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至于为什么是管家爱微父母都被扣在了警局,家族长者又格外注重体面,死活不肯撤去葬礼,便由管家代劳。
  来吊唁的客人有人嘲讽,有人戏谑,有人窃窃私语,却无一人上前拉架,任由葬礼主人家的下人被来宾从头到脚批判得一无是处。
  一时间像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曾经也是走到哪都有人谄媚奉承的存在。
  车门再度被人拉开。
  时倦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上的窃听器放回去,抬头望着来人:这么快?
  沈祈半蹲下身,手抓着他的小腿。
  刚刚查看伤的时候没把裤架拉下来,此刻他的脚踝附近已经冰冷一片,皮肤下的青开始泛起紫色。
  时倦看着他拧开的金属罐:爱微家拿的?
  沈祈轻轻地将药擦在他的踝骨处,反正之前喂了止疼药,也不怕他疼,一边抹一边道:路上没看到药店,医院别墅都离得太远,正好他们之前邀请,顺路就过来了你当初本来想给我发什么?
  时倦听得一愣:什么?
  你刚在车站拿着手机不是要给我发消息?沈祈笑了一下,航班,时间,甚至降落地点。虽然没发出去,但刚刚给你捡手机的时候也看到了。出远门还打算跟我报备一声怕我担心?
  时倦没说话。
  沈祈松开手,扯了张湿巾把手上的药膏擦了:你既然还记得我会不开心,为什么之前不说?你考第一场试那天我把你接回去的时候那么长时间,我可不信你那时候就不记得要告知。
  时倦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怎么知道我考第一场试那天机票就订好了?
  又是看我手机看到的?
  沈祈觉得自己该解释下:那次是意外,你手机刚好掉出来了。
  时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沈祈沉默片刻,忽然低头抱住了他,鼻翼轻轻蹭了蹭他的耳廓。
  下一秒就被人挡住了。
  时倦抬手制止了他打算开口的动作,指了指驾驶座:去开车。
  沈祈弯了弯唇,也不逗他,后退关上车门。
  离开庄园的时候,前坪刚好有其他人从车子上下来,一前一后走向摆满蜡烛的大厅。
  正是贾斯汀和贾斯特。
  时倦没看清他们眼中是悲哀多一点还是嘲讽多一点,视野就由高高的围墙变成了街道两旁路灯稀稀落落的豆光。
  别墅地处清幽,道路很是宽阔坦荡。
  沈祈把手铐扣在座椅上的那一头解开了,反手就扣在对方另一只手腕上。
  时倦:
  要是害怕,可以搂着我。沈祈像是半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伸手托住他的膝弯,从车里抱出来,用虹膜解锁了大门,将他放到沙发上。
  耽搁了一个傍晚,进屋时已经是夜幕低垂。
  也是他们刚刚坐下不久,门铃便被人摁响了。
  沈祈从外面的快递员手中接过打包袋,在茶几上拆开:今天太晚来不及做饭,先随便吃点,等明天给你做。
  这么冷的天,外卖打开以后却还能看到腾腾的热气,显然没放太久,估计是快到的时候下的某个加急单。
  时倦对吃外卖没什么意见,关键是:我的手被拷着。
  差点忘了。沈祈揭开最后一只盖子,笑着道,简单,我喂你。
  话是这么说,但沈祈最后还是给他解了锁,顺便还去厨房端了杯喝的放到他面前:没有热水,有点凉。
  航班最后在退票截止时间里被掐着点退了,沈祈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道:你为什么非要回去?
  时倦道:有点事。
  什么?
  扫墓。
  银勺在瓷碗中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回响。
  时倦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我父母,别人告诉我他们死在冬天。
  沈祈忽然想起当初在警局,对方也是这样对他说我来这里靠的是他们的保险金。
  无论是父母在死亡这个话题里同时出现,还是自己至亲的死需要别人来告知,无一不透露着不同寻常:你难过吗?
