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炸
  无情的上课鐘声响起。
  「喔,该死。」女子惊呼,赶紧抓起手边的书跑回教室。
  图书馆距离教室有三百公尺远,来回跑一趟至少要花上她五分鐘,平常她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不过,谁叫她今天忘记从家中带小说来学校,只能跑这一趟了。
  虽然三百公尺确实是有些远,但如果借完书马上跑回去,时间还是绰绰有馀的,只是......怎么可能借完书就马上回去呢?这可是图书馆啊,要她待上一整天也没问题!
  「伊娜蒂丝同学,你又迟到了。」老师一脸不快的说。
  「抱歉。」伊娜蒂丝喃喃说道,这又不是她的错,谁叫图书馆和教室要离那么远,一点也是不懂的为学生着想。她觉得,似乎没有人知道书在这世界上有多重要。
  她回到座位上,避开老师不满的视线,再次拿起手中的书。伊娜蒂斯伸出手,抚过封面的文字,彷彿这样就能感觉到它所散发出的气息,伊娜蒂丝微微一笑,打开书,翻开在座位下看。
  这本书可以说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一本了──布兰登山德森的迷雾之子。从一开始的最后帝国到后来的悼环,伊娜蒂丝几乎每一本都看了数十次以上。不过,她手上这本当然是图书馆的,要是把自己的带来学校,肯定很快就会弄脏了。就连别人要跟她借书她也一概拒绝。
  这不是小气什么的,好东西当然要好好珍惜。
  而且她也不是故意不借的,伊娜蒂斯还记得上次她将昇华之井借给别人时,送回来的书上却有咖啡渍。还有上一次将自影借给另一人的时候,拿回来时竟然有半本都是湿的!自从那次之后,她再也不借人任何一本书了。
  平时,她就很喜欢到图书馆去,目的当然不只是借书那么简单,那种被书海环绕的感觉真的很棒,可以算是世界上她感觉最自由的时刻。而且,在教室看书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真的是太吵了。
  纹一直是此书中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当然也常常幻想自己是一个迷雾之子。不过,这个梦想应该是不太可能可以实现,毕竟......
  不,她心想,那只是尚未绽裂罢了。
  没错,就是如此。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个人,」老师说。「伊娜蒂丝同学,请问你的大腿好看吗?」
  她脸上一红,赶紧把书闔上。全班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她早就知道大家对于这种事已习以为常,有时候如果没有在上课看书才是真正的奇怪。
  「把书交出来。」老师说。她叹口气,要是现在有黄铜,她就可以安抚老师。不,藏金术汲取运气也行。
  不对,最好可以让她直接钢推离开这里。那才是最好的。
  老师扬起眉毛,伊娜蒂丝再次叹口气。唉,算了,反正等一下再去图书馆借另一本就好了。幸好她今天忘记把家里的书带来,老师收去时绝对不会好好保管。
  「不是第一次了,伊娜蒂丝。借阅证?」
  还是白鑞好了,直接把老师揍飞。
  伊娜蒂丝转头看了她最要好的朋友帕梅拉一眼,她灿烂的笑容显示: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借给你的,伊兹。
  说真的,这是哪门子的好朋友?
