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拒绝印鉴
  “那丫头怎么还不来,霍安,你是不是骗我?!”刚走进霍王爷所在的院子,楚寒希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烈北王霍东中气十足的斥问声。
  紧接着就是王府大管家霍安的认错和劝慰声:“王爷,您别急,或许是楚姑娘有事给耽搁了,有小王爷在呢,您还怕人跑了不成!”
  “跑?她敢!跑到天边本王也要把她给抓回来!”这句话霍王爷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屋顶都要颤三颤,也震得楚寒希急刹住了脚步。
  她听霍王爷这冲天的火药味,哪还敢往前迈步,该不会是霍王爷已经发现她就是那个偷酒贼了吧?不行,这要是进去,哪还不得被大卸八块。
  “怎么了?”霍维见她不走了,便出声问道。
  “那个——我觉得现在王爷他心情可能有点儿不太好,要不然,我过一段时间再来见他吧,你不是说王爷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听他这声音也没什么大事,我还是先走吧!”说完,楚寒希转身就想溜,但却被霍维一把给拽住了手臂,然后他微微一拉,自己脚步一转就差点儿跌进他怀里,而他改拽为单手环抱,两个人的身子贴的无比的近。
  “你要是现在走了,我敢保证这次烈北王府一定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霍维故意又凑近楚寒希一些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她真的就是偷喝了霍王爷一坛酒,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真不给自己留活路吧。
  “还不都是酒惹的祸!”霍维说的意味深长,听得楚寒希心虚地低下头,果真是和那坛酒有关,不过霍维紧接着又说道,“谁让你那坛药酒引得我爹酒瘾大发,他现在别的酒都看不上眼了!”
  “啊,原来是因为药酒呀!”楚寒希干笑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霍王爷还没发现她就是那个偷酒的小贼,都怪霍维,说话大喘气,也不知道一下子把话说明白。
  “要不然你觉得还会因为什么?”霍维几乎整张脸都要贴在楚寒希脸上了,她只得往后仰身子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要王爷喜欢喝,我多准备一些药酒就是了。”
  “我也要!”霍维也发现自从上次喝了两杯药酒,他内力增长比之前要快了些,精神也更好了。
  “好,我也给你准备!”楚寒希挣脱开霍维的怀抱,还好这院子没什么人,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她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两个人进入房间之后,就见霍安耷拉着头站在那里挨训,烈北王霍东正气闷地坐在椅子上,见到霍维和楚寒希进来,脸上这才阴转晴,只是看向楚寒希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先是疑惑地皱皱眉头,接着试探性地看着她问道:“楚家丫头!”
  楚寒希赶紧上前行礼回道:“民女楚寒希见过霍王爷!”
  熟悉的声音一入耳,霍东便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楚寒希的目光开始透着无比的热情和亲切。
  “楚家丫头,你可来了,快快,坐下!”此刻,霍东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连儿子都被他忽视一旁,只是满脸讨好地看向楚寒希。
  “多谢王爷,还是让民女先给王爷诊脉看看!”楚寒希也是刚得知霍王爷在这里养伤,霍安今日正好趁着孟王妃去孟家参加喜宴来偷空看望霍王爷,他来到之后听说楚寒希也在这里,就央求霍维让楚寒希这个女神医过来给霍王爷再看看可有大碍。
  楚寒希也没有推脱,自从上次玉竹镇分别之后,她还真的没再见过霍王爷,也不知道他术后身体修复情况如何,都是从霍维和续风嘴里得知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亲自给霍王爷诊脉之后,楚寒希才满意地点点头,比她想象的情况还要好。
  “王爷,您身体已经没有大事了,只要再静养几日,便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活动,只是剧烈的运动还是要再多等一些时日,别的酒不可以喝,药酒按照我说的,每日可以喝上一小杯。”楚寒希想着回去之后再为霍东多准备一坛药酒去。
  “对对对,就是要多喝药酒,我才能好得快,楚家丫头,回头你让人多给我搬来几坛,几坛不够,你家那坛子太小了,霍安,你去买最好的酒,要大坛子的,二三十斤那种,然后给楚家丫头送去。”霍东一听楚寒希让他喝药酒,整个人激动的站起来就让霍安去买酒,却听得霍安苦笑不已,楚寒希也是一脸呆愣,霍王爷这是要买个酒缸回来让她做药酒吧。
