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节
  萧尘立即关上了洞窟的结界,素怜月则迫不及待揭下斗袍帽,衣袖一拂,一道紫雾向床铺弥漫而去,立时令上面的床单被褥焕然一新。
  “你做什么?”萧尘眉头一皱,连忙将那些紫雾吸入了掌心里面,复又打了个噤声手势,小声道:“忘了观沧海说的么?不要轻易运功,以免气息被察觉。”
  “我……”素怜月噘了噘嘴:“我喜欢干净整洁些嘛……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去床上了,冷死我了。”一边说着,一边褪去鞋袜,裹到了被子里去。
  萧尘又在洞窟里面设下一层隔音结界,这才走了过去,看着她道:“听见刚刚说的没?我们必须尽快去到东司天,不然过几天又会被派出去收魂。”
  “放心,交给我好了。”素怜月神神秘秘一笑,又道:“你说他们要这么多魂魄,究竟是做什么?即便是拿来修炼,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这些魂魄难道都送去灵寂间了吗……”
  “送去灵寂间的不是魂魄,而是他们提炼好的魂元。”
  萧尘眉头紧皱,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敢肯定了,司天提炼的魂元,果真是大部分都送去灵寂间了,可是灵寂间要这么多魂元做什么?蓦然间,他想起那次天衢崩塌时,他和洛灵妃误入一个神秘空间通道,在里面听见了一些残音,将魂元送去某个地方,究竟是送去哪里,做什么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而那一方神秘空间,倘若他之前猜得没错,就果真是灵寂间开辟出来的了,以妖界崩塌后的残余妖神之力,竟然暗中在天衢里面开辟出了一方空间通道,瞒天过海瞒过了满天神佛,连天帝都不知晓,这灵寂间也当真算厉害的了,可是白素素却什么也不肯透露。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素怜月见他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开口问道。
  萧尘回过神来,看着她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在离境潜入神鼎,当时神鼎正被布局人控制着,他们也是在大量收集魂魄?”
  素怜月凝了凝神,细细回忆,当时是有这么回事,凝眉道:“那你的意思是,这百年间,神鼎收集而来的那些魂魄,最后也是到了司天这里?”
  “不无这个可能。”
  素怜月微微一怔:“可是当时神鼎收集的那些魂魄,都是一些七国罪犯的魂魄,而非强大的修真者魂魄,司天要那些没用的魂魄做什么?总不会是拿来滥竽充数吧?”
  “滥竽充数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一万个普通人的魂魄,也及不上一个修真者的魂魄,所以拿普通人的魂魄滥竽充数显然不可能,他们没必要干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情……”
  萧尘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回忆,噬魂妖花最开始也是找阴暗贪婪之辈下手,而罪犯相比起普通人,更是阴暗贪婪,目的如果不是滥竽充数,难道是偏偏就要找这些阴暗贪婪的魂魄?可是司天口口声声说公平交易,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如同锻造兵刃的店铺,难道他们会故意锻造些残品次货给人吗?岂不是故意砸自己招牌?
  素怜月见他神色越发显得凝重,皱眉问道:“你想到什么了?”萧尘摇了摇头,看向她道:“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现在出去?”
  “恩。”
  素怜月朝外面看了看,说道:“不行,现在很多人还在外面,再晚一些,等过了子时再出去,而且刚刚路上,我悄悄放了几只蛊出去,需要些时间,才能打探到这座峰的长老所在。”
  萧尘皱了皱眉,点头道:“也好。”
  洞窟里面阴冷无比,素怜月乃是玄阴之体,最是怕冷,此刻裹在被褥里也觉得寒冷万分,萧尘担心气息外露,也不敢往她体内渡入纯阳之气,只微微运转功力,使洞窟里稍稍暖和了一些。
  终于熬到过了子时,两人敛去全身气息,悄悄去到外面,到了外面更是阴冷,素怜月小心翼翼感应着蛊虫的位置,幸而她炼蛊之术已十分高超,否则寻常蛊虫一入这等阴寒之地,只怕用不了三刻便要陷入蛰伏状态了。
  “嘘……往那边。”
  第1413章 沧玄沧灵
  素怜月靠着蛊虫寻觅方位,萧尘则以敏锐的神识绕开途中所有的禁制阵法,两人也并非第一次潜入危险之地了,即便此刻是在司天里面,也配合得十分默契,大约半个时辰后,才来到山峰的另一边,只见不远处有着一座洞窟,里面也同样是秘殿。
  “就是这里了。”
  萧尘按着她的肩膀,蹲入了道旁的草丛里,再往前的话必然会惊动里面的人,他不敢贸然大意,只能以神识小心翼翼探入那座洞窟,同时指尖点在素怜月眉心的魂印上面,使她也能够感知自己的神识。
  只见洞窟里面迂回迭绕,而在最里边的一间秘殿里同样有着一口黑色炉鼎,同时还有着两个老者,一个身穿青袍,一个身穿紫袍,修为怕是也绝非等闲。
  两人此刻似乎正在争执什么,青袍老者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小鼎,而紫袍老者正在抢夺他手里的小鼎,急道:“你再不把魂鼎还来,休怪我翻脸了!”