  时倦听着,想了一下:没有。
  毕竟这个位面的他拥有那段记忆的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否则也不会那是哪一天还需要别人来告知。
  而现在回想起来,唯一能记起的清晰的画面,其实只有一个
  那时他似乎是跌在地上,而面前围着一圈高大如山岳般的人影,其中为首的男人身边则站着一个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
  女孩一头咖啡色卷发,眸子里印着其他人影身上共有的某种坚硬的东西,但因为还未成型,便显得有些柔软。
  沈祈看他放下餐具,拿起了瓷杯,手指似乎是被杯壁的温度冻得微微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道:等等
  对方已经仰头喝了一口。
  口感很凉,像是刚刚从满山的大雪里挖出来,呼吸时只闻到冰冷的味道,入喉时却泛起辛辣,像是燃了把火。
  时倦捧着杯子,发愣似的在沙发上坐了好几秒,方才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清澈的液体:这是什么水?
  不是水。沈祈叹了口气,将杯子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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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时倦没喝过酒, 哪怕他早知道世界上有酒精这种东西,也从来没碰过。
  杯子是不透明的白瓷,而酒也不知道是从哪拿出来的,除了冻手以外就只有寒凉, 像是在雪水里泡过似的, 气味都被低温锁得很好, 周围又摆满了外卖,到处飘着饭菜香。
  当, 最主要的是, 他对沈祈真的没么防备。
  入喉时那一瞬间的麻木消退下去,辛辣的味道瞬间灌满他整个胃部, 呼吸间都是高浓度酒精刺激性的甘香。
  接着就是后知后觉的苦涩。
  耳边有人在说话。
  时倦?
  阿倦?
  时倦低着头, 盯着茶几上的某处花纹。
  沈祈起身扶着他的肩膀,倾身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时倦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单纯的反应迟钝,半晌方才动了动唇:能。
  沈祈手背贴着他的脖颈,清楚地感觉到其下血脉的跳动, 安静平稳,就是速度有点快:没喝过酒?
  时倦缓缓眨了下眼。
  沈祈:醉了?
  对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脖子和脊背端正成一条直线,双手叠在膝盖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像个漂亮乖巧的洋娃娃。
  沈祈看了眼他如今的模样, 想了想,掌心抬起对方的下巴, 低头在他颈侧亲了一下。
  时倦安静地待在原地,既没躲,也没别的反应。
  这下能确定, 真的醉了。
  沈祈看了眼茶几上的瓷杯。
  虽那杯酒从一开始就是他故意给他倒的,但事实上从听到对方说起自己父母的时候就后悔了,更没想到对方酒量居会这么差。
  这算么?一口倒?
  还有这个反应。
  沈祈试探了一下,确定他还看得到听得到,就是反应慢了好几拍,觉得以对方的性格不至于做出么。便让他在原地坐着,自己先收拾茶几上的残藉,没忘了拿走肇事的杯子。
  他从柜子里翻出解酒药,拿玻璃杯接了杯水:张嘴。
  时倦没反应。
  乖,张嘴,不吃药等明天又得头疼。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他,时倦低下头,咬住了眼前的药片。
  虽也不是第一次喂药了,但之前的喂,那是真的喂沈祈自己把药扔进他嘴里的那种,根本不会碰到。
  时倦呼吸很轻,唇印上他的手心,微微用了点力气,药片将含进嘴里,撤走时像吹去了瓣落在手中的桃花。
  沈祈觉得自己可能也被灌了杯酒。
  所幸正事没忘,他将玻璃杯递到对方眼前,让对方抿了两口将药吞下去,拿钥匙将另一只手腕上仍挂着的手铐解开了。
  沈祈低头看了眼他肿得厉害的脚踝,伸手将他抱起来:搂着我。
  这句话本来只是下意识的提醒,却不想一路来到二楼以后,时倦被酒精无限拉长的反射弧像是终于跑完了全程,两只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中间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暂且不谈,沈祈将他放下后就想要后退,可惜对方看着没用么力,一旦远离,肩膀上尚来不及做出松开这一反应的手就禁锢似的制止了。
  跌下去时不知砸到了哪里,时倦的卫衣带子被他的拉链勾在一起,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沈祈已经压在他的腰上,两只手同时钳住了对方的手腕,死死摁在对方头顶的被子上,呼吸有点乱。
  反倒是时倦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脸不红气不喘,被压在床上时像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布娃娃,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有点模糊的眼睛没么焦距地望着他。
  像能任人为所欲为。
  沈祈看着他的模样,移开视线,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深深觉得当初给他倒酒真的是给自己找事做。
  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人还被灌醉,沈祈只能暂且把别的事情放一放,给他脱外套。
  卫衣没有拉链,沈祈费了点力气才给他脱下来,一个个解开针织衫的扣子。
  他里衣是白色,可皮肤和衣服一比颜色也差不了多少,像个一戳就碎的瓷器,总叫人担心稍微用点力就破了。
  时倦没反抗,也没躲,直到对方的手碰到他的腰上,才像是刚刚处理完自己喝了酒这一信息似的,出声道:你为么给我倒酒?