  伊娜蒂丝不请愿的从口袋之中拿出借阅证。帕梅拉不借她,没关係。反正她家里至少有三套迷雾之子系列,而且每一本都有作者的亲笔签名。
  帕梅拉总是觉得她疯了,但是,拜託,不同国家的封面都不同,当然全部都要蒐集啊!这也算是她此生最大的梦想之一。光是想到整间房间的迷雾之子就觉得幸福。
  她回到座位上,眼睛盯着窗外,想像从高空中往下看的景色。要是能燃烧钢,像瓦希黎恩那样钢推就好了,那种自由,一定是所有人最渴望的......但其实应该是说不用在教室听课就是好。
  老师在前方清了清喉咙。伊娜蒂丝翻翻白眼,终于把心思转回课本上。
  §
  「借我。」
  「不要。」
  「借我。」
  「不要。」这循环可能会永无止境的下去。
  「借我。」
  帕梅拉笑了笑,「不要就是不要,伊兹。你真的很厉害,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能对小说如此着迷。」
  着迷?伊娜蒂丝心想,算是吧。
  「那是你不懂,帕梅拉,小说可是……」
  她轻哼一声,「伊兹,够了,虽然我不像你一样对书那么的有兴趣,但我也不想听你发表任何有关小说的见解。」
  她在心中自己接完下半句话,是她生命的中心,是信念的寄託,是疗伤的良药。
  但就是有人不懂小说的乐趣。「算了。」她说,「走吧,该回去了。」
  「走!」帕梅拉说,开始了平时瞎扯一堆的谈话功夫。伊娜蒂丝向来不懂,为何有人能将话说的那么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舌头都不会打结。现在大概是说道隔壁男生很帅之类的,下一秒,话题又瞬间转到她男朋友身上,她的男朋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他们已经从高一交往到现在。
  「啊,对了!」走到停车场时,帕梅拉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忘记我今天没有开车过来了。伊兹?」
  「我能说不要吗?毕竟,某人都不借我她的借阅证。」她假装认真的说。
  「咦,真不知道某人是谁欸?」帕梅拉说,接着一笑,上了车子。
  伊娜蒂丝走到驾驶座的车门旁,准备上车时,「伊娜蒂丝。」有人叫住了她,是老师。
  她翻了个白眼,帕梅拉嘻嘻一笑,「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爱车的。」
  至少老师看起来没有很生气。她快步走向前,看见她身侧拿着那本迷雾之子。伊娜蒂丝张大眼睛,虽然那是图书馆的,但她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伸手抢来的衝动。
  「伊娜蒂丝,爱阅读固然是好事,」老师说。鎘,她需要鎘,像玛拉席一样可以加快周围时间,这样一来就不用听他的废话了。「不过,总不能每节上课都这么做,这样真的很不该。」
  不能看书,那生活有什么意义?
  伊娜蒂丝自己认为,她的存在就是因为书的存在。如果书不存在,她也没必要存在。
  伊娜蒂丝点点头,老师显然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侧的手上,老师叹口气,举起那本迷雾之子。「拿去图书馆还,伊娜蒂丝,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想你可以练一下自己的字体了。」
  她低咳两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笑声。他皱了一下眉,但还是离开了。
  她当然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只要她抄书,自以为是很好的处罚,搞得像是国小生一样,错一题就要抄五次。
  说来不幸,她平时就有那种习惯,只要是喜欢的章节或是人物对话,她都会写下来,那根本就是吓唬不了她的。真是不够了解她。
  车里的人影挥了挥手,要她赶紧把事情办一办回家了。伊娜蒂丝撇撇嘴,坐别人的车子还这样,但还是加快速度跑向图书馆。
  §
  也许小说不是真实的,至少,伊娜蒂丝认为那带给她的改变是触手可及的。
  很多人可能读书只是单纯看开心的,无聊时看一看,然后看完也就忘记了。但她才不是!每当生活有困难时,并不是朋友和家人陪伴她度过,永远陪着她的一直都是小说。
  家人朋友也是很重要没错,但,这该怎么说......她不觉得身边的人能真正了解她,即便是她父母。
  确实,他们知道她的所有喜好、所有习惯。但心中那些隐藏的心思是只有书中的人物才能明白的。
  老师不懂这一点,就连最了解她的帕梅拉也不曾理解。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了手上的书一眼,伊娜蒂丝想过千百次了,希望自己能变成迷雾之子。她甚至自己缝纫迷雾披风、吞下金属看能不能燃烧。虽然结果是不行,不过,伊娜蒂丝始终认为她还没绽裂罢了。
  某方面而言,这真的永远只是一种痴心妄想。
  伊娜蒂丝踮起脚尖,将书本放回原处。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低喃着:「要是小说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图书馆彷彿想要赞同她一般,就在下一秒,发生了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