  青袍老者紧紧握着手里的小鼎,脸色显得郑重无比:“老何,你我相识数百年,你听我一句,以往也就罢了,但这次,这魂元你万万吞不得,这次上边催得那么紧,倘若发现咱俩私藏,有十条命也不够!”
  “废话!”紫袍老者脸色一厉:“七十二峰每个月交上去的魂元数以万计,少那么几十谁会发现?即使发现了,谁查得到是我?”
  青袍老者摇了摇头,仍是语重心长道:“话不是这么说,再过十日,就有人来取魂元,到时候大魂司发现数量少了,必然会让人追查下来,另外七十一峰都没少,光咱们这少了,除了咱俩,还会有谁?老何,你不能在这时候犯糊涂呐!”
  “犯糊涂?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要糊涂也是大魂司糊涂了!这些年来,上交的魂元一年比一年多,他倒好,一年比一年要得紧,我看怕是他把这些魂元吞了才是!”
  “你!这种话谁告诉你的!胡说八道你想死了不成?”
  “嘿嘿!”紫袍老者冷冷一笑:“他魂幽本事再大,难道还听得见我现在说什么吗?咱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从这百年来,他给过咱们什么好处?你倒是说说看,咱们在下边如此费心费力,他在上边坐享其成……”
  “你!你给我闭嘴!不要命了?”
  见他越说越离谱,青袍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连忙朝外面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行了,这魂元放回去,等三天后沧玄和沧灵二人来了,把魂元全部交给他们,你不要再想着私藏,上次他二人替你瞒过去了,这次可别再指望了……”
  紫袍老者冷冷道:“怎么?他师兄妹二人当初也是我提拔上去的,没有我会有他们今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难不成他二人坐上高位置,便要忘恩负义,去告发我?哼!”
  青袍老者摇头一叹:“老何,人心易改,如今他二人,再已不是当年那两个小弟子了,你见了他们说话,还是注意一些,以免祸从口出,唉……”
  ……
  外面,萧尘和素怜月将里边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夜渐入深,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离去了,回到之前那洞窟,萧尘闭好结界,将斗袍帽揭了下去,说道:“刚刚那两人的话,听清楚了没?十天后,会有人来司天取魂元。”
  “所以你怀疑是灵寂间?”
  “不管是不是,三天后,我们要设法去到东司天,刚刚那二人口中的沧玄和沧灵,便是唯一的机会。”
  “好,明白了。”
  ……
  三天后,几百个魂使又被安排出去收魂了,萧尘和素怜月则去而复返,又回到了洞窟里,等到子夜时,再次潜至了那青袍老者和紫袍老者的洞府外。
  等候片刻,只见有两道人影落在了洞府前,那二人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袍,有些脸色苍白,女的身穿红袍,妖艳妩媚,两人对视一笑,便往洞府里走了去。
  到了洞府里面,只见先前那青袍老者和紫袍老者已在等候,两人面前摆放着二三十只黑色小鼎,见到沧玄沧灵师兄妹二人进来,青袍老者拱手一笑,显得十分客气:“二位常司来了。”
  说起来,师兄妹二人当初还是他们一手带出来的,如今他们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称呼,此刻,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沧灵媚声笑道:“此处又无外人,杨长老干嘛如此客气,弄得我和师兄好不自在。”
  紫袍老者冷冷哼道:“哪里敢,毕竟二位现在是两位阴司手底下的人了,我两个老家伙岂敢乱了尊卑,这里是两千八百六十三魂元,二位常司清点一下吧。”
  沧玄笑道:“何长老如此说,可是折煞我和师妹了,当初若不是您和杨长老的栽培,我和师妹恐怕还只是个小小魂使,在外面我和师妹是常司,但回到这里,我和师妹依然是您的弟子,实是不必如此。”话到最后,向身旁师妹看了看。
  沧灵妩媚一笑,衣袖一拂,便将二三十只魂鼎收入了衣袖里,青袍老者微微一怔,伸手道:“要不然,沧玄沧灵,你们还是清点一下吧?这样也好……”
  话未说完,沧玄忙摇手笑道:“好了好了,杨长老真的不必如此,你再这般客气下去,以后我和师妹都不好意思再回来了。”
  沧灵跟着笑道:“是啊,那我和师兄这便回去交差了,以后等空闲了,我和师兄再回来看望二位长老。”
  “那……我送你们。”青袍老者往前走了几步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沧玄摇手笑道:“住了几十年,这里的路,我和师妹还是记得很清的,夜已深,二位长老好生歇息,我和师妹这便告辞了。”说罢,抱了抱拳。
  待两人走后,紫袍老者冷冷一哼,不悦道:“早知便不放回去了,这有什么问题?”