  沈祈手一顿,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
  时倦:想要我?
  沈祈手里的遥控器差点砸在地上。
  时倦安静地望着他:你是想要我吗?
  这大概是沈祈活了这么多年,见到过的谈起这个话题的人里,神色最平淡的一位了。
  时倦平铺直叙道:酒后乱性的说法大多是假的,因为酒精会导致人体生理反应下降,无法
  我知道。沈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以后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倦没法出声,桃花眼很轻地眨了一下,眼里像是氤氲了片薄薄的雾,又像是大雨中倒映着辉煌灯火的水洼,在昏暗的房间里被调和成迷离的暧昧色调。
  沈祈深吸口气,那遥控器把空调打开,调好温度,直接起身离开。
  松手那刻,时倦又问道:你知道,为么还要给我倒酒?
  沈祈:
  时倦发了会儿呆:喝酒的人是我,你自己从头到尾碰都没碰,不会受酒精影响。所以你其实是想做主动的那一个?
  可是你
  沈祈面无表情地停下,转身,俯身吻了上去。
  橘猫默默溜到房间门口瞅了两眼,又默默离开了,爬上屋顶开始数星星。
  冰冷的气息里掺了酒精的味道,微甘的辛辣混入唇齿,触碰的指尖凉得像是天华山的细雪,被狂风卷入天池,和着缠绵的血腥味酿造成灾。
  枝头的腊梅被风雪碾进尘土里,像是棉絮揉擦着细微的闷响。
  再后就是沉重的压迫感。
  沈祈眼前一黑,视野再清晰时就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被对方桎梏在了身下。他抬起空余的那只手,慌忙捏住对方的肩膀,哑声道:你等等。
  时倦没等,轻轻松松抓住他的手,连同另一只箍在一起,小腿曲着跪在眼前人的腰上。
  指节触碰时带出几乎要燎烧的欲望,隔着两层衣物,由浅至深的力道也像是变了味道,宛如试探到深入的侵略。
  再后,他的指节则在对方的小腹处不知么地方摁了一下。
  沈祈只觉得被他按的地方酸麻的感觉一直向四肢蔓延,连手上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嗓子发紧道:阿倦。
  对方的头发随意地散下来,窗外的光投不进他那双桃花眼里,没了之前暧昧的雾气,反倒像是深林间沉沉的暮霭。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能看出来其本人精神没怎么清醒。
  那一口酒真是绝了。
  时倦的脑子大约终于处理完了他之前那句等等,总算停下动作,眸光疑惑地看着他:嗯?
  沈祈喉结上下动了动:你怎么
  时倦反应了一会儿,似乎不明白他一个医生为么会有这种问题,点了点自己方才摁到的地方:气海穴,被击中会暂时性脱力,不会持续太久。
  沈祈:我不是问这个。
  时倦想了想:那是为么我能在你上面?
  因为你压不过我。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脱纲了。
  中途碰到崴伤的那只脚踝,要是平日里时倦大概不会有么反应,可惜现在他整个人精神都不太清醒,身子下意识颤了颤。
  沈祈注意到他的异常,记起这还是个伤患,止疼药的药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只能让对方先下来。
  那一口酒可能把时倦的人也一起泡软了,就像之前在楼下叫他做么他就做么,如今不过哄两句,他还真的乖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