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老太太压根不听解释,问迟迟:“你跟姓钟的女的一起应酬,你们也一起工作吗?”
  “呃,对。”迟迟看到钟允冲她使眼色,点头说,“我们一起工作。”
  “那最好了,你帮我看着点阿充啊,让他别太死心眼儿,省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钟允搭着她肩膀把她往外推:“我已经被人卖了,回头让魏绍……让小叔出笔大钱把我赎回来呗,您老就别操心了!快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我跟迟迟都饿了。”
  老太太一听他说“我跟迟迟”就欢喜得不行,高声喊小王阿姨准备中饭去了。
  迟迟猛的想起来:“糟了,现在几点了,我妈妈还在家里!”
  “还等你现在想起来啊?”钟允拖了把椅子过来,抱着椅背跨坐在上面,“你昨晚没回去,你那个叫方茹的朋友快把你电话都打爆了,生怕你被灌醉了跟人一夜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是没说错啊,你们脑子里每天都想的什么东西?”
  “方茹找过我?那你怎么说的?”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送你回来的。不过听晚姐说你朋友这会儿还陪着你妈妈,让你不要担心。”
  “晚姐怎么知道的?还有,她昨天没事吧?”
  “昨天你是被她带出去的,她当然要对你负责到底。她身经百战能有什么事儿,何况昨天酒不是都让你挡了吗?”
  他真是佩服钟向晚,不仅有人帮忙挡酒,还卖了魏绍远一个人情。
  迟迟松了口气,但又奇怪:“不是你送我到这儿来的吗?我以为……”
  “以为什么?”钟允好笑地看着她,“昨晚喝醉以后的事儿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你这喝酒就断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也很想海扁自己一顿,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
  她这会儿冷静下来已经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小说里常写的什么第一次之后浑身像被车轮碾过啦、什么腿心刺痛下不了床啦,统统没有,除了还有点宿醉之后的头疼之外,她已经又是一条好汉了。
  她躺在魏家大别墅的房间里,如果不是钟允送她到这里来的,就只有魏绍远一个人了。
  他大概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没把她带回自己的公寓去,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怕她那样回去吵到妈妈,折中一点,才送她到这里来。
  他可以说是很细心周到了,甚至连她妈妈都被安顿得好好的,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她真的挺感动的。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断片以后,她有没有当他面说过什么丢人的话,或者作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啊?
  魏绍远是君子,她喝醉了酒连拉着人去结婚的事都做得出来,注定不是个淑女。
  真是好想死一死。
  钟允看她坐在那儿笑一阵愁一阵,觉得她跟魏绍远这痴男怨女的组合真是绝了,他抱着看戏的心态插一脚进来,原本只是看个热闹,现在倒关心起情节发展了。
  “你打算长在这床上,连饭都不吃了吗?”他曲起一条腿跪到床边,暧昧地靠近她,“你是不是迷上我了,连我的床都睡一次就舍不得走?”
  迟迟抖了抖:“你的床……这是你的房间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就起来。”
  她格开他,拉开跟他的距离,掀被角下床,往地上一站,身上睡衣的袖子和裤脚就哗啦垂下去,滑稽得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钟允哈哈笑:“你这穿的什么鬼,魏绍远给你换的他的衣服么?”
  哈?!
  他忍住笑:“我早就被从这个家里驱逐出境了,哪有自己的房间,刚才是逗你的,这是他的房间,衣服和床也是他的。”
  丝质衣料的褶痕还在,估摸是新衣服他都没穿过,袖子和裤管也细心地卷了起来,可迟迟还是脸红得要滴血。
  这样的亲密接触,仿佛比直接的肌肤相亲还要暧昧了。
  昨晚要是他帮她换的衣服,那不是……什么都被他看光了吗?
  不过她宁可相信魏绍远是真君子,都带她到奶奶家来了,何必要占这样的便宜,衣服说不定是做家务的小王阿姨帮她换的呢?
  她站在地上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自己的衣服,就问:“那个……我想换回自己的衣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奶奶她们,衣服在哪里?”
  “换衣服,你要去哪儿?”
  “回家啊。”醉酒失态留宿在别人家就够丢人了,现在难道还赖着不走吗?
  钟允这会儿倒优哉游哉的:“喝醉了酒,衣服肯定一身酒臭,不洗留着过年?你等衣服烘干再走吧,现在先下楼去吃饭。”
  迟迟连连推辞:“不不,我不吃了,我妈妈还在家里。”
  钟允啧了一声,问她:“你那淘宝店开起来了吗?”
  “还……还没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我最近要拍一组写真,跟摄影师也很熟了,可以找人帮你拍点照片,你那店里或许可以用得上。”
  迟迟一下挺直了腰背:“真的吗,免费?”
  钟允睨她:“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叫你留下来吃个饭都推三阻四的。”
  迟迟决定向现实低头,淘宝小店她正愁找不到模特,有这位大少爷友情支持,脸皮什么的就先放一放吧。
  钟允其实也是忠人之事,等会儿魏绍远回来了看见他连留人吃个饭都留不住,倒白瞎了人家晚姐昨天卖他这么大个人情。
  他看迟迟不走了,才去把烘干的衣服拿来给她换,然后拉她一起下楼去吃饭。
  迟迟担心妈妈,下楼到院子里去先给江馥兰打电话,没想到居然是方茹接的。
  “咦,方茹你还在我家?”