  只有霍维脸色不变地看着他爹,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楚寒希会送多少药酒到烈北王府,他爹一天是只能喝一小杯的,剩下的他会让人先搬到御宸院去,至于他爹会不会气得跳脚,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谁让他还有娘做靠山。
  霍东现在一心只想多从楚寒希那里要药酒,哪会想到他儿子已经开始在背后算计他了,见过坑爹的就没见过他家儿子这么会坑爹的。
  “王爷,药酒的功效是为了帮助您调养身体,您现在身体已经大好,再喝半个月这种药酒就差不多完全好了,不用准备那么多药酒的,长期喝也未必有好处。”药酒的确是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适合长期喝,而且不同的药酒针对的病症不一样,在没有大夫的医嘱下最好不要随便喝药酒,免得适得其反,这是楚寒希作为一个大夫对病人负责任的建议。
  “续风不是说你拿来的那坛药酒百利无害,常喝还能延年益寿、滋补养身?!”霍东不太相信楚寒希说的话,一定是霍维那小子提前和她说了什么,所以才不让自己多喝药酒的,这药酒味道极好,他喝了半辈子好酒了,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王爷,您喝的那坛药酒是我之前特意为您准备的,实不相瞒,里面用了我师父留给我的药酒丸,但是这种药酒丸可称得上是极品药酒丸,一时半会儿我无法制作出来,而且有些药材更是可遇不可求,恐怕以后也很难做成了。不过,我自己也会做药酒丸,虽然没有师父做的好,但味道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回头我再专门给您调制一种药酒,让您平时也可以小酌几杯。”楚寒希之前准备的那两坛药酒都是用的小灵宝做出的药酒丸,酒的口感和灵气自然非比寻常,自己亲手做的药酒丸相对来说灵性方面就差了一些,但也绝对能拿得出手。
  “那你师父去哪儿了?听说你还有个师兄,他手里有没有你说的药酒丸?”霍东一听药酒丸没有了立马着急起来,而且楚寒希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两坛药酒,还有一坛被齐巍和徐宏几人给喝了,他知道之后不知道有多懊悔,早知道就让人把药酒送到自己身边藏着了。
  “至于我师父,他说要去云游四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而民女也没什么师兄,当初是迫于无奈才假扮苏辛在府城行医的。”苏辛的事情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真相,所以楚寒希也就没有隐瞒霍东。
  师父找不到,师兄也没了,霍东就知道这极品药酒他是很难喝上了,不过楚寒希说她也会做药酒丸,想来医术都得其师父真传,这做药酒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关系,师父不在还有徒弟,你这丫头医术厉害,药酒肯定也不差,你先做一坛药酒拿来让我尝尝,需要什么药材就去王府药库里拿,霍安,传令下去,让王府的人全力寻找各种药材给楚家丫头。”为了能喝一口好酒,霍东可是很舍得下本的。
  “是,王爷!”就算没有自家王爷这道令,霍安现在也是尽力在搜寻各种珍贵药材,因为自家王妃也下了这道令,而且是不吝钱财,不吝手段,只要将药材弄到手就行,出了问题得罪了什么人就让自家王爷在前面顶着。
  看过了霍王爷,楚寒希还是装扮成丫鬟的样子跟着霍维回了烈北王府,也不知道温锐有没有找到她姐姐,她想等有楚寒衣的消息之后再离开府城回家。
  孟家大婚出了变故,虽说一对新人有惊无险都清醒了,但毕竟也是添了晦气,宾客们也都早早回了自家,应孟王妃的邀请,安王妃也跟着来到了烈北王府,同行的还有孟家的大小姐孟娴淑,安王妃的一对儿女——南平郡主和世子薛礼。
  楚寒希到荣安堂的时候,孟王妃直接让她在里屋给安王妃请脉,而看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给自己诊脉,安王妃疑惑不已,但因是孟王妃的一片心意,她并没有说什么。
  “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吃不下睡不好,偶尔脸还肿的不能见人,吃过太医开的药,这病才好一些,但没多过久又是老样子!”安王妃似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反复水肿无常的样子,只要按时吃着太医开的药,也没什么大事。
  “安王妃,您平时吃药的药方可还记得?”楚寒希诊脉之后便出声问道。
  “记得,我这次出门随身都让嬷嬷带着!”因为路上怕在京城拿好的药包发潮,所以安王妃就把药方带着,以便可以随时备齐药材。
  安王妃让人把药方给楚寒希,她没想到一个小丫鬟会诊脉就已经很稀奇,她竟然还识字,怪不得外人都说孟王妃手底下能人很多,看来这烈北王府真是藏龙卧虎。
