊恐万分的将水杯丢到桌面上,一把拉住林祥,说是水杯里面的墨汁涌到了地板上,让他快点拿拖布来。
  林祥根本没有看到水杯内的干净的矿泉水发生任何的变化,什么黑点,什么墨汁,都好像只是白萍看到了幻象一样。他安慰白萍没有事,结果白萍忽然整个表情都变得狰狞扭曲了,她歪着斜眼盯着洁白干净的地板,让林祥看那些流到地板上的黑色墨汁,是不是在缓缓的凝聚一起,形成了一个人型的样子。
  林祥看到的洁白地板上面,只有几滴当初从水杯中溅出的矿泉水,根本没有什么黑色的人形。
  可是白萍接下来又失控的大嚷大叫着,疯言疯语的说是地面上的人形水渍,变成一个浑身上下布满淤泥的水鬼了。
  这时孩子们听到白萍的吼叫声走了出来,林祥让他们回屋子里面待着,然后扶着神志不清的白萍让她冷静。
  白萍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坠,她仍旧扭头看着地板,说那个水鬼在朝她伸出手臂,然后又跳脚说水鬼抓住了她的小腿,她实在受不了水鬼手臂传来的诡谲冰冷,求林祥救救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上好似有数万只蚂蚁在不停的爬,不停的往她因为惊惧而张大的毛孔内钻,然后就兀的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说她的脚趾头痉挛抽筋了,站不起来了。
  林祥扶着白萍的肩膀,问她水鬼在哪里,他会帮她将水鬼赶走。
  惊惧万分的白萍朝右边僵硬的转动脖子,然后问林祥看不到吗?水鬼不就在她的面前,正用一双死鱼眼睛在与她对视嘛!
  说完,白萍就兀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昏死了过去。
  后来,林祥将白萍被送进了医院,然后白萍就在医院忽然失踪了,最后被发现淹死在海边。所以当时负责勘查现场的办案民警,怀疑神经错乱的白萍有自杀的倾向,但是不排除意外身亡的可能。林祥则是认为严重恐水的妻子,并不能独自前往海边,一定是被人给杀害了。
  听完林祥的讲述,李茜看向我,白萍的现象应该不是“焦虑性障碍”,而是“恐惧症”,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一种,所以才会出现能够看到幻象的妄想症。
  恐惧症分为五大分类,分别是:场所恐惧症、社交恐惧症、单一恐惧症、密集恐惧症、还有学校恐惧症。
  第42章 溺亡
  场所恐惧症是恐惧症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害怕对象主要为某些特定环境,如空旷的广场,无光的暗室,密闭的空间,或是拥挤的交通工具。约占恐惧症患者的60%,多起病于25岁左右,35岁左右为另一发病高峰期,女性多于男性。
  社交恐惧症主要特点就是害怕被人注视,一旦发现被人注视就会感觉身体不适,十分的不自然,不习惯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不敢与人对视,甚至会感觉无地自容,常无明显诱因突然起病。
  学校恐怖症也被称作“恐学症”,自然是发生在学生身上,但不止年龄小的小学生会有,大学生也会因为各种不良的心理因素,产生畏惧厌恶学校的心理,公开表示拒绝上学。
  密集恐惧症患者则是对密集集中排列的相对微小物体很是敏感,会感觉头晕,恶心,头皮发麻,几乎人人都有,程度因人而异,各有不同。
  单一恐惧症指患者对某一具体的物件、动物等,产生一种不合理的恐惧,像是无法正视刀尖的尖锐恐惧症,害怕火焰的恐火症,一吃鱼就会恶心想吐的恐鱼症,都属于单一恐惧症。
  白萍的现象表明,她具有非常严重的恐水症,并非是因为狂犬病毒引起,而是心理因素原因。而她口中所说的水鬼,应该就是诱发她心理疾病的因素。