  “没,我这会儿带伯母出来吃饭呢!”方茹吧唧嘴,“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迟迟知道她是当着妈妈的面不好问得太露骨,其实心里已经好奇死了,一颗八卦的心无处安放。
  “唔,还好。”她也回答得很含糊,“我还得吃个饭再回去。”
  “吃吧吃吧,你安心吃。”方茹好像挺开心的,“伯母有我帮你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不耽误你上班吗?”
  “今天周六啊上什么班。再说下周我也要换新的工作岗位了,就是我一直想做的助理经纪,之前一直申请不上,这回公司人事居然主动来问我要不要去,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好事儿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迟迟也替她高兴:“太好了,那你要跳槽吗?”
  “人事关系是要变动一下,要转到工作室那边去了,不过也算不上跳槽,还是自己人。”
  “工作室?”迟迟明白过来,“钟允他们那个工作室啊?”
  “对啊,我就跟着钟向晚做助理经纪,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呢!等见了面再跟你细说,你先忙你的吧,先挂了啊拜拜!”
  迟迟直觉这事儿又跟魏绍远有关。她已经摸到规律了,一般事情的发展如果超乎想象,这事儿十之**就跟他有关。
  昨天她才帮钟向晚挡酒,今天她的好友就被调去梦寐以求的职位,这应该不是巧合吧?会不会是她喝醉以后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他误会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手机开了录音,说不定里面记录了她没有印象的那些片段,于是赶紧点开那个音频文件。
  前面都是饭局上的嘈杂,推杯问盏,各式各样理由的敬酒和劝酒。昨天身在其中还不觉得,今天回顾都有点佩服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钟向晚的工作也真是不容易。
  还有秦智伟这个混球,想要报复她就不说了,连老同学的便宜都要占,什么人呐!
  然后她听到了魏绍远的声音,把秦智伟给怼开了,说:当然是来接迟迟。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她骨头都要酥了。她甚至没有心思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忍不住把这一段又拉回去,把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听了又听。
  他大概只是为了在她同学面前继续跟她装作情侣吧,可是那样的场景,配上这样的台词,简直犯规啊!
  然而亮点总是在最后。
  她在录音的尾巴上听到了自己充满英雄气概地喊——我没醉!然后……好像是灌了一口酒,魏绍远喊了声别喝,声音由远及近,她唔了一声,就只剩下两个人唇舌交缠的啧啧声和喘息声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录音只到这里为止,不知是录音软件被关掉了还是文件有缺失。
  什、么、情、况?!
  迟迟被震得三魂七魄都要出窍了,她她她……跟魏绍远接吻了吗?
  她抖着手又打了个电话给方茹,问:“昨天是魏绍远打电话告诉你我晚上喝多了吗?”
  “不是啊,是钟向晚,她说你帮她挡酒喝多了,让我继续帮忙照顾下伯母。噢,原来你昨晚是跟魏总在一起啊……”方茹笑她不打自招,“这会儿你妈妈不在旁边,你快跟我讲讲经过,他温不温柔,威不威猛?”
  看身段应该是很威猛了,有点同情迟迟是不是吃得消。
  迟迟心乱如麻:“我现在在他奶奶家。我们没到那一步……但我们好像亲了。”
  她声音越说越低,方茹却听得清清楚楚:“啊,那你们谁主动的?”
  “我也不知道。”八成是她吧,酒后乱性不是么?魏绍远神智清醒,要是想占她便宜就不是只接个吻这么简单了,也不用特意把她送这儿来。
  “昨天到今天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吗?跟他有关的。”迟迟问。
  方茹想了想:“你最近跟秦智伟那两口子有什么瓜葛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相关性啊,今天早上听说秦智伟那家伙在外头乱搞,留下些照片视频和撩骚的聊天记录,大概电脑被黑了,一股脑全发到苏倩那儿去了,她又哭又闹,说要离婚呢!”
  “……”
  第二十二章
  魏家的厨房飘出饭菜香, 迟迟不好意思白住之后又白吃一顿,就溜进厨房去帮忙。
  她看到有新买的芋头,她问钟允:“那个,魏总会回来吃饭吗?”
  “会吧, 他周末都会过来陪太奶奶吃饭, 今儿好像上午有个会, 开完大概就来了。”
  她人都在这儿了, 他怎么可能不来。
  迟迟点头,上回魏绍远说的想吃糖芋苗, 既然今天有材料, 就炖一碗给大家做饭后的甜品吧。
  老太太看迟迟这么能干懂事,心里高兴, 拉着钟允问长问短:“迟迟也跟你们一起工作,她做什么的, 平时忙不忙?”
  解释得太复杂老人家也听不懂, 钟允回答说:“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但是她写东西的, 也会跟我们有合作。”
  “那你们平时见得着面吗?”
  “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
  老太太琢磨着:“嗯, 你们那圈子太复杂, 只是合作也挺好的。对了,昨天怎么不是你送她回来的,是绍远呢?”
  钟允知道她此刻完全把迟迟当他女朋友看待, 只得顺着她的话说:“我要排练嘛, 大伙儿都在, 走不开,才让小叔帮忙去接的。”
  哦,原来是这样。老太□□心之余,又忍不住唠叨:“你小叔也老大不小啦,怎么也不找对象?家里也没人催他,他那个妈也是不顶事儿的……”
  “您别急呀,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五十也是花,没看爷爷当时也是四十几了才生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