  药方上的药材都很常见,主要功效就是清热解毒和利尿抗炎,安王妃体质虚弱,肾脏有损,吃这些药的确能缓解她身上的病痛,但是药三分毒,有时候药量的多少也会对药效产生影响。
  看着安王妃让人拿过来的药方,楚寒希久久沉思不语,她不知道是开这张药方的大夫医术不精,还是有意为之,这张药方对安王妃的病弊大于利,但因为损害不明显,所以很难被人察觉出来,长期服用这张药方上的药,再过个两三年,安王妃很可能会肾衰竭而亡。
  “可是这药方有问题?”孟王妃见楚寒希看着药方一直不说话,便出声询问道,一旁的安王妃也跟着紧张起来。
  “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药方倒是可以用,只是这药量有些不准,我重新再写张药方给安王妃,两三日便能好转,再按照我的药方吃上一段时间,这病就能好了。”楚寒希可不敢胡乱说人家药方就一定包藏什么祸心,毕竟这个时空的大夫医术方面还是需要更精进的,有时候救人和害人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的问题,所以她才更希望这个时空的医者能够提升自己的医术,免得害人害己。
  虽然楚寒希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孟王妃和安王妃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她们这样的高门显贵来说再小的问题都是问题,所有的无心或小错误都可能牵扯出别的更深更大的问题,不是她们草木皆兵,也不是她们把人往坏处想,而是她们身处的环境和应对的人情世事让她们不得不这么想。
  “席家姐姐尽管放心,我们家这丫头医术厉害着呢,她写得药方你尽管放心地用,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孟王妃唯恐安王妃不信楚寒衣,这才在旁边替她做保证道。
  楚寒希没想到孟王妃会这样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孟王妃对她笑了笑。且不说安王妃是席氏的亲姐姐,就是一名普通的病人,楚寒希也会尽心尽力的,作为医者她更要为自己的病人负责。
  安王妃则是很惊讶孟王妃对楚寒希的态度,这小丫鬟也太得孟王妃的亲近和信任了吧,而且连太医开出的方子都能看出问题,她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小丫鬟。
  拿了新药方安王妃就先回孟家去了,她这次不顾身体有病也要来译州,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同行来的南平郡主和孟娴淑见孟王妃和安王妃带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内室,然后又让安王妃身边的嬷嬷拿了药方进去,接着两位王妃就有说有笑地出来了,而且安王妃的气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她们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倒是自打楚寒希出来,薛礼就一直盯着她瞧,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小丫鬟得霍维另眼相看已经让他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下了,现在又得孟王妃的看重,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薛礼正看得入神,不妨肩膀上被人打了一下,他疼的龇牙咧嘴,转头一看是霍维,顿时不满起来:“不就是看两下,你至于吗!”
  为了一个小丫鬟连自己的兄弟都欺负,薛礼从不知道霍维竟然是这样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人。
  “你不知道不该看的不能看,否则会倒霉的!”霍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但话里的威胁语气薛礼可是听出来了,冷哼一声,薛礼不满极了。
  不过,薛礼也不敢紧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了,霍维这家伙说到做到,要是真触了自己霉头怎么办,听说最近神医谷的圣女要出谷了,他可要多攒好运气去偶遇佳人呢!
  送走了安王妃,孟王妃就把楚寒希和霍维单独留在了荣安堂内室,看着两人问道:“王爷身体好多了吧?”
  霍维和楚寒希都是一愣,他们都想着是不是霍安走漏了消息给孟王妃,结果孟王妃端起手边的茶盏悠闲自得地尝了一口,看着他们笑道:“这事没人告诉我,打从一开始王爷去玉竹镇,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宸哥儿,你不会真当你娘就只会赚银子、花银子吧,回头我再找你们父子算账!”
