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林野握着方向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沉默着。
  “天明是kg建队时候的第一批队员，那时候我刚回国，先认识的周凡，天明是周凡的朋友，当时的队伍刚解散就来了kg。”
  车厢内安静，周丞尧的声音很沉，林野握着方向盘，周丞尧好像有些难过，他们是队友是工作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训了三个月，没出成绩拉不到赞助，周凡就转会去了za。”周丞尧把水喝完，攥着水瓶，修长的手指摩挲过瓶身上的水珠。“那段时间很难，只有天明没走。后来我哥给投了一笔钱，kg买回屿擎状态才好起来。”
  周丞尧再商人思维，对天明他都留着几分。如果这个人是屿擎，他毫不犹豫的把人换掉，可偏偏是天明。
  “拿到第一个冠军后，队伍也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当时做出的处理是换掉陈舟，就有了猴子。队伍必须要有改变，不然必定会走上灭亡。轮换新队员、尝试新的打法，是非常合理的队内调整。”
  前方红灯，林野踩下刹车，又抿了下嘴唇。
  周丞尧按了按太阳穴，修长的手虚拢压在额头上。他从赛场出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交谈，他打给了林野，他想跟林野聊聊，“这一行就是这样残酷。”
  林野看了周丞尧片刻，伸出手握住了周丞尧的手。周丞尧转头看过来，黑眸深沉。林野的脸上滚烫，不看周丞尧，他垂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其实什么都不应该说，我的立场，我说任何话都不合适。”林野要替掉的是天明。
  红灯是六十秒，黄灯三秒，林野收回手把车开出去，冷清的一张脸紧绷着。他连批评天明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不能说队友如何，他现在说什么话在别人听来都是带着功利心，哪怕他没有。
  “这条路很残酷。”周丞尧的嗓音沉哑。“任何人都会走。”
  “竞技都残酷。”林野的嗓音很平，他清澈的眼注视着前方的路，他开车的姿势规规矩矩，双手握着方向盘坐的笔直。“少年的时候身体处于最好的状态年轻反应快，当身体素质下降，失去这些优势，自然会被职业淘汰。”
  所有人只看领奖台上的鲜花与掌声，看不到那些埋葬在冠军路上的炮灰。青春与热血，悄然无声的埋葬，无名无辈。
  “就这么回事，到这一步，甘不甘心都得认命。”林野扯了下嘴角，说道，“赛场不讲感情，有能力就打下去，没能力就被替代，所有人都一样。我们也一样，终将被替代。”
  车到了基地，林野稳稳的把车停好，周丞尧推开车门长腿跨出去踩到地面上，回头，“你先去吃饭，吃完和屿擎猴子打训练，我一会儿过去。”
  “好。”
  “还有。”周丞尧凌厉黑眸审视林野，语气重了些，“不要抽烟。”
  以前不能管他，现在都是男朋友了，周丞尧管的理直气壮。
  林野：“你闻到烟味了？”
  “晚上你把烟送到我房间，我一周给你一支。”周丞尧对烟味很敏感，蹙眉道，“医生建议你不要抽烟。”
  林野：“……”医生建议他不接纳。
  周丞尧大步下车，车门关上发出沉闷声响，林野抬起头眺望远处的黑暗，半晌后呼出一口气，他被周丞尧定了规矩。
  爱情是甜蜜也是负担。
  林野解开安全带下车，转身走向餐厅。
  ————
  会议室内，天明靠在椅子上抽烟，满屋子烟雾。周丞尧打开窗户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说道，“你的肠胃炎还没好彻底，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尧哥。”天明把烟掐灭，看向周丞尧的时候眼睛泛红，“周总，我要休息多久？我还能进一队么？”
  “看以后训练状态。”周丞尧没把话说绝，他还留了几分。
  “那就是kg不要我了呗？”
  “天明，你认为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继续打比赛吗？”
  “那就是把我踢开了？我们搭档两年。”天明咬牙，深吸气。“难道过去那么多冠军都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没有我的付出吗？我一点用都没有吗？出问题就换人，你是永垂不朽的英雄，我们全他妈是炮灰！”
  周丞尧的手指叩桌面，目光沉着。“继续说下去。”
  “你想换谁就换谁，你喜欢谁就让谁上。你是老板，你是大boss，你有这个权利。在你眼里，我们都不是人，我们都是一个个的数据。林野牛逼，猴子牛逼，屿擎也牛逼，就我他妈是个废物！”天明起身一脚踹开椅子，巨大声响，他红着眼抬头压下情绪，“我终于出问题了，如你所愿，给你家小宝贝腾位置了。”天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周丞尧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漫长的静默，会议室门被敲响。周丞尧抬起手抵在下巴上，随即猛地抬手抓起桌子上的材料就砸到了墙上，a4纸飘的遍地都是。周丞尧很少骂脏话，这回他咬牙切齿骂了句娘。
  他抬起下巴，深呼吸。眯了下眼，会议室门被推开。
  李飞和沈木走了进来，李飞把一份饭放到周丞尧面前，“吃点东西。”
  周丞尧强忍下怒气，埋头吃饭，李飞叹口气，说道，“林野的手能撑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