  青袍老者眉心深锁,道:“方才他二人连清也未清点一下,我仍是觉得有些不妥啊……”
  ……
  外面,沧玄沧灵二人对视一笑,化作两道疾影往来时的方向去了,后边萧尘与素怜月对视一眼,也悄无声息跟了上去,一直跟了好几座山峰,不知来到了何处,只见前边二人忽然停了下来。
  “师妹,那现在去哪?”沧玄向沧灵看去,嘴角似笑非笑道。
  沧灵娇媚地看了他一眼,做出一脸害羞的模样,娇声哼道:“你明知道还问我。”
  “那这魂元……”
  “自然要拿出二百了。”
  “拿出二百……”沧玄摸着下巴,做出一脸犹豫状:“可万一让阴司发现少了这二百,怎么办?”
  沧灵哼笑道:“少了二百,自然是那两个老鬼私藏了,关我们何事?最多不过罚我们失职而已,没有当面点清。”
  沧玄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啊你,可真坏……”
  “讨厌,还不是跟你学的嘛,哼!”沧灵抬起头来,哼了他一声,脸上娇媚如花,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好了,咱们快去炼化这二百魂元,天亮前还得回去交差呢……”
  二人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夜幕下,后边萧尘跟素怜月一路紧跟至一座隐秘山洞前,只听里面正传来阵阵云雨之声,显然是师兄妹二人双修前还要感受一下云雨之欢。
  素怜月在外面听得心烦意乱,身子也渐渐变得滚烫,好不容易等里面消停了,正要进去时,萧尘一下将她拉住了,传以密音道:“等他二人双修至一半时再进去。”
  一炷香后,等得差不多了,里边二人正处于双修关键时刻,萧尘和素怜月身形一动,便移至了洞口,只见里面衣衫乱扔了一地,两人光着身子,沧灵正坐在沧玄身上,画面不堪入目。
  “什么人!”
  两人见到洞口忽然多了两道人影,均是猛然一惊,但此刻正处于双修关键期,再加上正在炼化魂元,决计不敢贸然轻动半分,否则轻则功力尽失,重则元神重创。
  “你们是那座峰的魂使?好大胆子!还不滚出去!”
  沧灵脸色也一下变得苍白了,平日里七十二峰的魂使见到他们,连头也不敢抬一下,但此刻,两人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对……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终于,沧玄感受到了二人稍稍外露的气息,这股气息,绝非司天的人,这一下,他更是脸色苍白至极,究竟何方神圣,竟然敢潜入司天里面来?
  素怜月冷冷道:“别管什么人,说,你们要这么多人的魂魄,究竟拿来干什么!”
  “你……你们……”
  萧尘目光冰冷,更不与二人多言,直接走了过去,也不避讳沧灵此刻还是赤身露体,双掌一抬,直接按在了两人头顶上。
  “好……好强的魂……你……”这一刹那,沧玄双目圆睁,更是不敢再动弹一下了,即便他久处司天,也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的魂,此刻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稍稍一运力,便能轻易灭了他的元神。
  而沧灵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的魂,对方的魂远在左右两位阴司之上,更甚至不在大魂司之下,这一刻,只见她吓得浑身乱颤,脸色煞白道:“不要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说……”
  “不必了。”
  萧尘声音淡淡,双掌微一运力,直接以神识探入了二人脑海,下一刻,却只见他脸色骤然而变。
  第1414章 幽魂殿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素怜月见他脸上神色不对,立即走了过来,萧尘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以神识探察着两人的脑海记忆,这些年司天竟然收集了无数魂魄,炼化成魂元后几乎都送去了同一个地方,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如此多的魂元之力,倘若聚集起来,怕是足以毁天灭地了。
  这令他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这样一个庞大的魂魄交易组织,尽管他们对外称公平交易,但也只表示他们不会主动去伤人性命取走魂魄,而与他们交易的人,那些人手里的魂魄从何处而来,怕是有些说不干净了。
  此刻两人脸色惨白,沧灵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止,真正一览无余的,不是她此刻身无寸缕,而是脑海深处的所有记忆,都被对方以神识探察着,这才是真正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对方眼前,令她惶恐不安,司天的秘密尽管不是她亲口说出去的,但这也与她亲口说出去无异了。
  许久后,萧尘才将神识收回来,地上两人顿时仿佛瘫软了一般,连坐也快坐不稳了,沧玄脸色煞白,颤声道:“前辈……你,你要对我二人如何?”
  沧灵一听,更是吓得心胆俱裂,不断摇头,颤声道:“前辈……我们只是司天的小人物,求你放过我们……”
  这一刻,两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常司了,在一个能够轻易灭去他们元神的人面前,他们便如同一对蝼蚁般显得微不足道。
  “如何?发现什么没?”素怜月走了过来,看着他凝眉问道。
  萧尘摇了摇头,这两个确实只是小人物,司天真正几千年的秘密,凭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别说他们不知道,即使是在他们之上的左右阴司,也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