  在外身受重伤还敢瞒着她,就算霍安不说,孟王妃商铺遍天下,她会不知道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会不知道魔教差点儿把她夫君给害死,这对父子可有想过她在家中又忧又急,要不是为了稳住那些居心叵测盯着烈北王府的人,她早就提着大刀杀过去了。
  “娘,您别生气,我和爹是不想您跟着担心,好在有希儿,爹的身体已经好了,而且爹还帮着温家找回了温锐!”霍维从不曾小看他娘亲的实力,这次他能更快地发现魔教在各地的分坛,也都是孟王妃的人给霍彦带去的消息。
  “锐哥儿找到了?”孟王妃惊得茶盏里的水都要撒出来了,一脸急切地看向霍维问道,“是真的?那锐哥儿人呢?”
  霍维只得简单地将温锐的情况告诉孟王妃,只是略去了温锐和楚寒衣这一段,而楚寒希在一旁只是安静地站着,明明是孟王妃母子要说私密话,非拉着她一个外人做什么,她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瞧,倒把希姐儿给晾在一边了,来,希姐儿,到我身边来!”孟王妃冲楚寒希招招手,然后楚寒希就走到了她面前站定。
  就见孟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暗红的玉质印鉴,然后放在楚寒希的手里,笑着对她说道:“这是府城东街几间铺子的印鉴,现在咱们是合伙人,铺子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操心不是,你也算是铺子的半个东家,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掌柜的说,他们看到印鉴不敢不听的。”
  “可是王妃,当初合作文书上写得是我只提供货源,开铺卖药香这事是由王府的人来做主的,再说我只会看病也不会做生意。”楚寒希觉得手里的印鉴有些烫手,她只和王府药铺有合作,根本就用不上这么重要的印鉴。
  “做生意卖东西这件事情你不用管,都有各家掌柜的操心,你就是去转一转,看看人家都爱买咱家铺子里的什么东西,也好多提供一些货源,或者在货源的种类上多增加一些。”孟王妃循循善诱,似乎希望楚寒希能跟着她学一些经商之道,但楚寒希却一脸为难起来。
  “娘,希儿有比看铺子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您就别为难她了!”霍维从楚寒希手里拿过印鉴又放进孟王妃的手里,他娘有些操之过急,楚寒希可和别人不一样,对于金银铺面她并不放在眼里,甚至会当成累赘。
  自家娘亲要大方送礼,连最值钱的几家铺子的掌控权都愿意送出去,换做别人早就高兴地不知东南西北,但楚寒希却是不想碰的。
  “王妃,铺子的事情还是要您多费心,不过您不用担心货源,药香和药珠的种类我也会慢慢增加的,一定保质保量!”楚寒希很感激霍维把印鉴又还给了孟王妃,否则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孟王妃,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生意好不好她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孟王妃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但她现在也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孟王妃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霍维,这臭小子就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谁,只有让楚寒希彻底绑在烈北王府这条大船上,她才不能跑,要不然人家姑娘看上别人可怎么办!
  “娘,生意的事情您还是交给别人吧,我带希儿出去走走!”霍维也不避讳在孟王妃面前和楚寒希亲近,这话孟王妃听得也顺耳,那她就不打扰他们培养感情了,只是这天都快黑了,她儿子带人家小姑娘去哪里走走去?!
  楚寒希还以为霍维是对孟王妃说的托词,哪想到他真的带自己出了烈北王府,两个人上了一辆马车,她还是那身王府小丫鬟的装扮,霍维则是换了一张极为轻薄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质面具。
  有些人就是只露出了半张脸也显得极为俊毅惹人,霍维面对外人时总是不苟言笑,显得冷淡淡的,但面对熟悉的人,他有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在自己面前的他,温和的时候居多,所以楚寒希总觉得外边那些关于霍维的传言都不可信,他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时不时地腹黑狡诈,偶尔又显得脆弱需要人疼的样子,是个能屈能伸没什么架子的权贵子弟。
  霍维坐在马车上就任由楚寒希盯着他瞧,也不逗弄她,更没想着揭穿他,能被自己喜爱的人这么专注看着的人,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开心的,是幸福的,并不想打破这种美好的感觉。
  只可惜,楚寒希看一会儿就撩起车内的小帘子看向了外边,此时夜色朦胧,大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显得空荡荡的,也不知道霍维要带她去哪儿。