  我问林祥白萍是从什么开始得的恐水症,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说是今年夏初的时候,他们如以往一样陪着林祥领导一家去海边戏水玩耍。
  前两次周末都还没有任何问题,第三个周末的时候,白萍忽然在沙滩上面大喊大叫,然后发疯一般跑回了酒店。
  当时白萍失控大叫的时候,林祥还以为白萍是不小心踩到了海胆,后来追回酒店才知晓,白萍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对海水感到恐惧,她说冰冷海水拂过她脚面的时候,令她感觉好似要窒息了一般恐惧。
  林祥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喜欢听海浪拍打沙滩美妙声音,并幻想畅游海中的自己是美人鱼的白萍,怎么就忽然开始害怕海水,还得了“恐水症”。
  不过事后林祥从白萍口中得知,那天她在沙滩上面夺路而逃跑回酒店,是因为看到一个浑身布满黑色淤泥的水鬼正缓缓的从海水中爬上岸,身上的黑色淤泥流淌在金色的沙滩上面格外醒目,嘴巴张开的样子好像是在求救一般,但是因为被黑色的淤泥塞满,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大量的黑色淤泥同海草,从水鬼的嘴巴内不断的流淌出来。它朝着白萍的方向,伸出一只挂满海草淤泥的黑漆漆手臂,似在求救,于是白萍就吓得仓皇跑回了酒店。至此之后,白萍恐水症犯病的时候,她就总是吵嚷看到一个浑身布满淤泥,缠着水草海藻的水鬼。
  今年初夏,白萍一定经历什么,才会令她这个异常喜欢海洋的人,忽然开始畏惧海水。白萍她有事隐瞒,没有对林祥说实话,而我们的责任,就是查明白萍忽然患有恐水症的原因。
  李茜不明白林祥既然怀疑白萍是他杀,为什么不让解剖尸体进行检验,于是她直言不讳的问出心中的疑问。
  林祥一脸哀伤的说他老婆白萍生前非常注重保养保护自己的身体,他不想妻子死后的身体上面爬上缝合的丑陋蜈蚣。
  李茜对林祥表示了理解,但是她忽然话锋一转,开始诱劝林祥同意对白萍进行尸检,这样我们才能够正式接手侦案这起案件。
  林祥似乎真的很爱他的妻子白萍,他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让诸葛老巡警送林祥离开,立刻和胖子还有李茜前往停尸间,小眼镜已经接到电话在等我们了。
  白萍的新鲜溺尸外表有被扼颈的入水前生前损伤,手臂有明显生前抵抗伤痕,腿部和膝盖有大量摩擦伤,生活反应不明显,有可能因为流水的冲洗,而失去了生前损伤的一些明显特征。不过初步可以断定,被害人是被人强迫置头部于水中溺亡,但不排除机械窒息后抛入海水中的可能。所以,需要进行详细的验尸,才能给出明确的判断。
  小眼镜解剖开始,在死者的气管支气管腔内,充满了与口鼻内相同的血性泡沫,还有一些泥沙和藻类植物。肿成两倍大的灰色肺内有淡红色的“溺死斑”,切开肺时流出大量泡沫状液体,有水性肺气肿迹象,这是溺死的主要征象之一。
  溺液被吸入肺的同时,也会被吞咽入胃,再转入小肠,死后抛尸入水者若水压过大时,可能会有少量溺液进入到胃和直肠内,但是绝对不能进入小肠的胃肠溶液内。所以小眼镜用采集来的陈尸现场的海水进行了化验对比,发现是相同液体。
  现今可以断定,白萍是生前溺亡,而且是他杀。
  还有就是,从白萍的口鼻喉肺还有胃部检测出不同等量的泥沙,后颈处有大量淤伤痕迹,还有她膝肘处大量的伤痕来看,她生前曾经跪在海边,被人多次反复按压头部到海水中过。
  白萍尸体上并未出现水中动物啃咬所形成的无生活反应损伤,说明她在溺亡之后,很快就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